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域峰孤寂,半生名利沉。万枢终幻境,安寝净余身。
人心善恶,前尘万千。
话说奄奄一息的昊擎经仙水居华严一家子精心救治、细心呵护,渐渐好转。他开始掰手指、伸缩腿脚自娱自乐,灵光的小眼好奇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歇过一夜,昊擎不翼而飞。
昊擎凭空消失,心急如焚的昊珄吐血晕厥。
“父子连心,亲人永远都是亲人,没有欺骗,没有交易,全是那么好,全是那么真。”仙水居内外议论纷纷。
华严背昊珄进客房,把脉施针、喂药喂水。许久,昊珄苏醒过来:“谢华大夫治伤之情。我身有致命伤,望求华大夫守秘。”
“医者安于治病,不问前尘往事?你内外重伤交融,敬请静心养身一年半载,如若动气,如若斗武,必将爆血而亡。”华严与世无争,只求安平济世、安稳度日,对人相敬如宾、平等相待、礼尚往来;对病患没有贫富贵贱之别;对私情点到为止,绝不会刨根问底。
又说华玄知昊擎丢失,第一直觉就是怀疑鬼蜮差灵等人作怪。要知道,仙水居左邻右舍均受过华家恩惠,倘若有人想打华家主意,他们定会全力呵护。眼下,几个放牛的孩童将鬼蜮差灵、幻听使者、石湖小镜、雨山俏婆、梅庄孤女设伏方位详实告知华玄。
清冷阴暗的笑声,防不胜防的暗器。
十里晴空,烈日噬人。悄无声息的华玄用天雷石还击鬼蜮差灵的暗器、盾刀、锐剑。武器碰撞,天火爆燃,鬼蜮差灵等人引火烧身,一败涂地。
华玄设下火云阵,将幻听使者、石湖小镜、雨山俏婆、梅庄孤女打得落花流水,无处遁形,原形毕露。
君子坦荡荡,小人和而不同。梅庄孤女重伤倒地,同伙仓皇逃跑,更过分的是鬼蜮差灵,不但没有伸出援助之手,反而落井下石,动起了杀心。同路人相残相杀,幸有华玄飞针逼退,方才保全她的性命。
“继续赌命,继续玩命。拿时间赌,拿身体玩,人生能有几分命。你从哪儿来,回哪里去。”华玄素有菩萨心肠,然疾病缠身的他,已受尽千辛万苦,历经艰难挫折。他没有对梅庄孤女痛下杀手,有时候网开一面也是最美的结局。
“若不是迫不得已,哪一个会接这亡命的活儿?”
“牛儿吃草,老虎吃肉,有人大小通吃。一路涉足、一路承受、一路悔恨。何必趋炎附势?与世无争或许被人利用了善心。大度退让,别人就会得寸进尺。何必为难自己?活着就有希望。”
华玄字字震耳。梅庄孤女收取锋芒,留下了温良的泪:“幕后什么人不知道?不要问台前为什么?回家怕什么不能说?”
“血魔诛杀令。”华玄捡到鬼蜮差灵落下的令牌惊骇道:“清风血樱谷道空,九世老人和阡陌。百杀令出,必有惊骇之事。”
“接血魔诛杀令者,因过往存在不同寻常的行事被人抓住了或多或少把柄。大伙不想累计家人,更不想让亲朋好友知道自己的陈年旧事,被逼无奈,不得已而做了些丧尽天良的事。”梅庄孤女梗咽道:“我因受人小恩小惠,替人办事,以报恩情。想来万般皆错,差点有头出门,没命回家。”
群蚁附膻。华玄细观,梅庄孤女双腿苍蝇包裹,肌肉成片腐烂,脓汁恒流、蛆虫乱爬,病处触之见血,刀割火烧开水烫不痛不痒。
华玄见闻心里真不是滋味。循规蹈矩的他,对事不问缘由,对人礼敬生命,留给梅庄孤女三瓶药,即一瓶泡酒洗身,一瓶内服,一瓶外涂。
梅庄孤女感动万千:“我祸害四方,因何相助?”
