苏栀栀每个周日下午都会去林与陆教室门口等他下课。
偶尔能听到他朋友和他之间的对话。
他们总是那几个句子。类似于“你图个啥”或者“搞不懂你”。
而他总会慢条斯理地回一句:“你别管。”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苏栀栀发现,林与陆是真心给她补习。
上课不会闲聊一句,讲题的时候很认真,甚至会拿出他亲手整理的卷子给她做。
只有下课的时候,才会笑着问她:“今天的内容听懂了没?”
当然听懂了。
本来这些题就是精心挑选过的。
对于苏栀栀来说,这是个苦差事。
挑简单了吧……
怕他觉得自己笨。
挑难了吧……
又怕他不会。
后来柳离知道了她的苦恼,笑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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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栀栀听柳离说,林与陆是B大附中出了名的“明星学长”。之前代表B大附中参加过节目访谈,上过电视。节目里的高情商和不凡的谈吐让主持人赞不绝口。当然,一炮而红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姣好的面貌。
B大附中有两栋教学楼,初中部和高中部。同一栋楼的女生自然是没事就喜欢往林与陆所在的楼层跑。高中部的女生就有点麻烦了,还得在课间那十分钟里来来回回跑两栋教学楼。
在高中部个别女生出现上课迟到的现象后,老师们在班会课上痛心疾首地提醒:“孩子们,林与陆才上初中呀!校长说了,你们再这样,就用铁丝网把教学楼隔开!”
几经磨难,才缓解了这种现象。
每每提及这些,柳离都会八卦地问:“他到底为啥答应给你补课啊?”
苏栀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林与陆会接受这个不太合理的要求。
但她不敢问他。
接触时间久了,她发现林与陆和外人眼里看到的样子有些偏差。他很爱笑,看起来像是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但笑容里总透着几分疏离,让人莫名觉得无法亲近。
“柳离,”苏栀栀想到了一个比较贴切的形容,“他就好像随时带着三国杀里的加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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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后的第二个星期。
在接受了林与陆兄弟以及一部分女生不友善的目光后……苏栀栀吐了一口气,硬着头皮慢慢地走进教室。
林与陆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到他旁边。
苏栀栀慢吞吞地坐下,和他隔了一个座位。
如果单单是隔一个座位,其实也不会让林与陆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但课外班都是两套桌椅一组,苏栀栀这么一坐,不仅隔了个座位,还隔了个过道。
“……”
林与陆看着她,想说些什么,但碍于班里还有一些人没走,只是蹙着眉沉默。
过了几分钟,班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没了噪音的衬托,此时的教室格外安静。
看她似乎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林与陆先开了口:“苏栀栀。”
“嗯……”她闷闷地应了一声,算是回复。
“怎么坐得那么远,这么讨厌我吗?”
一听到这话,苏栀栀立马抬头看他,大声地反驳道:“没有!”
而后,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把头低了下去,闷闷地开口:“那个……”
等了半晌,没了下文。
林与陆也不急,自己开了个话题:“好像……从我不让你叫我学长之后,你一直没有给我一个称呼,都是用那个或者喂代替的。”
不看着他的表情,很难判断喜怒。苏栀栀仔细琢磨了一下他的语气。
好像不太高兴?
她偷偷瞟了他一眼:“那,应该叫你什么……”
声音委屈巴巴的。
林与陆觉得好笑:“不会喊哥哥吗?”
???
这称呼是不是有点……苏栀栀想了半天,都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
林与陆用手指轻轻翘着旁边的桌面,转回正题:“坐过来。”
“哦……”苏栀栀走到他旁边坐下,两只手交叉在一起:“那个……我这个星期……没有不会的题。”
“……”
见林与陆没接话茬,苏栀栀试探地重新说了一遍:“哥哥,我这个星期没有不会的题。”
“嗯。”
“我想问你一个事情。”
“问吧。”
“你为什么答应给我补习啊?”
林与陆好笑地反问:“不是你让我给你补习的吗?”
早就猜到了他会这样回答,苏栀栀小声嘀咕:“所以……任何一个人提出这个要求,你都不会拒绝的是吗?”
“当然不是啊。”林与陆摸了摸她的头,语气中带着调侃,“你当我是软柿子啊。”
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同意。
但没拒绝自己。
苏栀栀想不明白。
但继续问他为什么是自己呢?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呢?
他肯定又要笑着回答“不是你让我给你补习的吗”。
周而复始。
不如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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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温暖,树叶抽了绿芽儿,偶尔还能听到鸟叫声。阳光洒在苏栀栀的桌面上,女孩正对着新买的日记本纠结。
她慢吞吞地写下第一行:我遇见了一个人,他的名字叫林与陆。
她顿了顿,又继续写道:今年我12岁,他……
苏栀栀掰了掰手指:应该15岁吧。
还想继续写点什么,但又不知从何写起。
她迫不及待地买了一本属于自己和他的日记,可他们之间好像除了上课并没有什么交集。
所以这本日记除了名字和年龄,也没什么可写的。
总不能把所有讲过的题写在日记本里吧。
她叹了口气,合上了日记本。
只是遇见了,他帮助了自己,再加上他长得好看,所以会有些在意吧。
“我才六年级。”苏栀栀提醒自己。
小孩子怎么会懂什么是喜欢呢?
……
可如果不喜欢,为什么下课就想往他那里走。看不到他,总会觉得心里乱糟糟的,看到了,却觉得心里更乱。
末了,又打开笔记本,在里面多写一行:我好像生了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