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纪1100年5月25日——
今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对王宫里任何人来说都是如此,甚至对于整个狮之国、鹰之国乃至全世界,本该一直稳定维持的恒久秩序,在这一天,迎来了终结。
在此之前,以雷曼为首的王都叛军已经做足了准备:亚丁的实战技巧愈发熟练,私底下也和克里斯悄悄训练了默契;荣耀城堡议事厅里的阻魔石也在翰伊纳的操纵下被悄悄更换,如今的议事厅已经无法抑制魔力的生成;史密斯府邸的亲卫军也整装待发,虽然人数不多,但在混乱之中保护雷曼也绰绰有余。
不过,对雷曼而言,整部局最为关键的,是事成之后的“善后工作”。刺杀国王不难,而国王死后,如何稳住王宫的贵族们,以及如何安抚边境诸侯,才是最大的问题。
这天正午,雷曼在府邸享用着精致无比的午餐——“屠龙者肉排”,这是雷曼最喜欢的餐点,相传,这是神话中的骑士“恩菲尔”在战胜恶龙之前所食用的:一大块鲜嫩多汁的牛里脊烤的恰到好处,搭配一小块“弗格鸟”(生活在银蛇港沿岸的一种海鸟)前胸肉,海鸟肉采用的是烟熏做法,和牛里脊有着不一样的风味;柔软而筋道的“黄金面包”卷着肉酱,细细烘烤,做成仙礼糕的样子;同时,餐点选用的是特制葡萄酒酱汁,雷曼称之为“龙之血”,酱汁风味浓郁,略带回甜,是整份餐点画龙点睛之笔。
雷曼细细咀嚼着肉排,这几日都是如此,眼下他只需要等待一个消息,一个两方都在等候多日的消息......
“雷曼大人。”身后,班妮脚步匆匆。
“嗯?”
“如您所料,联军,战败了。”
雷曼心里咯噔一下,这虽说是意料之中的,但如今真真切切地听到,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雷曼放下餐刀,问:“刚刚传回来的消息?”
“嗯,信使送来的加急通报,舰队全军覆没,只有一艘幸存——貌似还是放逐之岛那头故意放回来报信的。”
雷曼一惊,他本以为联军只是遇到了麻烦,攻不上去,铩羽而归,没想到居然全军覆没!
“那么......幸存士兵呢?”雷曼缓了缓神。
“在银蛇港休养,只是委派了信使把战况送过来。”班妮答道,她的心情同样也有些复杂,“现在该怎么办?”
雷曼满嘴苦涩,方才咽下的绝美肉排如今味同嚼蜡,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并不是放逐之岛的事情......“立刻通知克里斯,让他做好准备,还有卡昂城的卢卡斯侯爵。”雷曼扶着额头,很快便理清思路,对班妮说道,“哦,还有哈维,把他叫过来。”
“大人,翰伊纳亲王那边呢?”
“他心里有数,现在动静越小越好,你去吧。”
“是。”
卡昂城的卢卡斯侯爵是雷曼为数不多的朋友,受前任国王分封为卡昂城城主。与留任王都的雷曼不同,卢卡斯虽然无权干预王都政事,但手握重兵,且卡昂城离王都很近,国王一死,卢卡斯便能够第一时间派兵赶到王都,以震慑王宫贵族,同时也能防止别地诸侯来王都作乱。
待班妮离去,雷曼缓缓起身,独自思索着,在餐桌前焦急地踱步。不一会儿,哈维快步走来,他的头发有些凌乱,浸着汗水,大概方才正和亚丁训练。
“大人,有何吩咐?”
“联军战败了,哈维,全军覆没。”尽管难以启齿,但雷曼还是艰难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请放心,雷曼大人,我会保护好您的。”哈维看起来并不惊讶,更没有痛心。
“啊......嗯,谢谢你,哈维。”雷曼看着哈维这样的反应,正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最后,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和亚丁练习得怎么样了?”
“他的进步飞快,大人,但身体素质还是有很大问题,我只能教授他一些管用的技巧。”
“没关系,把消息告诉他,让他也做做准备。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凯文已经开始草拟文案,搜罗证据,打算让我来背下战败的黑锅呢。”雷曼托着下巴,“不出意外,明天,他就会把一切告诉国王。”
“那,我们该怎么办?”哈维忙问。
“不着急,这不就是我们盼望的结果吗,哈维?”雷曼强颜欢笑,用力拍了怕哈维的肩膀,“明天,或者后天,就轮到我们表演了。现在凯文那边还没有动静,我们更不能自乱阵脚,一切照常,你刚才是在训练吗?”
“是的,大人。”
“那就回去继续训练吧,一只成熟的狮子应该能够收敛自己的气息,沉住气。”
“好的,大人。”哈维深吸一口气,微微鞠躬,转身离去。
看着哈维离去的背影,雷曼坐了下来,心里五味杂陈,他再一次拿起餐刀,粗暴地切下一大块肉,胡乱蘸了蘸酱汁,塞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