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依竹招远客,樱花满志请光曦。石周清水笑芳草,唯现芦芽伴日西。
话说,身体憔悴,身心俱疲的华玄出门寻药,一路奔走,一路梦香。
“是人,总有家,是事,总须情。”
“知道了?”
“家有舒心的人,乡有温馨的事。”
“知道了?”
“人生如竹子一般须节节长高,要读懂人生,要读懂感恩,要读懂祝福,要读懂美好。”
“知道了?”
“在我看来,幸福只不过是,有一个读懂你的人,有一个平安的家,仅此而已。”
“知道了?”
“知道了?”
……
晚霞映山林,一条大路两人走!
老的背着年少的匆匆赶路,老人东拉西扯,孩童不厌其烦的应答:“知道了?”。一问一答,孩童渐渐入睡,长者依然自言自语。而今,踏上漫漫求学路,骨肉要分离,放不下的情,丢不下的爱。
想让马儿跑,不想让马儿吃饱,马儿那可能行千里!血浓于水也怕锥心刺骨的骨肉分离,但为了下一代成长成才,理应取舍有度,没有忍痛割爱,怎么会茁壮成长,健康成才。长者将蹦蹦跳跳的孩童交给燃灯寺主持,再三叮嘱:“玄儿,学成,外公,即来……玄儿,学成,外公,即来……”
公孙洒泪挥别。
燃灯寺学文艺,燃灯寺修德义,燃灯寺练功法,燃灯寺砺苦志,燃灯寺传民宜,燃灯寺承医理。
清晨暖暖的读书声,傍晚时分干劲十足的棍棒乐。初学几日,摸头不着脑的华玄,寂寞难耐,因想家嚎啕大哭。
一个人蹲在漆黑的角落,默默流泪。忽然,房门大开,卷入阵阵狂风,迎来股股刺鼻的,恶心的不明之味。华玄捂住口鼻,呛咳着往外冲,狂吐一番。不小心滑倒,顾不及伤痛,连滚带爬至大院。这时,一个小朋友将一桶黑脏水泼在其身上,嬉笑而去。
环境不熟悉,学业无心无力,身边一只狗也可以随随便便欺负华玄,吃尽了苦头,受尽委屈的他从来没有想过放弃,从来没有想过和师傅告刁状。百人百心,“甜蜜人生比蜜甜”,若心想不通,路自然艰险非常。师傅们明知真相而不为,不是没有仁心,而是想让华玄一个人的事情一个人解决,一个人的委屈一个人承受。世界上没有永远的帮助,只有自立自强的孤独寂寞,这是一个人走向暖阳的漫漫长路。
繁花枝头笑青芽,叽叽喳喳麻雀闹。
吃苦励志,华玄泪雨。
离家,别亲人,一个人闯荡,学不有成,怎能认输,怎可低头,怎言放弃。
华玄血泪洒落枯树烂叶间,招来灵蝶,引来青鸟。华玄不以为然,依然嚎啕大哭。顷刻,枯树开花,落叶归树,生机盎然。
凉风凄凄,华玄惊吓,捂住激动的心,握紧颤抖的手,头也不回跑向宿舍。
“血泪之恩,将来有一天我会报答你的。苦心人,天不负。梦亦归来,召唤花影……血泪之恩,将来有一天我会报答你的。苦心人,天不负。梦亦归来,召唤花影……”华玄满脑都是莫名其妙的怪声。心惊肉跳的他,捂着被子,颤抖着入睡了。
华玄资质平庸,头脑愚钝,没人搭理他,连主职师傅也想理不想理的。故,华玄来来往往,起早贪黑,没人问,没人管,整个燃灯寺上下都将他视如空气。华玄心知肚明,燃灯寺学文认字的都是官宦富家子弟,名门学徒。而自己只是山野之娃,吃的是别人剩的,穿的是他人不要的。每次到厨房打下手,厨子给尝一小碗儿清淡的汤水就是最鲜美的佳肴。华玄明白对他这么一无是处,起点如此低的人来说,只有埋头苦干,师傅不管,他可以到处转悠,将每房每院所教的学个儿遍。一天记不住就天天去,实在记不住用竹条刻写,晚上乘明月熟背。
