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第一次接受采访后,大鹏神鸟再次在媒体前发言,这一次记者问了个更私人的问题:“大鹏神鸟,还有哪些神族生活在人类中间?他们都是善良的吗?神族的力量是否会对人类造成威胁?”
大鹏神鸟讲起远古神族的苦难:“神族曾经与人族共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我们发生过冲突,但是亦能重归于好。只是现在人类已经逐渐把神族遗忘了,有一位伟大的神族,他代表自然,人类对自然的破坏使他一直在受苦,如果人类最终毁了自然,这位自然神也将随之死去,同时人类也面临灭亡的厄运。”
这番话很快引发人们的讨论与思考,日益严重的环境问题本来就是世界性的难题,现在经由一位保护神口中说出,人类更加意识到形势的紧迫,人们开始讨论是否该跟神族合作。
李辙对这些新闻恶心透了,但是他一打开手机蹦出来的全是这些信息,弄得他厌恶不已。
手机响了,来电的是梁一铭,李辙拿着手机出了办公室,在走廊上接听电话:“喂?什么事?”
“李辙,你看到新闻了吗?”梁一铭语气忧虑。
“看了,真会演戏!”李辙嗤之以鼻。
“休曲再不回来,这个假休曲就要把大家带进邪教了!”梁一铭说得蝎虎。
李辙推开卫生间的门,检查了每个隔间,见没有人才放心地跟梁一铭说话。
“他在引导舆论,不过短时间内不会把公众牵着鼻子走,再说政府肯定要管他的。”李辙认为这么大的事政府不会放任不管。
“那万一政府也相信他呢?”梁一铭还是担忧。
“得在那个万一出现之前把休曲找回来,揭穿这个冒牌货!”李辙把牙齿咬得咯咯响,这个顶着休曲的脸招摇撞骗的家伙令他愤恨不已。
梁一铭更担心另一个问题:“他不会害你吧?到了这个份上,他肯定知道在你面前装不下去了。”
“他如果想杀我的话,还没离家的时候更方便,”李辙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到镜子里,“他到现在都没下手,可能是不屑于杀我,或者不想杀我。”
“但愿休曲还能回来。”梁一铭叹道。他突然叫唤一声:“哎,蒋老师!你别走!”接着对李辙说:“我先不跟你聊了,有点事。”说完匆匆挂上电话。
李辙看着手机上“结束通话”的字样,莫名其妙地自语:“这是闹腾什么呢?”
他再次抬头,目光刚好又落在镜子,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有一瞬间镜中的图像变了,他看到了暗红色的天空和苍凉的大地,不像他所熟知的世界。李辙忽然感觉自己已经不在现实世界,而是掉进了那个暗红色的天空下,他怕自己一回头发现背后不是卫生间的设施,而是同样的红色天空和荒凉的土地。那些图景很快消失了,李辙再次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惊魂未定的脸,他回头看看,还是狭小的卫生间,那种不真实感却仍未消失。他揣好手机,打开水龙头,捧起水往脸上浇了几把,头脑清醒了些。随后,他快步走出卫生间,回到办公室,打印机、扫描仪、钉书器发出的嘈杂声音令他感觉又回到了这个世界。
另一边,梁一铭跑了几步赶上一位老师:“蒋老师,我一直找不到你。”
姓蒋的男老师不自然地转过脸,表情很不情愿:“找我有什么事,梁老师?”
梁一铭觉得很难开口,但这话怎么也得说:“我上学期帮你代的课,讲课费应该发了吧?”上学期这个蒋老师求梁一铭代了7周课,到现在都没把讲课费给他。
蒋老师的表情变得很为难:“梁老师,我上学期课时超过工作量要求了,多出来的课时不给讲课费,你替我代的课就属于我超工作量的部分,我没法给你钱,不好意思。”
梁一铭觉得哪里不对,可是蒋老师说得好像有理有据:“但你上学期不是说等结了课会给我讲课费的吗?”
“那时候我不知道课时超了,现在我也没办法。”蒋老师无奈地摊手,语气无奈得好像梁一铭在胡搅蛮缠。
“哦,好吧,对不起。”梁一铭不知不觉被套进去。
“没关系,谁都有误会别人的时候,我没那么小心眼!”蒋老师大度地拍拍梁一铭的肩膀,笑着走了。
梁一铭呆呆地站在原地,想了半天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正理着思路,有人从后面拍了他的肩膀:“梁老师,您怎么在这发呆?”
梁一铭吓得一哆嗦,回头便看见凌越的脸:“哦,是你呀!”
“吓着您了?”凌越探究地看着梁一铭夸张的表情变化。
“没有,你这是要去上课?”梁一铭问。
“刚下课,看见您在这站着不动就过来问问。”凌越抬了抬手里的书。
梁一铭不由自主叹了口气:“我得回办公室了。”
凌越却没有告别的意思,跟他一起走:“我正好要去图书馆,一个方向。”
梁一铭没拒绝,两人边走边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凌越忽然提起一个问题:“梁老师,您看到大鹏神鸟的新闻了吗?”
