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爱子心切,求了皇帝把誉王安置到宫里养伤,誉王足足昏睡了三日,才幽幽醒转。
他一睁眼,就看到德妃趴在他的床沿,看样子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了。他心下微暖,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德妃的发髻,却不想德妃只是浅睡,一点动静就会醒过来。
“泽儿,你醒了?快,来人,告诉陛下!”德妃一下子精神了,连忙坐起来。
誉王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母妃,您这么激动,吓到儿臣了。”
德妃双眼含泪,她抚摸着誉王苍白瘦弱的脸庞,“你才吓死本宫了,你可知道你当时…唉,还好现在人救回来了,答应本宫,要好好儿的知道吗?”
“我…伤得很重吗?”他试图动一动手臂,却不小心拉扯到了胸口的伤,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嘶——好疼!”
德妃忙扶住他的手,“快别动了,你伤到了胸口和大腿,九死一生!”
“这么严重?可是…当晚的事情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看到了几个蒙面的黑衣人,之后就晕了过去。”
德妃轻叹,道:“本宫也不知道是谁害得你,问陛下他也不说。只是…”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宫女太监们都在远处,她才低声道:“当日陛下宣皇后去了御书房,之后太子就被收了兵权。”
“太子皇兄?”誉王微愣,随即道:“不可能是他!”
“为何?”
誉王想了想,“太子皇兄深受父皇喜爱,且皇后娘娘母家强势,他手上又有兵权,朝中支持他的人也是众皇子中最多的,而我只是他一个没有封号、兵权、支持者的庶弟,他何必赌上自己拥有的东西来害我?”
德妃也思索了一会儿,“可…就算不是太子,又会是谁?景王?还是文王?”
誉王只觉得头疼,他道:“不知道了…”
“唉…就算太子不想害你,可是从今往后,你我母子的日子就要艰辛得多了!”
“怎么了?”
德妃道:“你一治好,陛下就封了你为誉王,而且这几日景王因为大闹太子府,也被禁足在府邸里了,如今你得势,太子景王失宠,可不是很多人盯着你?而且,现在很多朝臣也开始逐渐站队了。”
誉王面露难色,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这一次遇刺竟然还因祸得福了?
他彻底瘫了下去,“我太难了…”
德妃见他这样,宽慰道:“不过也好,如今你也是正经的亲王了,到时候谁登大典,都不会太过为难你。”
誉王有些绝望地点点头,他的皇兄们,没几个是好相与的。
他突然想到什么,支撑着坐起来道:“是谁治好我的?吴太医?江太医?还是哪位太医?”
一说到这个,德妃就两眼放光:“不是太医,是那个,左相府的二小姐,叫晚吟的。”
“晚吟…”誉王努力思索着有关这个名字的信息,可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一袭白衣的女子,骑着一匹白马,手里拿着弓箭。
“是在清河围场射箭很厉害的那个晚吟吗?”
德妃点头如捣蒜,“是,就是她。哎呀,这女孩子还真是挺好,生得漂亮又会医术,更重要的是,她宠辱不惊,陛下当时说要封她为郡主,她居然拒绝了,可见不是肤浅之人。”
“咳…是挺难得的,若是有机会,我定要好好儿谢谢她。”誉王轻咳了一声,道。
“哦?要谢谢谁呀!”一个好听的男声从屋外响起,皇帝穿了一件黛青色绣竹的便服,背手而入。
德妃福身道:“参见陛下。”
“参见父皇…”誉王欲起身行礼,却被皇帝大手压了下去,“你身子刚好,不必拘泥礼数。”
誉王微笑,“几日不见父皇,父皇又年轻了。”
皇帝展出一个笑意,“才刚醒,就会打趣朕了?一定是德妃教你的。”
德妃努努嘴,娇俏道:“泽儿说的都是实话,才不是臣妾教的。”
皇帝宠溺地刮了刮德妃的鼻子,“方才你们母子俩说,要谢谢谁?”
“自然是晚吟那姑娘了,她可是救了泽儿一命。”德妃道。
皇帝颔首,“是呀,不过朕已经赏了她一品笛子了,晚吟那孩子一向不在意那些虚的东西,其余的,爱妃你就看着送些女孩子家喜欢的首饰衣裳好了。”
“泽儿的命,岂是一些首饰就能打发的?陛下您可不够细心。”
皇帝双眼像能掐出水一般,“那爱妃想怎么赏赐?”
德妃眼珠子一转,笑道:“不如陛下请晚吟进宫,臣妾请她喝茶如何?”
“可以,朕立刻下旨召她入宫。”皇帝爽快答应,确定了誉王身子确实好全了之后,才回了御书房批奏折。
很快,圣旨到达左相府,宣迟晚吟入宫觐见德妃。
迟晚吟刚用完膳准备午睡,圣旨到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懵,迷迷糊糊地换了一身觐见的朝服,坐上马车前往皇宫。
入了宫,先去交泰殿见了皇帝,皇帝夸赞了她一番,就让她去重华宫看看德妃。
德妃特意换上了一件绛紫金线芍药羽缎朝服,佩戴一串翡翠间红玛瑙朝珠,头上簪一青鸾含珠流苏步摇,她不过三十年纪,保养得宜,皮肤水嫩白皙,精致的妆容让本就是美人的她更多了几分迷人风韵。
迟晚吟垂着眸子,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得赐座后她才微微抬头,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那日未曾跟你多说话,如今把你请进宫,也是想好好谢谢你的。”德妃柔声道。
“臣女也只是尽己所能,能替誉王殿下解毒,是臣女之幸。”她乖顺地回答。
德妃点点头,眼里全是赞赏,“本宫想知道,你是如何治好泽儿的?那么多太医都没法子,你又如何能治?”
“臣女师从娘亲,娘亲从前是名女医,行走江湖,懂得一些民间的偏方。”
德妃道:“泰安公主她,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子,当年陛下出巡时遭遇暗杀,命悬一线,还是她救起的。”
这个故事迟晚吟知道,她的娘亲韦氏,出身于传统的书香世家,韦家是京城里一个低调的存在,整个家族最大的官员,就是迟晚吟的外祖父韦文昌,是先帝的一名正四品礼部侍郎。
韦家大部分则在私塾教书,世代与书为伍,可就偏生了一个热爱医术的女儿。
泰安公主热爱医术,力排众议,四处行医,就在皇帝南巡之时,阴差阳错地救下了当时微服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