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得知这一切,大受打击,一病不起。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晏茂为了重振家声,不惜坑了自己的朋友,做出人神共愤的事。当时的的年代是没有仪器检测这滋补汤里的药材每种所含的精确份量的,所以,除了偷配方别无他法,也因此,配方可以说是命根子,是发家致富的根本!
晏沈两家从此之后不再来往。
炎月汤在那些有钱人的圈子里渐渐打开了名字和销路,很快就有不少太太小姐们主动上门来购买,不只是在本市,就连周边城市的人也会来。
炎月汤取得的反响比想象的更好,女人们趋之若鹜,甚至连男人都会为自己的老婆来购买。这是因为炎月汤确实能起到实际作用,调理女人的身体,均衡内分泌,从而使得女人看起来气色好,延缓衰老,还有就是它的口感极好,甘甜爽口,喝起来就跟现在的人吃饮料似的,再加上它的成分含有何首乌,灵芝,郁金等等一些人们熟知的滋补药材,吃起来放心,自然是舍得掏腰包了。
保健口服液在现代社会并不稀奇,但在当时那个年代,炎月汤就是雏形,是开辟了这个市场的先锋。
晏家因为炎月汤而渐渐地又进入了人们的视线,财富和名利都在不断积累中,晏家找回了从前的荣耀,然而沈家的情况却是堪忧。
沈凌的病越来越严重,每当听到炎月汤的名气更大,晏家如何风光,他就会想起,那原本该是沈家应得的荣耀,却被卑鄙的晏家窃去,他不甘心,他死不瞑目。
沈凌在病中吩咐妻子为沈玉莲安排了一门婚事,对方是个孤儿,姓水,很老实单纯的乡下小伙子。在沈玉莲结婚之后,沈凌终于是没熬过那个冬天,永远地去了。
晏家靠着炎月汤,拥有了比以前更多的财富,并成立的公司,由晏鸿章任董事长,并更名为“炎月口服液”成为国内保健品行业里的龙头老大,具有尊崇的其地位和荣誉。
这就是关于那一纸配方的秘密,谁都不会想到炎月集团的来历是这样,更不会知道原来被无数人敬仰的晏鸿章年轻时竟会做出那样的事。
当晏鸿章逼着晏季匀娶水菡时,他将这件事说了出来,告诉晏季匀这是晏家的大秘密,绝不能让外界知道。
家族的使命感和荣誉感,是晏家人从懂事开始就会被灌输的观念,是灵魂上的烙印,无可剔除。所以晏鸿章即使有强烈的负罪感,他还是要坚守这个秘密,并且传给晏季匀。
无论晏鸿章曾做了什么,他如今都得到报应了。
在听闻那30%的股份已被落实到水菡名下,还知道水玉柔回来了,并且那叫邵擎的男人很可能是水玉柔的老公,水菡的父亲。晏鸿章明白了,这就是他们对晏家的报复……
晏鸿章才刚醒来就面临这致命的打击,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再次陷入危机,现在正围了一群医生在对他抢救。
晏季匀守在病房外,等待着医生出来。
此刻的他,冷静得太不正常了。他面无表情的脸,无喜无悲,没有痛苦没有焦急,有的只是一片平静。
他就真的不心痛,不愤怒?
有种痛,是到了极致之后哭不出来也喊不出来的,看着他平静的表面,谁会知道他已经心痛到无法呼吸,呆呆地坐在那里,仿佛灵魂都被抽离了。
所以富不过三代,可晏家的基业上百年,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大起大落,身为继承人,晏季匀早就有思想准备,天有不测风雨,指不定什么时候晏家会遭受到重大变故。但这一天真的到来了,晏季匀心里想的却不是荣辱得失,他心痛是因为……水菡。
事到如今,傻子都想得到,陈荣贤的失踪定是与水玉柔和邵擎有关的,可那些文件需要水菡签字才行。
她就真的那么恨晏家么?如果恨到要将晏家摧毁才甘心,那么,将来,他和她,还怎能再续前缘?伤的何止是她,他不也伤透了么?自己的妻子亲手将炎月集团从晏家手中夺走,晏家的基业,距离毁灭不远了。
晏季匀从没像现在这么颓废过,面临现在的局面,他没有了斗志,想都不想将公司夺回来。斗来斗去,他已经累了,站在那个位置几年了,他却像是经过了几十年。身心疲惫,心力交瘁,如今连妻子和孩子都不在身边,还有什么值得他坚持的?
家族……这两个字太沉重了,晏季匀看着爷爷为了晏家付出太多,变成现在这样连命都差点保不住,真的值得吗?
水菡一家人是为报仇而来,要夺回属于沈家的东西,否则不死不休。他怎么去斗,那个人是他的妻子啊……秋季的夜晚有些凉意,树叶的沙沙声在静谧的空气里被放大,一座如小山似的别墅里透出一丝浅黄的光亮,楼上的某间卧室的阳台半开着,夜风温柔地吹送着,窗帘起起伏伏,如波浪轻涌,抚在人脸上有一点痒,却也正好可以为这地上坐着的女人拭去腮边的泪痕。
水菡醒来好一阵子了,从昨天到现在,整整睡了二十几个小时才苏醒,由于药物的副作用,她现在还是感觉有些头昏,浑身无力。
房间的桌子上摆着一碗粥和两盘菜,但早已经凉了,水菡一口都没吃,连看都没看一眼。
她感觉不到饿了,只知道自己满肚子都是无处可宣泄的悲伤和怒气。她到死都不会明白为何母亲和父亲要这么对待她,利用她。就算是有着无法抹去的家族仇恨,但怎么要牺牲亲情去成全,去达到目的?
