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之后,庄亲王府重回平静。
木香阁。
郑侍君正在给姜青汐读书,便发现屏风后走出来一人。
“珹儿!”郑侍君惊喜地叫到,姜青汐也兴奋地抬起头:“珹姐姐!”姜珹走了过去,给郑侍君行礼:“郑叔。”
“珹儿,许久不见你了,好像是瘦了些,来让我看看。”看着姜珹上前,郑侍君眼圈微红。王君不喜姜珹,这王府处处都是眼线,明面上对这孩子都不能多加照顾,也不知她是受了多少苦才能安然长大,自己身边也没什么身手好的人,想要照看一二都做不到。也只有汐汐年纪小,偶尔从屋后的树林里走到归兰苑去送点儿吃的用的,别人也只当是小孩子调皮。姜青汐看着爹爹和姐姐,乖乖地坐在一旁。
“快,快坐。”姜珹坐在了郑侍君身边,微笑地看着眼前的人。“郑叔,前几日有事,竟是拖到今天才来看你。”“哎呀,你从别庄回来都不容易,这一个多月王君又老是指使你干这干那,自己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看不看我有什么要紧。不过,我听说这一次是王爷召你回来,是为了冬织宴?”姜青汐柔声道:“的确是为了冬织宴。”
“原来这是真的?”姜青汐欢呼,“那我要有姐夫了!”郑侍君拍了拍他的头温柔地说道:“是呀,你要有姐夫了,这下放心了?”
“姐夫也会对汐汐好吗?”看着姜青汐期望的眼神,姜珹点点头:“会的。姐姐姐夫都会对汐汐很好。”看着儿子欣喜的样子,郑侍君只觉得心中酸楚。
三人其乐融融地玩闹了一会儿,姜青汐便开始打哈欠,姜珹也先回避让他就寝。待郑侍君将他哄睡着,出来发现姜珹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赏月。
“珹儿。”郑侍君轻声唤道。
姜珹转头,将郑侍君扶到另一边坐下,说道:“最近府里可是发生了什么。”
郑侍君的神情瞬间黯淡下去,似有些为难:“我……我本不欲再麻烦你,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只是……只是这事儿,这事儿事关汐汐的终身幸福。”
“汐汐?”姜珹皱眉,“汐汐才12岁,怎么就谈婚论嫁了?”
郑侍君紧张地四周望了望,虽然知道姜珹有能力隔绝他人的窥伺,还是觉得不放心:“你回来的前几日,汐汐身体有些不舒服,请了大夫来瞧,说是天气骤凉让他受了寒,我便求了王爷,在我这院子后面搭了个小厨房,每日给他熬药,顺便做些暖身的羹汤。有一日晚上大概是三更时分,我惦记着汐汐睡不着,便起身到小厨房去看看明日他要喝的汤和药,却听着有人说话……”
“有人?”姜珹沉思。这木香阁她已派人保护着,怎么会有人闯入?除非……
“说话的人郑叔可认识?”“认识。”郑侍君的脸又白了几分,“一个是我们院里做粗活的小侍荷湘,还有一个……应该是夫人房里的侍者玫香,我见过几次。我不敢离太近,隐隐约约听着,玫香嘱咐荷湘无论如何叫汐汐快些养好身子,好像是要把汐汐许给那鲁可达……”
鲁可达,鲁国公大小姐,贪淫好色,喜玩**。
姜珹脸上瞬间染上一层冰霜。
郑侍君身体微微发抖:“我也不敢声张,只暗地里防着荷湘。但……但汐汐怎么能嫁给那鲁可达,那不是要了汐汐的命吗……珹儿,郑叔知道你有能耐,你可有办法?汐汐,汐汐他……”
“郑叔安心。”姜珹只得放缓了神情,轻柔地搂着他,“汐汐会没事的。”又轻声安慰了好几句郑侍君才平静下来,姜珹将他送回房间后,沉沉地看向王府一个方向,悄然飞身离开。
……
“夜莱。”
正在朝露院偏房歇息的侍者芸香睁眼,捏破了一个香包,提起轻功向房后掠去。
“主子!”芸香,也就是夜莱单膝下跪行礼。
“行了,起来吧。”
姜珹从他口中了解了欧阳翩翩的打算,微微皱眉道:“你之前怎么没有消息传来?”夜莱看着她阴沉的脸色连忙道:“夫人最开始并未打小少爷的主意,只是想通过鲁国公让您姐姐进到军中,但是鲁国公府一直没有明确的回应,才找上了鲁可达。本来夫人的意思是让小少爷作她的侧君,但是那鲁可达不同意,只愿意给侍君的名分。夫人还未松口,才没有给您传消息。”
感受到身上渐增的压力,夜莱身体紧绷,虽然知道这并不针对自己,但还是给他下一秒就会被撕碎的错觉。也不知过了多久,夜莱听到了姜珹的声音。
“你把欧阳翩翩的打算透露给姜敏。”姜珹阖上眼眸,脸上有明显的疲倦。
庄亲王?夜莱惊讶地抬头:“主子这是打算让庄亲王做选择?”
