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酒桌极长,所有人间隔的距离也很大。因为别墅主人当时结交广泛,政界名流、大儒巨贾、军阀黑帮无所不有。设计的时候,考虑到参加酒会的都是头脸人物,离的太近失了身份,离了太远又生分。
因此花费巨资,弄了这么一张二十米,足有半个酒窖那么长的酒桌。为的就是有空余位置,能够让大人物们品酒喝的舒服。
霍根伸手试了试,左右有五十公分的样子,即使隔壁在做什么小动作也是发现不了的。
他转念一想,神秘人将地点挑在这,是为了方便那藏着四柄匕首的人做事吗?
这时,徐梦阳终于开口:“二位别吵了,让小弟赶紧说完去。这些话憋在我心里有三年了。我知道是谁害死的唐姐!”
这个玩世不恭的小子,突然正经起来,大家都有些不适应。
当他说知道是谁害死唐小碗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霍根也格外的用心专注,那些昏迷的果子酒可是徐梦阳亲手倒的。
“也许石导眼里唐姐只是个小演员,可在我这个卑微的场务面前,她就是大明星。唐姐当时已经算是比较火了,每次到片场都会有几个死忠粉等着。
她不是科班出身,从龙套做起,一步步稳扎稳打,实现梦想非常的励志。而且,人漂亮也没什么架子,对我们这些工作人员也很好。”
徐梦阳整了整头上的棒球帽,说道:“三年前我还是个刚入行没多久的新人,不够圆滑,也不老练。几次被其他场务欺负,都是唐小姐帮我解围,为此我很感激她。
苏幕遮是我跟的第二个组,也是运气,又遇到了唐小姐。出事那天是晚上,但下午我就遇见了她。”
只听徐梦阳又说:“她当时在躲在棚里哭,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蝼蚁,就只好呆呆地看着她。不得不说唐小姐即使在哭,也美极了。
没想到,她哭着哭着真就把事情告诉我了。她被人欺负了,是片场的女演员,那女的仗着背后有人撑腰,要抢走唐姐大部分戏份。唐姐人看起来软弱。
但极有主见和脾气,她不肯屈服,但又势单力薄。后面她遇到的事故也绝不仅仅是事故……”
徐梦阳的声音里蕴含着对唐小婉的无限同情,他只是没有能力,否则必会帮那仙女一样的人物复仇。
这时候那个跟刘润勾搭的女演员,突然开口了:“李导要给我更多的戏份,不是因为我背后有人,而是因为唐小碗的精神那时出了问题!
还有我跟小碗是好闺蜜,徐梦阳你真是谎话张口就来。我记得小碗出事前,还当众对你发过脾气!你还有脸假装跟她关系好?”
女演员叫柳如品,当时也是苏幕遮剧组的成员。她见祸水马上要引到了自己身上,赶紧插嘴。
“柳姐,你真是唐姐的朋友?能抢走她一半的戏份,让她从女二变成女N号?你俩关系不好,可是全剧组都知道的!”徐梦阳反唇相讥。
柳如品也不顾得形象:“好你个徐梦阳,平时柳姐长柳姐短的在我面前狗一样,今天要钱没给你,就跟我臭来劲是吧?
那我也不给你面子了,唐小婉第一次退出剧组,不就是因为你把小碗怀孕打胎的事,捅给那些工作人员,最后才到媒体那儿去的?”
“你别血口喷人,我怎么会知道唐姐那么私密的事?”
“姓徐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们几个女明星之间,来回嚼舌头根子,收取好处。
要不是看你舅舅是制片,你真以为我们能一直忍着你啊?说实话,你丫的跟古代太监也没什么分别!”
“那肯定我比不了柳姐冰清玉洁,天天换男友,夜夜做新娘。每个男友都一表人才,脑满肠肥,比你亲爹岁数还大!”
一时间,黑暗中。这对男女唇枪舌剑,互相揭短。
一旁的霍根听得头疼不已,这些衣着光鲜的人,暗地里怎么有,这么多勾心斗角龌龌龊龊的事呢。
黑暗与危险让人们把所有伪装都撕掉了。
更有意思的是,徐梦阳和柳如品竟然也在撒谎。
神秘人说两个小时后,挑一个撒谎的人杀掉。是不是预见了会有很多人会撒谎……
霍根正想着。
“你们还想不想离开这里了?我也知道情况啊,让我说两句吧。一会儿两个小时就到了。”坐在徐梦阳右手的女人,开口了。
听到“离开这里”,那还在争吵的两人,默契地闭上了嘴。
“我是唐小姐在电影末日城市里的化妆师,我跟你们都不熟悉,我只说些自己知道的事。”
女化妆师停了停,继续说着:“即使那部剧我没去跟组,但一听到唐小姐死了。我就知道那不是意外。唐小姐一贯是个不擅长表达情绪的人,跟谁都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但我还是偶尔知道了她的秘密,那天她趴在化妆镜前面哭,我在收拾东西。看到了一封勒索信!”
女化妆师顿了顿:“时间太久了,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信的具体内容了,好像是有人以她怀孕相勒索,而且口吻不是第一次了。
那人威胁她,如果不给钱就把这事曝光出去,要令她不得好死。唐小姐是个很温柔的人,剧组那么多演员里,我还算蛮喜欢她的。
当时她求我不要告诉别人,我给她下了保证,也做到了守口如瓶。”
化妆师的声音这时逐渐转为低沉和悲伤,她说道:“很快,末日城市上映了。唐小姐演技精湛,获得了大批影迷喜爱。事
业正是迈入峰顶的时候,意外怀孕的事却被媒体大肆报道出来,她的口碑一落千丈,再之后她就被曝出,患有精神疾病。沦落到无戏可拍的状态了!”
“我还记得那天,唐小姐跟我说,如果她有一天死了,一定是肚里孩子的父亲干的!她说的很肯定,我只安慰她说,你们是相爱的人,即使分开了他也不舍得害你的。唐小姐却很悲伤地讲,会的,他一定会的。”
女化妆师的声音很轻,但因酒窖中太过安静,显得格外清晰。就好像那死去的唐小碗在自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