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刚过不久,大家都陆陆续续回归到正常的生活状态。酒吧已经正常开门营业,秦励皓与几个管理者紧罗密布地展开分店开业前的各项准备工作;李志归在家里与父亲讨论着自己创建工作室的计划,希望能从父亲那里获得宝贵的创业经验和些许投资;莫棋与张小仙、程默回归各自的岗位,继续迎接新一年的工作挑战;慕枫已经奔赴商业街多次,为筹备商业街改造项目而忙碌着。
杨可可的小书店也应着即将到来的元宵节气氛,开展了“借语寄相思”的活动,引来不少爱好读书的朋友来店里看书,并不忘从书中挑一句喜欢的话,写在印有书店LOGO的在小小明信片上,通过书店将祝福一并免费邮寄给亲朋好友。
虽然有一部分明信片是寄往异地的,但绝大部分还是在本市流转。这古老而意义深厚的传福方式,引得越来越多的人们来到店里看书。这里每天几乎座无虚席,顾客人群也从原来清一色的中青年扩展到20多岁的年轻人群和50多岁的中年人群。
因为服务人群的拓宽,一些原本不怎么被翻及的书本如今被翻阅的次数越来越多,那些常常被借阅的书本更是有了供不应求的趋势,甚至连店里的糕点饮料什么的每天也几乎销售一空。
这天一早,自开门迎客后就忙得脚不沾地的杨可可好似喝了兴奋剂一样,一直忙活到下午三四点钟,等到中午的人流散去了一半,晚上的顾客高峰还没来到之前,才得了些空闲。她坐在柜台的椅子上,一片片整理着今天收到的、等会儿需要去邮局寄出的一筐明信片。
明信片是没有封皮的,所有言语都直白地写在卡片精美的图案上。出于对客人隐私的尊重,杨可可都不会刻意去看文字里的内容。即便脱离了文字,只从指间的触碰,杨可可也能清晰的从这些小小的纸张间,感受到这些或甜美、或成熟、或坚强、或温馨的无形的力量。
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曾经萌生过一个开书店的想法;也无比庆幸,自己真的就开了这个小书店。若是没有这间小小的书店,此刻,自己怕是要为生活的无趣而悲鸣了。
叮铃叮铃——
店门口挂着的风铃轻轻响起,一位穿着讲究的小伙儿捧着一小束圆圆的粉色乒乓菊走了进来。
“您好,请问杨可可女士是在这里工作吗?”小伙儿礼貌地对着坐在吧台的杨可可问道。
“您好,我就是。”杨可可起身答道。
“这是一位先生托我们转交给您的。”小伙儿双手将怀里的小小花束递给了杨可可,继续传达着客人的叮嘱:“那位先生还说,这张明信片是参加您们店里活动的,希望书店店主能够接收。”
杨可可接过花束和明信片,替小伙儿签了确认收货的单子。待小伙儿离开后,她打开浅蓝色封皮包着的这张明信片,只见一段清秀俊逸的钢笔字将一首《凤求凰》其一誊抄在那散着淡香的印有一簇向阳花的白色明信片上。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杨可可细看下来,发觉这并非全诗,慕枫未将最后一句话抄在上面,大约是觉得那句太过悲伤吧。
目光从字迹上划过,言语的意思清楚的在杨可可的脑中流动,从她的记忆中抽出不久前除夕之夜的那个约定,更提醒着她,她还欠这明星片寄出者一个明确的答案。
“店长,这花要不要插起来?”老员工何欢看着那一束可爱的小花朵,不禁满脸陶醉地跑过来,主动申请照顾这群小植物。
杨可可顺着何欢的提醒,看向另一只手里的那一簇小可爱,一个个圆嘟嘟的开得那样饱满又有章法,在阳光下引人精神舒畅。
“嗯,是该好好地养护她们呢。”杨可可甜甜的冲着何欢笑着。
店长这一笑,倒弄得何欢浑身不自在,赶紧跑到仓库里寻了一个扩口玻璃杯,添了水端了过来,让杨可可把花束小心地插在里面。
“店长,我先去邮局送明信片了。”何欢看了看店里挂着的表,到了去邮局的时间,对着杨可可问道:“刚收到这张也要寄出去吗?”
这张……
杨可可的思绪又回到了这张问题明信片上。
这张,要怎么回复呢?
原来,收到远道而来的明星片,是这般奇妙的感觉。
杨可可看着手里的明信片,却没有给何欢一个回答。
“店长?”何欢追问道。
“这张不用送了。”杨可可答着何欢的问题,目光却未从那张明信片上离开过。她喃喃自语道:“这张是寄给我的,我应该,要给一个答复。”
“好吧,那我去邮局了哦。”何欢看了看店长答非所问的状态,一脸莫名地包好其他明信片,出了店门,奔赴邮局。
何欢刚刚离开,店里的客人又渐渐多了起来。下了班的人们陆陆续续来到这里翻看书本,寻找着想要寄给思念的人的那一句话。
杨可可继续切换至忙碌状态,帮客人们寻着他们要的书,引导他们参加元宵节活动。又是三四个钟头,她翻过了许多书,却不能像客人们那样轻轻松松的挑出一句受用的道理,去对上慕枫寄来的那首诗。
……
晚上,书店一天的营业告一段落。员工们与杨可可告了别,各自下班回家。杨可可一人,只开着柜台上方的一盏暖色的顶灯,静静地坐在那儿对着手机发呆。
正神游间,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令她一下午思绪纠结的那“罪魁祸首”打来了电话。她看着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的慕枫的大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接通了电话。
“喂?”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当杨可可接通电话的一瞬间,所有鼓足的勇气片刻间又泄了一空。
“年过得怎么样?”电话那头传来慕枫对她惯有的温柔声调。
“呃……还好吧。”
杨可可嘴里说着还好,心里却抱怨着,这个“肇事者”竟然还好意思问自己过得好不好。
“方便见个面吗?”电话里传来慕枫轻轻的笑声:“我觉得,我引起的问题,我还是有必要当面解决一下的。”
我哪里说我有问题了?我明明说我过得还好啊!
被听尽心声的杨可可赶紧替自己打着幌子:“我没问题,你不用担心。呵呵,呵呵呵。”
“你真的没问题?”
“嗯嗯。”杨可可无比坚定地在电话边点了点头。
“那我的问题,你总要给个答案吧。”
是啊,还有他的问题。
他打来这个电话,就是来要答案的啊。
可是,可是我要怎么回答他呢?
虽然已经想了一下午,但还是没能想出个全而美的答案,他的电话就已经打了过来。
“你下班了吗?”听电话里没了杨可可的声音,慕枫沉沉地问。
“刚下班。”看着书店拐角处的黑暗,杨可可答道。
“还在书店?”
“嗯嗯。”
“我去接你。”
“不,不用了。”
你来接我,我又该如何面对你呢?
“你不必感觉有负担,就当是普通朋友的见面就好。”慕枫一语点破了杨可可的顾虑。
罢了!躲总是躲不过去的,事情总要有个了结。
杨可可心下一横,道:“好,那就见一面吧。”
“等我。”
杨可可听慕枫这架势是要立马飞奔而来,赶紧解释道:“店里没什么能吃的东西了,我在街口拐角的咖啡店等你吧。”
“好。”慕枫的回答越来越简洁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