不但如此,她现在是被软禁起来了,手机被没收,房间里没有电脑,她可以在这个家里随意走动可就是不能接触通讯工具。她每走一步都有佣人看着她,佣人们只会执行邵擎和水玉柔的命令。
水菡想打电话给童菲和兰芷芯,但被水玉柔告知,她们已打过电话来了,并且水玉柔还告诉了水菡这两位好姐妹,说她的父母回来了,最近暂时不方便见面。当提到小柠檬时,水玉柔更是理直气壮地对童菲说,这是沈家的血脉,还说今后水菡会跟晏季匀离婚,小柠檬会跟着妈妈这边。
水菡想跟邱健打电话,解释一下没去上班的原因,但水玉柔又说,她已经去过伯乐广告公司,亲自代水菡给邱健请假了。
总之就是水菡现在被限制了自由,看似是过着公主一样的生活,实际上父母不允许她跟外边的人联系,更不允许她私下见晏季匀。
水菡现在是彻底陷入了迷茫中,找不到出路了,现实如梦境一般不真实,却又真实得让人心碎。
身后响起开门声脚步声,水菡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水玉柔又拿着饭菜进来了,这已经是她醒来之后,水玉柔第五次送饭来。
瘦弱的女人穿着一袭浅蓝色睡裙,手里端着托盘,里边是鲜榨的花生浆和一碗米饭,两盘菜,热气腾腾的,只是闻这香味都能让人有食欲,但水菡却是没有一点胃口。
水玉柔见水菡依旧是跟木偶一样地,没有反应,她也明白,女儿是在怨她,心里只能无声地叹息,希望时间能让水菡平静下来。
“菡菡,吃点东西吧,你不吃的话,哪有力气照顾小柠檬呢?”水玉柔的声音就像她的名字一样似水温柔,充满了慈母的爱意,只可惜她并没有完全了解水菡。
水菡经历了许多磨难,之所以还没倒下,会令人误以为她有一颗堪比女强人般刚硬的心,其实刚好相反,她的心,在某些时刻,很脆弱,尤其被自己在乎的人伤过之后,她会像只乌龟一样缩进壳里。
“拿走吧。”水菡苍白的双唇间溢出这几个字,不再看水玉柔一眼。
水玉柔算是很有耐心的人,连续送几次饭进来都是相同的结果,她还在继续着,但耐心总有用完的时候,就像现在。
水玉柔将托盘放下,站在水菡身后凝视着她的背影,水玉柔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弥漫着一缕阴沉的气息,正待要斥责几句,门口出现了男人魁梧的身形……是邵擎来了。
邵擎冲水玉柔无声地摇头,用眼神示意她先下去。
水玉柔眉头一粥,想说点什么,却还是在邵擎的目光注视下走出了房间。
让邵擎跟水菡谈谈也好,说不定他能劝得动她吃饭。
水菡坐在窗边靠阳台门的位置,呆呆地望着夜空,不知在想什么,眼神空洞,神情惨淡,仿佛一个看不到阳光的盲人。
邵擎缓缓走过去,绕到阳台,在那张沙滩椅上半躺着,面朝水菡,他不急着劝水菡吃饭,他像是准备跟友人聊天似的,悠闲自在。
水菡微微一蹙眉,从失神中回过来,对于自己视线里出现的人,她感到突兀。
“又是来劝我吃饭的?你们何必管我呢,让我自生自灭好了。”水菡喃喃低语,嘴角带着一丝自嘲的冷笑。
邵擎竖起食指摇摇,很是轻松地说:“我认为你应该有事情要问我,所以我才会坐在这里,不过假如你没有事要问,我就出去了。”
嘴上这么说,可邵擎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因为他很笃定,水菡一定有事要问。
果然,水菡经他这么一提醒,立刻想到了沈云姿……昨晚她听父母将晏沈两家的恩怨,最后听到炎月集团的股份转到她名下了,还没来得及问关于沈云姿的事,她就已经倒下,昏睡到现在。
水菡紧咬着下唇,盯着眼前着陌生又熟悉的脸,心情复杂:“是,我是想问,你和我妈妈,知道沈云姿这个人吗?她跟我们家有没有什么关系?”
邵擎对于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奇怪,像是早就料到了,此刻,他眉间那道浅浅的疤痕微微动了动,身子从沙滩椅上直起来,略带严肃地说:“没错,沈云姿确实是跟沈家有关系……她,是你舅舅的女儿,也就是你的表姐。当年那场大火,你舅舅和舅妈都遇难了,当天沈云姿因为被奶妈带着去了隔壁村子,才幸免遇难,但她自那天之后也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她现在的父亲,不是她亲生的,只是养父,至于她养父所生的女儿沈贝,与她长相有几分相似,这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