“看到了。”一提到那个假休曲,梁一铭脸上又是一片阴云。
“您觉得大鹏神鸟可靠吗?您相信他吗?”凌越问。
“我认为电视上那个人不可靠,我也不相信他。”梁一铭不想把大鹏神鸟的头衔加在一个冒牌货头上。
凌越顿了顿,又问:“那您觉得变脸怎么样?”
梁一铭露出复杂的表情:“我以前很喜欢他,特别喜欢。但是后来他不知为什么伤了我的朋友,还打过我,我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英雄还是罪犯。”
“这样啊。”凌越的声音有点低沉,语气有点神秘。他想了想,又问道:“如果变脸和那个发表奇怪言论的大鹏神鸟决一死战,你会站在谁那一边。”
“变脸。”梁一铭不假思索地说。
“为什么?”
“虽然我不能确定变脸到底是善是恶,但在这件事上,我宁愿相信变脸。”梁一铭说得很含混,但对变脸的肯定却是明确的。
凌越忽然正色道:“梁老师,你希望变脸去揭露电视上那个虚伪的家伙吗?”
“当然希望,我更希望变脸打败他,但恐怕很难。”梁一铭担心变脸不是煞神的对手。
凌越的语气因不满而有些冷:“你应该相信他的。”
梁一铭苦笑:“希望他能做到。”这时两人已经走到图书馆楼前,凌越向梁一铭道别后便进了图书馆,梁一铭独自回办公室,很快就把他和凌越的对话抛到脑后。
然而,晚上下班回家后,梁一铭竟在自己家冰箱上看到一张纸条,上面有一串号码,属名“变脸”。梁一铭吓得一晚上没敢睡,把门窗锁得严严的,拿着一根擀面杖瑟瑟发抖地窝在床上,听到一点动静都吓得不敢动,直到凌晨才挺不住靠着床头睡着了。
第二天,梁一铭请了两小时假跑去找李辙,把李辙叫到外面一个冷清的小街道上,这里除了一家卖卤煮的小店以外没有任何商家店面,人也不见一个。
“怎么了?这么神秘!”李辙不想上班时间离岗太久,办公室那几个碎嘴子很爱打小报告。
梁一铭掏出一张纸条:“这个,昨天贴在我冰箱上。”
李辙接过来一看,顿时皱起眉头:“这是恶作剧吗?”
“家里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丢,除了这张条以外都没有进过人的痕迹,我觉得是变脸本人干的。”梁一铭说。
“变脸这是什么意思?让你给他打电话?”李辙把纸条翻过来看,背面什么都没有。
“他连我家在哪都知道!为什么?”梁一铭失控地叫起来。
“先别着急,你想想你和变脸有什么接触,都在哪里见过他。”李辙安抚道。
“我只见过他两次,一次被他揍了,还有一次看见他和假休曲打架。”梁一铭一个激凌,“肯定是那次!他和假休曲就在我家小区门口打架!”
“但是他找你干什么?那小区那么多人,又不止你一个,”李辙摸着下巴说,“难道他知道你是他的头号粉丝?”
“别扯什么粉丝、凉皮的!”梁一铭气鼓鼓地说,“他肯定是记仇,他第一次和煞神交手的时候我帮了煞神——我以为那是休曲呢!”
“杀你一个书呆子不用这么大费周张吧?”李辙扬了扬手中的纸条,“我想杀你都很简单,别说他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连家都不敢回了!”梁一铭一想到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窥视他就觉得全身直起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先去我家住吧,”李辙也觉得不安全,“你还敢去上班吗?”
白天和人群似乎能让人有安全感,梁一铭说:“班还是要上的,我下班去你家。”
当天下班后,梁一铭带着笔记本电脑搬进了李辙家,确定家里没有鬼怪以后才放心地安顿下来。两人对着那张印有一串电话号码的小纸条研究许久,可惜他俩都没有刑侦技术,看来看去还是个号。
最后,李辙对这种徒劳无功的讨论厌倦了,他一拍桌子:“打电话吧,他留了电话不就是让你打吗?”
“给他打电话?我?”梁一铭直瞪眼睛。
“当然你打,他找的你。”李辙指指梁一铭的手机,“现在就打。”
梁一铭只得拿起手机拨号,紧张之中拨错了,对方大骂一句后挂断。他只好重新拨,这次对面响了几声铃后接通了,听筒里传来一个粗粝的声音:“梁一铭,你终于敢给我打电话了。”
梁一铭差点没把手机摔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什么都知道,”对方说,“让那个祭司接电话,我知道他在你旁边。”
梁一铭把手机举给李辙:“找你。”
李辙冷静地接过来:“喂?”
“制造一个机会,让我和那个假的大鹏神鸟见面,我会替你杀了他。”对方直截了当地说。
“怎么制造机会?”李辙反问。
“这就是你的事了。”对方挂断电话。
李辙把手机还给梁一铭:“他让我给他制造机会,他要杀了假休曲。”
“你怎么办?”梁一铭忧心忡忡。
“按他说的做。”李辙目光凝重,他眼下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