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赵梓清不敢再往下细想：“你以前有没有畅想过，自己喜欢的工作是什么样的？”
杨可可欣赏着窗外的风景，开始仔细思考起这个问题。
“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就想着能像电视剧里的大人们一样，谋一份体面的工作，朝九晚五，虽然日子过得波澜不惊，但能够养家糊口，慢慢变得越来越好，平平淡淡过完一生就好。”
她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可经过这些年的走走停停，我发现，以我的性格，似乎真的不太适合这种工作。”
“所以，你有了新的向往？”赵梓清问道。
“嗯。”杨可可那黑色的眼眸中透着深幽：“我希望能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小书店，客人们可以来这里买书，也可以来这里借阅和租书。店里要摆上几条茶几和长椅，可以供客人们在这里读书。如果有能力，店里附带提供一些简单常见的饮品和小甜点，让客人能够能量满满看书，那就更好了……”
杨可可说着、畅想着、甜甜地笑着……
“那你可能要亏本了。如果能借阅，我一定不会买。”赵梓清悄悄融入了姐姐的话题。
“所以，借阅的、出售的、出租的书一定要严格分类，要让采用三种途径读书的人都觉得划算不吃亏，同时也要保证店面盈利。只有根据顾客需求提供恰到好处的服务，书店才能区别于其他同行而创立自己的特色，从而长久发展。当然，这需要依托于一套科学严格的分类标准才能够实现。”杨可可变得认真起来。
赵梓清默默听着姐姐描述着这看似突如其来，却又部署周密的“幻想”。
“如果有可能发展得越来越好的话……”
“就开分店！”赵梓清欢快地说道。
“不，我不开分店。我要让这家书店年轻起来……”
杨可可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向着阳光在那里微笑着、遐想着。
赵梓清也没有再追问。他想，此时此刻，姐姐脑海中应该正在构建着一个妙不可言的梦吧。他实在不舍把梦追溯得太清晰。
有时候，梦追溯得太清晰，反而更残酷。
“那就去开个小书店吧，按照你所向往的那样。”
“我的傻弟弟，我没有经费啊。我一个月工资那么点，操持完家里水电暖气以及吃穿用度什么的，基本就没有什么钱了。我现在基本是0存款状态。”
“贷款啊！”
“贷款来的钱终究是别人的，而且还要还利息。如果到时候书店经营得不好，那我岂不是负债累累了？”
“我的傻姐姐，如果你被这些事束缚的话，那你的梦想，怕永远都只能是个梦想了。”
“那要贷多少合适？”杨可可变得勇敢起来。
“这个你需要好好盘算一下，这是个技术活，我可以把财务免费借你几天，谋划一下。另外，我可以给你资助些。”有创业经验的赵梓清建议道。
“你才刚刚创业，哪有闲钱给我，还是好好用在你的工作室上吧。”杨可可嘟着嘴，圆溜溜的眼睛白了赵梓清一眼。
“我开工作室一方面是为了养活我自己，但更主要因为那是我所向往的事情，同时也是我能证明我的生命是有意义的重要方式，而不只是为了囤积金钱。”赵梓清简单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慷慨说道：“我给你50万吧，你再贷一部分款。这样的话，至少半年的店租、装修和前期准备就差不多够了，之后的资金，根据前半年的营业情况到时候再想办法。”
听着弟弟的建议，杨可可感觉那个高考冲刺阶段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却时刻斗志昂扬的自己又回来了。梦想，这个每天遇见却又无比遥远的东西此时仿佛就在手边，仿佛真的可以用心脏碰触得到。
“那……就这么……定了？”习惯了安稳生活的杨可可怀疑地看着弟弟。
“定了！前30年你为了别人而活，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要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才对嘛。”
赵梓清的话让杨可可的思绪陷入短暂的回忆，那是对自己过去这些年生活的回顾。按照回忆中的方式活下去，她似乎已经能够看到，年纪苍老的自己即将逝去时候的模样，那是一个拥有八十余载人生却没有一丝热情、奇妙，甚至没有一丝勇气的索然无味的人的人生。
“明天就去看个咱喜欢的地方开书店。”
“咱也再年轻一回，破破这规矩！”
姐弟两个肩并着肩，下了楼梯，走进了世界的阳光。
全然不知三楼的楼梯间里，原本只想懒散透透气的一个男人无意间听到姐弟二的对话。这谈话浅浅撩动着男人的心弦，令他嘴角挂上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同样在这家酒楼参加朋友婚礼的慕枫此刻已结束了伴郎的工作，靠着宴会厅边上楼梯间里的扶手栏杆，好放松放松忙了一早的身心。
“兄弟，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在楼梯间里站了一阵子，今天的新郎匆匆赶来，找到了慕枫，表达了对他的感谢。
“不客气，力所能及而已。”慕枫微笑着。
“晚上闹新房的时候，还请兄弟你多多担待啊！”新郎拢着慕枫的肩膀轻声耳语。
“明白。”慕枫全然了解哥们儿的意思。
……
一行人热热闹闹又有礼有节地闹完新房已经是晚上11点多。今天慕枫因为喝了少许酒，没能开车，只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您去哪？”司机礼貌询问慕枫要去的地方，却让他一时回答不上来。
去哪里呢？
回家吗？这个点喝了酒回家，一定会遭父亲的一番训斥。
回公寓吗？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冷冰冰的，好难受。
“先生，你要去哪里呢？”司机再次问道。
“滨江嘉苑。”慕枫最终还是选择了回自己独住的公寓。
……
公寓里漆黑一片，慕枫只开了客厅里的一盏落地灯，能照亮一小片地方即可。
虽然刚刚入秋，天气还没有完全摆脱夏季的燥热，但慕枫却觉得身上有些凉，于是到厨房里烧了一壶开水，冲了一杯暖茶，坐在落地灯下的躺椅上，看着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和霓虹荧光。
他不想去床上睡觉，只想倚在刚刚焐暖的躺椅上，感受着从落地灯那里传来的些许微热，就这么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