一日,阳光正好,微风带寒。燃灯寺所有人忙里忙外,整理卧房,打扫庭院。一无所知的华玄也加入大家的忙碌中。
突然,一片白光刺亮了华玄双眼。
话说华玄出门依旧红绸裹身,吃睡均在车内,路途上依然没有驾车,任由马儿带他向西而走。数日,马车缓缓驶进一个浓雾罩山、杂草沿道、寒风瑟瑟的峡谷。入谷,不识一物。华玄不明风土,不熟地域,故不能停下,只好静闭双眼,继续驱马急行。前进路上,杂草越来越密集,雾厚如白纱蒙眼,风似冰刀刺骨。
任马前行,欣然过密境。心气和顺的华玄静静呆了一会儿,大呼几口清气,轻轻挑开窗帘,满眼尽是炊烟袅袅的山寨。也许坐车太久,也许行路过于艰难,也许身心过度紧张,华玄感到双脚发麻,腹痛难忍,便急匆匆跳下车,八方张望,方才寻得间破旧不堪、臭气熏天的茅房。走进一看,屋顶茅草冉子时时坠落,墙角时有粪水从草叶间滑落,粪虫满地乱爬,茅坑脏得连屎尿都解不下去。见此,华玄压制不住腹内的糟粕,狂吐一地,只好另觅他处。
幽静的山寨,没有路人来往,没有牲畜的嘶叫,更没有花芳鸟乐。素来甚爱清幽环境的华玄,没有多想,找到处僻静之地小解个儿风景手,再次回到车上,轻轻松松翻了会儿书籍,闭目哼段小曲:“静境,静心,幽山,水闲……入景,入心,吾悦,吾悦……静境,静心,幽山,水闲……入景,入心,吾悦,吾悦……”。不知不觉就酣然入睡了。
“造孽,真造孽呀……造孽,真造孽呀……”
闻及远处传来的微弱喊声,华玄惊醒,久坐无言。
“造孽,真造孽呀……造孽,真造孽呀……”
微弱喊声中,华玄猛然感触到有十四五人正渐渐向马车逼来,危急时分他随手抓起一把果皮,天女散花似的撒出车窗。顷刻间,果皮如飞石般的击打在人们胸前。瞬间,那伙人就不能肆无忌惮了,他们已经被华玄以果皮封住了穴,止住了步。
“造孽,真造孽呀……造孽,真造孽呀……”
控制住那些心存恶意之人,素来不好管闲事,不好看闲事的华玄对这微弱喊声不予理会,又回梦香。
“造孽,真造孽呀……造孽,真造孽呀……”微弱喊声愈来愈近。
喊声久久不衰,华玄勉勉强强睁开双眼,十分不悦的搓搓脸庞,很不情愿的跳下车,懒懒散散地从头到脚看了下这伙左半身密挂黑布条、右半身紧裹白布块,个个皮包骨头,指如枯干,四肢均有不同程度的溃烂,清涕、口水如高山泉水倾注而下的黑白人。瞬间,他脑中一震,心间酸麻,狂吐一番。原来,世间也有我这般红绸裹身得怪人。
怪人见怪人,见怪不怪。他们都为安然活着欣慰,他们都为日月公平欣慰。
“造孽,真造孽呀……造孽,真造孽呀……”有位弯腰驼背,头顶一盆繁乱银发的婆婆慢步上前,使劲用拐杖敲打了几下不能动弹的黑白人。然后,含泪仰天长叹:“活着的生不如死,远行的终不归来,死了的不会瞑目。可怜,可悲,更可耻。敢问何处有路?敢问何时是个儿头?”
脚抖手抖、浑身哆嗦的婆婆慢慢悠悠朝怪人华玄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