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虚伪和理性,它是生存的必须和延续。而夜晚却是感性繁茂生长的沃土。
抛却一天的劳累,做夜晚最舒缓的温习。
夜凉如水,庄维希躺在柔软香馥的大床上,盯着已经脱痂留着一条淡淡疤痕的手背。耳边播放着音调清澈悠扬的钢琴曲。
自从自己主动拥抱了瓯越表明自己并不清楚的思绪之后,瓯越去医院探望的次数反而没有以往自己住院时探望的次数多,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真的受到脸越拉越长越来越黑的大姐的影响了呢,细数以往与瓯越之间的点点滴滴,从温热的牛奶,到越来越符合自己风格的装饰和日用品再到现在听起来越来越露骨的暗示,“唔~~~”胡乱的揉着自己的头发,为什么自己这么笨,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脑海中忽然飘过那个面具男的身影,于是本来理清的思绪变得混乱起来。
庄维希负气的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既而把头伸出来大口大口的喘气。穿上拖鞋,坐在电脑桌旁,点击自己的QQ,猛然发现一个很久没有联络的网友竟然在线?!
在没有接受瓯越治疗的前几年,处于极度抑郁期的庄维希一直接受着国外权威人士的专门康复治疗,每天生活在极度灰暗的环境里,庄维希甚至试图在澡盆割腕自杀,直到某天在网上认识一个与自己命运相似的人,由于相同的际遇,两个人迅速变得惺惺相惜起来,从早上睁开眼睛开始到凌晨一两点,除了庄维希绝对隔绝外界的治疗时间,两个人都在不停的交换着彼此的生活轨迹,从对彼此的关注关心中度过一个个难挨的日子。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三年。那段日子充满灰暗,毫无疑问,那个网友成了密布阴云里唯一的一束暖光。
直到知道那个不知道名字的他遇到了在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女人,他的生活才有了质的变化,某天他告诉自己要努力做一个有用的男人,直到有能力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空的时候就回来,而自己在老爸的坚持下回了c市,于是两个人的轨迹就没有了交集。
两年后的今天,他又出现了吗?
庄维希瞪圆眼睛看着那个可爱的小企鹅真的不是灰色,急忙颤抖着手指,打了个‘是你吗?’
许久,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小希,还没睡觉吗?”半夜起床上厕所的庄繁看到从庄维希的房间透出莹白的光亮,于是便敲门问道。
“呃,马上就睡觉了,刚刚想起国语老师留了一篇作文,想在电脑上多搜集点材料。”
“嗯,那你忙吧,我去睡了。”
“晚安。”
“晚安二姐。”
回头看电脑屏幕,发现那个小企鹅又变成了灰色。如果是他怎么会不说话?
肯定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看花眼了吧,揉揉有点酸胀的眼角,庄维希自嘲的耸肩一笑,看来自己真的需要一个质量好的睡眠补充精力了。
“先生,您需要点什么?”
“麻烦你给我看一下这对戒指。”里衬暗酒红色棉质衬衫,外套一件灰色贴合身形的西装,配合着金丝边眼镜,将瓯越简约又不失贵气的气质充分的体现出来,售货小姐也显得格外甜美殷勤起来。
“先生真是好眼光,这款是葡萄牙著名设计师x的得力新作,您看,这两对情侣戒指分开是两个皇冠的形状,每个折角顶端都有一颗一克拉的钻石,合在一起是一颗六芒星,仔细看刻花部分是一个镂空的amor(爱)。”
“那可不可以在戒指里面刻上我们的名字?”瓯越仔细端详的着红色丝绒盒子里闪烁着晶亮光泽的戒指,很是喜欢。
“当然可以。”
“那就这款吧。”
“这边请。”
自习课上。
庄维希偷偷的把手机调成静音,两只眼睛却时不时的盯着那个灰色的小企鹅,在心底深处还是不愿意相信昨晚看到的亮起来的小企鹅是自己眼花,所以极力要印证自己的想法。
坐在前排的村上一有意无意的看着一脸不安神色的庄维希,虽然过了一段时间,大一新生被锁仓库事件的种种留言渐渐平息,但是作为主角的庄维希却始终不肯透露自己是被谁关进仓库,比起痛痛快快的告诉大家是自己做的坏事,现在这样的担心还真是让人火大,这个可恶的庄维希果然是披着伪善外皮的恶魔。
越想越气,村上一装作不小心坐翻了凳子,整个人朝着庄维希倒去,眼疾手快而且身体协调性极好的庄维希早就看穿前面村上一的小把戏,单手推开桌子,自己也朝一边闪去,于是村上一毫无形象的朝着地板倒去,咚~~啪~~嗤啦~~
周围的人看着痛得龇牙咧嘴的村上一暗自偷笑,庄维希一手拄着自己的下巴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温热的脸颊,似笑非笑的看着村上一把戏未得逞的糗样子。
“笑什么笑!”村上一端着绿脸站起身恶狠狠的吼道,“小心我找我哥按个收拾了你们。”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扶起板凳,周围的人笑得更厉害了,庄维希也按捺不住偷笑起来,原来,村上一的内裤是粉红色的~~
村上一终于意识到刚刚的嗤啦声音是自己裤子扯开了,红着脸极其尴尬的捂住屁股,又觉得这个姿势格外丢脸,急忙脱下外套系在腰上,勉强盖住外泄的‘春,光’。
“有你们好看的。”村上一攥紧拳头作势打人,而后如同被发现偷鸡的黄鼠狼一般,在人们扫把的驱逐下灰溜溜的走开,于是村上一用最简单的手法为同学们解释了什么叫偷鸡不成反蚀米。哦呵呵~~~~今天心情反而因为村上一闹得笑话变得好起来。
庄维希拿着自己的手机,固执的等待着奇迹,等着小企鹅亮起来,等着两人可以像两年前一样互相倾诉着彼此的心事,给与对方鼓励,只是消失了两年的‘陌生人’还需要自己的抚慰吗?如果他真的出现了,就是证明他有能力撑起一片天空,只是这时是为自己呢还是为别人呢?