“嗯。好歹也疼爱了汐汐几年,也无妨……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若是姜敏不理会,那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汐汐和郑叔继续待在王府了,若是她阻止……自己倒是不介意留她一命。
姜珹看着这个王府,眼神幽深晦暗。这个地方表面上富丽堂皇,背地里却不知道藏着多少腌臜,令她无比厌恶。姜珹努力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杀意,不停告诉自己还不是时候,不是时候解决她们。她们还没有爬到至高点,还没有体会从最高处摔下的痛苦,怎么能放过她们。
等到那一天,她会让她们生不如死。
……
“殿下。”
“……你来了?”姜玿看着眼前站着的人,微微收敛了怒气。
“殿下这是为了今日四皇女的庆功宴而生气?”那人一身普通的布衣,背着一个小心包好的古琴,脸上带着简单的银色面具。
姜玿冷哼一声。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治水,竟也让姜琦出了风头。她和姜珑也要参加冬织宴,这时候立功,明摆着就是要和自己争夺顾家的支持。并且不知怎么回事儿,顾临枫那边竟是成功和自己划清了界限,自己让放出去的那些传言竟连个小水花都没有。
那人看着姜玿怒火中烧,眼中泛起点点嘲讽:“小的提醒过殿下,顾临枫不是普通的闺阁男子,不能贸然出手。殿下只需等待,表现得有礼而谦和,女皇陛下自会将顾临枫赐给您的。”不过这位太女殿下似乎对自己颇为自信啊,拿着那般低劣的手段去对付顾临枫,是以为顾家人口凋零,一定会把小公子嫁给她?还是觉得顾临枫是个心思浅薄的人,一定会对她倾心?现在倒好,在临安忙了一个月,什么也没得到。
“哼!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殿下莫急,无论如何陛下还是属意殿下的,小的倒有两个法子。”
姜玿一听,快步走到她面前:“哪两个法子,快说!”
那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具:“一就是收手,只要这次冬织宴依旧是凤君做主,您一定会抱得美人归。”
姜玿想了想,冬织宴向来是皇后主持,不过……
“虽是由父后主持,草拟赐婚名单的也是父后,但真正决定赐婚的还是母皇。到时候淳皇贵君肯定要为姜琦争取,还是有变数。第二个法子是什么?”
“这第二个法子嘛……”那人停顿了下,看着姜玿眼巴巴的神情,不由得笑出声,“嘿嘿,太女殿下不是要从顾临枫的名声入手吗?已经这么做了,那就继续做下去呗。”
“你又不是不知道之前的事儿对他没什么影响。”
“那就再做大一点儿,牵扯到御林军,再加上您姑姑的帮助,这下流言还能被压下去?”
御林军?
姜玿心思一转,笑了。
“是啊,咱们临安,似乎许久都没有剿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