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州,圣朝国都。
物宝天华王气蒸蔚,这里连城门也与他处不同,格外的巍峨坚实,川流不息地往来人中,有一对骑着马的男女不起眼地夹在其中,缓缓前行,在距离城门数丈之地停了下来,少年仰起头凝望着城门上方的“都州”二字,一头乌发被风吹起,有几丝零散地覆在苍白的面颊上,使得整个人透出一股沧桑与感慨。
“公子我们若是在不加快,只怕会错过时辰。”一旁的女子转过头委婉地建议道。少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一声“驾”就从官道策马而去,女的紧跟其后。
天祈坛建于圣朝十二年,在都州城东侧,全台以八卦而建,中心是阴阳两鱼眼,也是坛中最高处,正四方偏四方皆为观礼阁,每年二月十五历代圣朝君王都将在这里举行祭祀大典,这里常年官兵把守,外人近之不得,直到大会才向全民开放。
今天正好是二月十五,正直万人空巷,一睹王者风采,天祈坛下三三两两一簇簇嘀嘀细语,鸣钟三响,场面肃静,礼官高喝道:“有起大将军方和尚、丞相长孙无恨、国师空虚道人替君请命!”
话音刚落,出之三人,中者为方和尚,身穿官礼服,八字眉,面孔清晰,身高八尺五,一身肌肉纠结,手背上的条条青筋暴露在表皮,着人畏惧胆寒。左者为空虚道人,身披道袍,一脸和谐,仙风道骨,一看就是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可他偏偏就是圣朝的国师;右边而行的是长孙无恨,一脸俊俏瓜子脸,是个不可挑剔的美男子,三人中也属他年纪最小。
三人缓缓徒步致天祈坛中心,早已准备好的香三人一人接过一根朗朗齐道:“皇天后土,今日我三人替君向天祷告,佑我圣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有一少年自语道“大王仙逝六年,天祈坛便空了六年,今日尔等公然起典,真当王室无后了吗?真是可笑至极!”并发出了哈哈大笑声,众人目光瞬间转向那少年,少年一身紫衣,头戴羽冠,容貌开朗,边上有一女子身披月白白衣江湖打扮,腰细,柳叶眉,齿白唇红,肌肤保养的甚好,俩人虽不是绝世,可也是郎才女貌。
圣朝君主李乾驾崩于圣朝七十年,享年二十二岁,膝下无子便传位于虎阳王南宫玉衡,次日虎阳城被破,南宫家族无一生还,无论是李王后人还是南宫王后世,就在大白天打着灯笼也找不出一个,这才把圣朝权政落入方和尚、欧阳无恨、空虚三人手中。少年的一句“王室无后吗?”三人也把注意放在少年身上,仔细辨别后,恍然大悟:“原来是南宫陛下大驾光临,失敬失敬!”
南宫陛下四个字一说出天祈坛下开始一片骚动道“这难道就是替王上私访民间的南宫玉侯?”
南宫玉侯乃是南宫玉衡之弟,一向喜欢结交江湖好汉,心向武林,先王圣君李乾见南宫玉侯不愿涉政便赐予天下令行走于江湖,持令者上到庙堂,下到百姓,畅通无阻,见令如见君,故而有替君私访一说,官场中人则称他为一声“南宫殿下”。
南宫玉侯缓缓行到天坛中央,从左到右依次望过去躬礼问道:“三位多年未见,依旧神采飞扬。”
方和尚、长孙无恨与空虚道人回礼答道:“南宫兄秒赞了!”南宫家族在六年前的惨案中无一身还,南宫玉侯也是足足消失了六年之久,既然活着为何不来王宫?这六年的时光他去了哪里?为何是在今日方才出现?三人心里种种疑惑?
跟在南宫玉侯身后的女子便是欧阳慧敏,出生于武学世家,担任着保护南宫的职责,是南宫的私人保镖。
欧阳慧敏从腰间掏出一块刻有“天下”二字的金色令牌,高高举起放开嗓子高喝道:“天下令在此,见令如面君!”