“因为你是生命。生命无须理由。”一番恶斗,昊擎音讯全无,华玄败兴返回仙水居。
触景伤情,忆往昔。时光荏苒,华玄年少也轻狂。素有菩萨心肠的他学医、求艺归来继承父业。二十有余的他好读书、怀有药,性温良、志弥坚,专伤病、除恶疾;风华正茂的他博古通今、能武刀剑、医道一流、善吹妙曲,鼎力将仙水居打理得井井有条。
一日,华严杨悦前往县城进购药材。出门当夜,突现一群高举火把的村民,摇旗呐喊、敲锣打鼓的他们把整个仙水居围得水泄不通。宁静的山谷第一次被密集的锣声、抓贼声打破。然,村民不是前来围堵闹事,而是慕名到来保护心中的纯洁神圣之地,妙手回春之所。
灯火通明,仙水居方圆十里各个角落清晰可视。忽然,华玄屋内有人影儿轻身跃起,他右掌轻轻击打了下房梁。瞬间,屋顶黑团儿滚落院子,大伙往前围观细看,原是个儿蒙面黑衣人。
“在这平静、淳朴、和睦的小山村,竟有盗墓贼出没,岂敢盗挖了我牛家祖坟。”牛三大嚷大叫着上前猛然撕下盗墓贼的面纱。只见那人满脸狼疮,溃烂处仿佛有千百条青虫蠕动,时不时有灰黄的浓汁从脸庞掉落。
“今儿有幸抓到这斯盗墓贼,我要痛痛快快报盗挖祖坟之仇。”牛三高举锄头厉声喊道:“盗墓贼纳命雪我耻,泄我恨。”
“仙水居乃救人解困之地,由不得你自作主张,害命泄私恨。”话音未落,房门大开,青年华玄身穿白衣乘着一股清风飘到人群中。
华玄到来,牛三恭恭敬敬退让,岂敢胡作非为,反而满面愧意,全身哆嗦。风捕头赶来于情于理于责可将盗墓人带走。但华玄不温不火说,盗墓人患尸毒症,身体各部位均有不同程度的溃烂,青虫横行,常年奇痒至极,凡浓水所流之处皆有病疼,此类病人常常因饱受折磨自残而死。可怕的尸毒症会传染于人,病患急须隔离治疗,并向风捕头许诺三十六日后让盗墓人主动前去投案。
听华玄祥述一番,心惊肉跳的风捕头无奈离去。随后华玄恳请村民帮忙准备了装满白醋、七叶药汤、白酒、清水的四个大缸,并强硬要盗墓人在每个缸中轮流泡身。不分白天黑夜坚持泡药,全身涂药,大碗服药三十六日方可与外人相见。素来行为不端,来去自如惯了的闲散盗墓人岂会听之任之、束手就擒。想跑,想溜,想逃,四面八方有乡民围堵,还有能武的华玄形影不离守护,咋可能。只见华玄右手随随便便在盗墓贼胸前点了那么几小下,他再也不能动弹,随后被华玄轻推一掌,送入大缸中驱毒。
久病的盗墓人得到周全治疗心是甜的,但救治的过程却是漫长的、迷茫的、痛苦的。华玄每时每刻观察病情,洞悉病症起伏,等待病患痊愈信息,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次日,绵绵洒洒的初春细雨中,盗贼人实在不堪忍受治疗时所致之苦闷,加上药物起效时引来的剧痛,趁华玄不注意,想趁机用石头打伤他后逃走。没门儿,华玄神风一掌将飞石击碎,如影随形接近他,瞪着他,令他无处遁形,令他羞愧难当。盗贼人求救无门、走投无路只好乖乖留下来好好治病。几日盗贼人身体渐渐康复,投案前把家传的“一块金丝白绸绢”送给华玄,以作诊金。
再说昊擎一事让仙水居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乱成一锅粥。细心的杨悦闻得房里传来“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声,大伙方才恍然大悟,虚弱的昊擎原来被被褥包裹。
虚惊一场,昊擎平安,仙水居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