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不满,晚不满。出了人命,你磁盘满了?郭宇瞧着这齐小帅,脸上全是怀疑。
倒是霍根显得很淡定,他像是早料到这一切一样。
“谁说我要看昨天的监控了,麻烦你把罗先生入住那天的监控调出来。”
这有什么好看的。
齐小帅腹诽着,但仍旧照做了。他操作系统,把监控画面调至十二天前。
旅馆门口的监控画面里,一辆黑色的传祺SUV汽车出行在画面里。带着眼镜的罗咏好拎着行李箱,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左右看了看,显得有些警惕和紧张。
画面到这静止了,是齐小帅按了暂停,因为紫金阁就门口有两监控。他瞧着霍根,心说,你丫的瞧得见吗?
谁知,霍根只是淡淡地问:“怎么样?”
只有郭宇听懂了,应道:“他是双手拎着行李箱的,好像很吃力的样子。他后面还跟着个人,看不见脸。”
箱子里装满了钱,这下吴贝安也听明白了。
“老板,不对啊。罗咏好下车走进来的样子,可不像是第一次来你这里。”郭宇问。
“真不记得了,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我哪能全记住。或许以前来过,谁说的准呢。”
那旅馆老板齐小帅又点了一根烟,他名字叫小帅,长的却跟帅字,沾不上任何半点关系。瘦了吧唧的,个子也矮。像没牵住绳子的猴,眼睛眨巴眨巴,全是精明。
“查登记簿,看有没有同期入住或更早入住,却没有退房的房客。查昨天前天入住的房客!”
霍根抱着胳膊,想了想又补充道:“把所有房客分开问,仔细地问。所有房间都搜一搜!”
其实不用验尸,他也能大概推算出罗咏好死亡的时间,旅馆人多眼杂,要杀人一定是昨天夜深人静之后。
霍根现在只担心有人拿着那笔巨款,已经离开了。
“还有周围店铺的监控都调一调,时间就在十点以后,到早上五点。把所有形迹可疑的人都找出来。”
在不断发号施令的同时,一种久违的感觉,重新回到霍根身上。他仿佛又回到了双眼完好的警队岁月。
出于郭宇的默许,又有些是老下属,宁康市警队来二十多名的警员们,都极听从霍根的命令。
正中午的阳光透过紫金阁的两扇玻璃门,斜照进来,像给在老旧的地板,铺陈了一层薄薄的黄金。
小小旅馆的楼上楼下,因旅客抗议不能出门,难得地喧闹着。
“我这还怎么做生意啊,街坊四邻还以为我这是贼窝呢。”齐小帅抱着头。
郭宇没搭理他,反而津津有味地看着霍根,他很欣赏,不,应该说很佩服,这位小他五岁的前任。
一般人从人生巅峰掉落谷底,身患朝不保夕的绝症。怕是会对这个世界,感到无比的绝望,对生活提不起任何兴趣,从此一蹶不振,萎靡着等死。
而郭宇在霍根身上看到了一种极旺盛强大的生命力。
这让他想起,去年到塔克拉玛干沙漠旅游的经历。
那时,刚刚离婚的他,苦闷之下,漫步在无垠的戈壁沙漠。他忽然看到了前面的石块,上高出了一截。走近了看,是棵树。
一棵胡杨树从石头缝隙出,歪斜着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生长出来。
沙漠日夜温差极大,白天四五十度,晚上零下十多度,是常有的事。还有,四季不歇,传说连骆驼都能刮起来的狂风怪风。
郭宇看着那棵不过手臂粗细的胡杨,一直看到了日落西山。光是想象它为了活着所付出的努力,这个年过四十的男人,就感动地热泪盈眶。
“郭队,你看什么呢。”吴贝安发现他的炙热眼神,女孩心生了一股莫名的敌意。
郭宇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
问询还在继续,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结果。郭宇让一个警员去订足够人数的快餐。
这时,孙新民跑回来了。
“很奇怪,罗咏好最近都有下乡。他是来医治一些患有疾病,而又不方便出门的老病患的。”
“那他每天都赶回这旅馆干嘛?”
“是啊,所以我才说奇怪。而且县医院给他安排了很好的宾馆,为了讨好罗咏好,院方甚至提出预付费用。”
孙新民有些羡慕地说着:“他不付一分钱,还能回市里报销呢。就这样,他都没同意!”
警队偶尔也会出差,但由于今年经费紧张,只有贴钱的份。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蹲在门口抽烟的老板齐小帅。罗咏好长租这旅馆,愈发显得不合常理了。
“他会不会是把那些钱带来给别人的?”吴贝安提出了一个可能。
“嗯,罗咏好为人节俭。他突然借那么一大笔钱,也许是受到了什么人的威胁。”郭宇顿了顿:“是不是他杀人分尸的事被发现了?”
“凶手也许只是这旅馆里的住户,他见财起意,把罗咏好杀了!一百多万呢,铤而走险也正常。”霍根摸着鼻子,提出另一种可能。
“不是八十多万吗?”吴贝安不解地问。
“他自己当那么多年副主任,能没点积蓄嘛。”郭宇笑了笑,吴贝安有时候很聪明,只是少了些常识。
几人正饿着肚子聊得正欢,楼上传来了叫嚷声。
“凭啥不让我走啊?我他妈的是犯罪了还是咋的?”
一个粗壮的声音从二楼传来,齐小帅专门把二楼的房间腾出来,让郭宇带来的人去给住客做笔录。
“警察了不起啊?中午到了,我要吃饭!我不吃快餐!”
那人还在喊着。
郭宇站起身,准备去看看。霍根吴贝安也快步跟上。
几人到了二楼,203室。
门口,一个身高快一米九的高大壮汉,正跟一名娇小的女警大声咆哮。女警很年轻,眼圈红红的,看起来委屈极了。
壮汉穿着一件薄薄的背心,脚上踏着拖鞋。他身上满满都是结实的肌肉,露出来的两条胳膊,纹着狰狞的龙。他一双眼极大,圆滚滚的,像随时从眼眶中蹦跶出来。
这人满脸凶相,一瞧就不是善类!
“请你配合我们工作。”
郭宇上前解释道:“这里刚刚发生了命案,你暂时还不能离开。”
“我他妈的要吃饭,要吃饭还犯法吗?”
壮汉咆哮着。
几个年轻的男警官,见他嚣张,一拥而上将他围在当中:“你别乱动,不然告你袭警。”
有人拿出了执法记录仪,这年头警察是弱势群体,一不小心就被曝光,讹上了。
那大个子看见记录仪,继续摆着手,大叫着:“怎么,你们这么多人想打我一个啊?”
这时候其他房间做笔录的房客,也都出门来围观。
只有霍根突然叫了一声:“张老九,你好大的威风啊。”
那大个子像被红布撩拨的公牛一样,拨开挡路的警官。
他冲到霍根面前,睁大了眼,暴雷一样大叫道:“霍根,你这杂碎!”
张老九捏着沙包一样大的拳头,照霍根的面门砸了过去。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