在场的多半是达官贵人,虽然不是都认的南宫玉侯本人,可怎么会不认识这个东西,现在令牌一出,定是南宫玉侯无疑,看清的、不看清的立马行之臣礼,南宫玉侯随手接过令牌,瞟了一眼位高权重的三位大臣“当今天下可还圣朝否?”
“是。”三人想都不想就给出肯定,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天下令一出,谁敢不从。
南宫玉侯还了百官礼便在方和尚,长孙无恨,空虚道人三人耳边轻轻说了句“圣朝这些年国泰民安,三位确实功不可没。”
三人一听脸色顿生惶恐,只要少年往三家中的任何一家一站,那么好不容易达成三家主政的局面就破碎了,剩下的俩家要么俯首称臣,要么拼死一搏,三人互瞟了一眼,都很默契的点了个头向南宫说道“承蒙李王避佑,圣朝才以安享多年,我等只是尽了臣子应尽的本分,不敢妄谈功劳。”
君主空位六年在这三人的治理下圣朝走向空前绝后的繁荣景象,可见这三人都是百年一遇的治世良才,绝非等闲之辈。
这话中的寓意南宫玉侯一听就懂嘴角一珉婉和道:“都州已有些年未来,恐怕要小住一段时间了。”
“南宫兄…”还没等三人说完,欧阳慧敏插话道“我与公子暂住在城西好来乐客栈,若三位没有其它什么事那我与公子就先别过。”
彼此行个离别礼,南宫二人便回了,都州城西,商场满目琳琅,人流络绎不绝,很是热闹,欧阳慧敏这是第一次来都州城,一路上这看看,这问问,一旁的南宫一脸生无可恋的望着她道:“你个丫头片子,这么早就急着把我拉回来,我倒以为是为了我好呢?没想到既是想要我陪你逛街?”
欧阳用双手在南宫脸上捏了个笑脸安慰道:“我是不想让你粘上他们的俗气而已,至于逛街嘛…只是路过而已。”
南宫俩眼直瞪,看了看左膀右臂都挂满了东西,连头上都挂着一个,很是无奈道:“你这哪是路过啊!这明明就是蓄谋已久地...”
这时欧阳又拿了了一个东西道:“别动,看你腰间还能装点啥?”就把那个东西给塞了过去。南宫现在哪里还能腾出手去接那东西,只好双手一抱,可怜兮兮地道:“好歹我也是你长辈,难道你就不能尊重一下我的身体吗?”
欧阳啧了一声娇喋道:“哎呦,南宫玉侯,别人可不知道你,不过本小姐可是知道你地底细的,你就少给我装蒜了,赶紧的跟上,在去买几个纪念品什么的就可以了。”便转身往一家布庄走去。
南宫玉侯跟在后面低声哀道:“我到底招谁惹谁了,老天你为何要如此待我,天下的女人是老虎,这哪是老虎啊!这明明就是…”
“这明明就是什么啊?玉侯哥哥!”欧阳突然转向南宫刚好碰了个正脸。
南宫玉侯哪敢在说下去,临机一变就把到嘴边的吃人不剩骨头地猛兽啊!几个字给吞了回去温和道:“这明明就是小仙女嘛?哪是什么老虎了!”
