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谁呢?”
江小木已经知道了洛镛的身份,可洛镛还未知江小木是谁,故此洛镛发问道。
江小木道:“江小木。”
江小木不是白剑生,他不能让一个人通过“江小木”这三个字就认识他,了解他的过去。
江小木甚至连洛镛都不如,洛镛在江湖上再籍籍无名可江小木还是听说过他的名字,虽然是出现在白剑生的故事里,充当了一个被提及一句的手下败将。
所以洛镛在听到江小木的名字后愣了一下,思索了片刻,随后才道:“真奇怪,我还以为你很有名,可我实在不曾听过你的名字。”
江小木笑道:“你要是听过我的名字才叫奇怪,我可不出名。”
洛镛又认真打量了几下江小木的穿着,不确定地道:“难道你是哪个武林世家或者名门大派的子弟?”
江小木也认真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他不知道自己有哪里能让洛镛这么问。
江小木又笑道:“我看你是真喝醉了,名门之后和大派弟子可不会穿得像我这样寒碜。”
这次江小木说完,洛镛也笑了,“那你师父一定是很出名了,不知道是哪个前辈高人能交出你这么出色的徒弟。”
江小木被洛镛的话整得很疑惑,他不知道洛镛为什么一定认为他有什么来头呢,但江小木还是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师父。
最后江小木只得摇摇头道:“也许他很出名吧,只是我从不曾在外面听过他的名号。”
这次轮到洛镛疑惑了,洛镛疑惑地看着江小木,只是迎上来的是江小木同样疑惑的眼神。
两个同样疑惑的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心思各不同。
就在江小木被洛镛看得心里快发毛的时候,洛镛开口了,只是他眉目微抬,嘴角耷拉,一脸苦相。
“那我们可就惨了。”
惨了?
什么惨了?
为何洛镛要这样说?
江小木不解道:“我们怎么会惨了?难道有人要找我们的麻烦?”
洛镛一指此刻正在堂里穿梭的店小二,“没错,就是他要找我们的麻烦了。”
江小木更不解了,“他怎么会找我们的麻烦,我可没见过哪个酒楼的店小二会找客人的麻烦,还是找我们这种点了十二坛‘最好的酒’的客人的麻烦。”
“可我见过每个酒楼的店小二都会找客人的麻烦,”洛镛说着说着就压了了声音,不想让那店小二听到,“就是找我们这种点了‘最好的酒’却没钱付账的客人的麻烦。”
洛镛的眉目抬得更高,嘴角耷拉得更低,继续道:“我见你一上来就要‘最好的酒’,我还以为你很有钱,可我先前一道真气从你身上探过才发现你身上比脸上还要干净。”
洛镛又喝了一口酒,道:“我又以为你有什么大来头,可以在明月居这种地方赊账,可现在嘛……”
说完这话得洛镛摇了摇头,一张苦脸上被甩得快要滴出酒来了。
“啊!”
江小木又是一声惊呼,只是这次他的惊呼声压得很低。
进了明月居,江小木已经发出了三声惊呼,以往他一天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惊呼。
江小木惊呼的不是先前洛镛竟然能够仅凭一道真气就探遍自己全身而自己却全无察觉。
江小木惊呼的是他竟然忘了自己的大麻烦,没钱的大麻烦。
这次江小木也是看了一眼店小二,恰巧店小二也望了一眼这边。
两个人的眼神短暂地对上了。
眼神对上后,店小二笑容可掬的弯腰点头示意,对于他来说,肯花钱的客人都是要特别对待的,他不会去想花钱的人有没有钱,因为这里是明月居,门口还挂着百剑盟的旗帜。
江小木则是心虚地转过了头,压低声对洛镛道:“那你呢,你今天想要喝酒,身上总不至于没带着酒钱吧。”
“第一,”洛镛用压得更低的声音一字一顿说道,“现在是你在请我喝酒,哪有你请客我出钱的道理。第二,我要是有钱,哪儿轮得到你请我喝酒,要不是以为少年侠客总是爱仗义舒财,哪儿能让你追着我到明月居。”
好吧,洛镛也没钱,没钱的他找了一个同样没钱的人请他喝酒。
一时间场面就冷了下来,两个低头伏桌的穷鬼再次开始大眼瞪小眼。
两个穷鬼该怎样在最好的酒楼里付最好的酒的酒钱呢?
江小木一对眼珠转动来转动去,在自己和洛镛之间来回扫视。
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桌上。
桌上除了酒还有他那用厚布包裹的剑鞘。
洛镛的目光也在随着江小木的眼珠动来动去,最后也跟着落在了他以为的剑上。
这回洛镛又用了一种惊奇的声音道:“我真没看出来,你不光是个心善的人,还是个狠人。”
江小木用更惊奇的声音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是个狠人,我小时候连拿剑杀鸡都不肯,师父还说我是个窝囊的人呢。”
洛镛歪头斜眼撇了一眼酒楼门口的百剑盟旗帜。
随后他道:“这更说明你是个心善的人,再说杀鸡算什么本事,就算再有本事的人都不会在这儿闹事,因为这里离白剑生太近了,可你却想在这儿仗剑赖账,当然是狠人。”
接着他又用敬佩的眼神看着江小木的“剑”,道:“知道赵子龙为什么能在长坂坡七进七出吗?除了他有本事外,还因为他浑身是胆,你也是个又有本事又有胆的人,比我年轻的时候强多了,一会儿我替你压阵。”
江小木是有胆,但他并不想在明月居来个七进七出,那不是有胆,是蠢。
“这只是柄剑鞘,我想它大概能值几个钱。”
江小木一边说着一边将剑鞘上的厚布松了松,露出剑鞘上镶嵌着的六颗明珠。
“我想随便扣下一颗来就够我们的酒钱了,待我以后有钱了再赎回来。”
江小木的语气中带着万般不舍,这可是师父给他的剑鞘,现在剑没有,连剑鞘都要被拆了。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洛镛吟了句李太白的诗,又喝了口酒道:“可惜这酒配不上,更可惜的是……”
“更可惜的是什么?”江小木追问道。
“更可惜的是你这剑鞘也不是五花马、千金裘,这就是个样子货,那上面的明珠是假的,不值几个钱,别说换美酒,就是这‘二十年陈酿’也换不了几杯。”
怎么可能?
这是江小木心中第一个闪出来的念头。
他明明记得师父将剑鞘给自己的时候那不舍的眼神,还有那句:
“这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了。”
他不相信师父之前随身佩带从不离身的卖相颇佳的剑鞘是个样子货,如果是个样子货怎么会是师父最珍贵的东西呢?
可他更不信洛镛会把现在唯一能抵酒钱的明珠说成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