欧阳满意地哦了一声道:“这才差不多,看你平时一个人打几十个,怎么就让你拎个东西就这么婆婆妈妈地感觉我要吃了你一样,哎~真是无趣,走吧!回家吃饭睡觉觉去。”
南宫玉侯现在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难道这就是她所说的底细,我的天呐,这女孩子真是耍起性子来天皇老子都管不着,忙说道:“我的姑奶奶呀!打架和拎东西是两码事,不能相提并论。”
欧阳哼了一声撒娇道:“在我看来都是一码事,别在跟我扯,不想给我拎东西就说,下次我出来逛街什么的我就不带你来咯。”
南宫现在真想拿一块豆腐往头上一撞,便一了百了,每次欧阳慧敏出去玩都不晓得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有时候几天不见个人影都不吱一声,留他在后面干着急,一肚子的气想要找她发红,可是一见到人立马心就软了,现在欧阳可是做好撒娇的准备了,南宫在不出生,估计要用哄大半天了,于是激道:“我们家慧敏可是鼎鼎大名的一代女侠,怎么会跟那些庸脂俗粉一样呢?在都州我可是认识一位用剑宗师,等改天有时间就带你去讨教讨教一番,让你知道什么就叫剑侠。”
欧阳慧敏一听是宗师级别的高手,心血来潮像小孩一样伸手拉住南宫手臂撰着道:“改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在今日吧?公子咋们这就走去会会那个宗师。”
南宫吱笑了下道:“那人就住在悦来乐客栈边…”
没等南宫说完欧阳道:“公子那我们还等什么呀!赶紧找去呀!”并把一袋一袋的东西给抢了过去,往悦来乐客栈方向跑去,过了许久欧阳怀抱一堆东西气喘吁吁的站在悦来乐客栈门口道:“这记得没多远,怎么就累成这样了,我实在是跑不动了。”
南宫则在后面拎着个小东西悠哉悠哉上前苦笑道:“慧敏姑娘需要帮忙吗?”
欧阳翻了个白眼望了下南宫,在看看他手中的东西和自己怀里的东西,瞬间若有所思大喝道:“南宫你又欺负我!”
这声音大的,把客栈所有客人的目光都给吸引过来,数十双眼睛同时像饿狼盯着一块瘦肉一般,欧阳不禁鸡皮疙瘩起了一地,同时脸色羞红的她看起来是甚是好看,正当她准备拿南宫说话时,南宫早已不在她的视线了,心里恨的痒痒地想到:“这不靠谱的南宫一到关键时刻掉链子,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
客栈里的客人不会因为她的想法而撤回洒在她身上的目光,好像非得还要在看到点什么事才肯回眼模样,这逼得欧阳慧敏咬了咬牙喝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众人方才转身杂乱无章地论道:“现在的女孩子真不害臊,小两口吵架就吵架吗?这么大声喧嚷也不怕被人笑话。”
欧阳对这群人语无伦次地议论气得直跺脚跟,无奈还得拎着东西回了自己的房中,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扔,怒气十足撸起袖子离开房门直奔邻房“冬一阁”(客栈里的房间以春、夏、秋、冬四个季末尾加个阁,中间是一到十来命名)一脚踹过去。
说也奇怪她这用力一脚下去,脚都还没碰到门却被脚夹带着的风劲给震了开,这时欧阳才明白原来屋里的主人为了等她就没把门栓插着,可为时已晚只见欧阳身子一斜就踉踉跄跄地摔了个狗爬式,嘴里还不停的唠叨着:“南宫玉侯这次你死定了。”
南宫玉侯一听动静就忙跑了过来一把扶起欧阳慧敏急道:“没事吧?摔的疼不疼?来让我好好看看?”
欧阳阴苦着脸,就差眼里的泪没往下流,抬起自己的拳头在南宫胸口咚的一声给锤了个正着,南宫“啊”的一声稍微往后退了退。
欧阳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吹了下自信地说道:“南宫啊!南宫谁叫你老是欺负我,这次被打着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了。”
南宫捂着胸口道:“你这就乘人之危,如果不是我故意让你打的,就你那熊样还想打到我,也不想想你主子我是谁。”南宫刚可不是故意让着打的,只是心里想着欧阳的安危,才疏于防范,故而被欧阳打了一拳。
欧阳哼了下道:“就你那鸭子死了嘴硬样会有这么好心,骗鬼去吧?”眼珠直鼓鼓地瞪着南宫喝道:“还有少在我面前提什么主不主子的,南宫玉侯我告诉你,本小姐若是高兴了你就是公子,本小姐若是不高兴了你就是个跟班的,本小姐若是撒起娇来你就是个哄人的。”
南宫阴笑了下道:“现在你打也打了,气也消了,你还是赶紧去找那个剑宗吧?待会天黑了他可是不见客的。”
欧阳原本都已经不怎么生气了,现在脸带怒气道:“南宫你到现在还想忽悠我对吧?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剑宗,这些都是你为了不想陪我逛街而找来的借口。”欧阳越说声音越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