本来有一个面具男就已经很头痛了,现在又出现一个消失多年的‘陌生人’,不要再想了不要再傻了庄维希!比起这些虚幻,瓯越作为最实际存在的一个,是不是那个最可以给自己幸福的那一个。
瓯越,瓯越,瓯越。
就像是被催眠了一般,庄维希只觉得脑海中真的被某个温暖的笑靥占满,如同在寒冬被冻得失去知觉的身体进了炭火烧的旺盛的小屋,从头到脚都盛满了幸福感,这份感情如此强烈,这让庄维希有点措手不及。
是不是自己太滥情了?怎么可以对哪个都有感觉?
“不,我最亲爱的孩子,是你太寂寞了。”天神慈爱的笑着,用柔和的如同天边棉花糖似的卷云的声音轻轻安慰着,却用最悲悯的眼神看着这个依旧在迷雾里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孩子。
多想未曾继续多久,庄维希便收到了瓯越的短信。“下课后有空吗?请你吃顿饭。”
“有空,正好我有事找你谈。”回复。
“那到时我在学校门口接你。”
“不要~我去诊所找你好了,反正离得不是特别远。”
“隔着七条街也不算远?”
“见面谈,我上自习了。”
“好,等你。”瓯越一边推着购物车一边看着庄维希发给自己的短信,扯扯嘴角,这个可爱的小傻瓜。
身穿暗褐色布满艳红色藤草蜿蜒状花纹的风衣搭配银灰色闪光丝袜脚踩十寸尖头细跟高跟鞋的安慰站在品牌架子旁,挑选着一条就上千块的丝巾。旁边的售货小姐不厌其烦的一款一款的介绍着丝巾的制作工艺与时尚价值。
旁边两个矮个子小女生有些胆怯的偷瞄着一身贵气的安慰,“是她,是她,是Miss安!”欣喜激动溢于言表,尖叫声终于引来周围人的注目,安慰厌恶的皱皱眉头,既而不露痕迹的微笑,“不好意思,你们认错人了。”
“怎么可能认错,我们可是您的超级粉丝呢,Miss安不是一直在国外吗?”
未等安慰开口,女孩旁边看上去大一点的女孩急忙打断,“‘幻’马上就要开始了,Miss安当然是要为爱人助威加油喽。”
“你们认错人了。”安慰扯扯嘴角,忽然没了购物的兴致转身离开,旁边讲解的口干舌燥的售货小姐用恨不得杀死人的目光死盯着两个还沉浸在见到偶像的喜悦中的小女孩。
“Miss安,现在要去哪里?”司机问道。
“购物的好心情都被破坏真倒霉,king还不知道我已经回国了,去金都看看我定做戒指是不是已经做好了。”
“是。”
“老~~老板。”苏言受着从四面八方涌进来的冷气,不自觉的开始哆嗦着手脚还有声音,如果可以,多么希望把脑袋扎进胳膊,做扒鸡。
“这场景布置是怎么回事?”司徒傲然把文件重重的摔在办公桌上,两只眼睛闪烁着恐怖诡谲的光芒,这个魔鬼真的发飙了。还是不要做扒鸡了,免得更刺激他的食欲,成为他的盘中餐~~~~
“Miss安发视频过来,因为评委席有新进成员,新成员对花粉过敏,所以装饰T台的所有水绣球改为七色灯管。”
“这件事为什么不报告?”司徒傲然抬起下巴,十指交叉放于胸前。
“是~是Miss安说她会回来跟你解释。”
“她是你的老板还是我是?”
“当然是我最敬佩的您啦。”嘿嘿嘿,嘿嘿嘿。弯腰低头,久站的苏言只听得自己的老腰‘咔吧咔吧’直作响。
“很好,记住你刚刚的话,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滚出去。”
“是老板。”苏言靠在办公室门外重重的喘着气,双手合十,一脸虔诚。上天保佑,再次平安无事。“现在做个下属不是被性,扰,就是被当出气筒做炮灰,如此不易,如果自己再没有点理想追求作为精神支柱,迟早变成精神病,帅哥,都******是祸害!还好这世界还有那么多美女等着我~~~哦我的挚爱Iloveyouall~~”
庄维希安静的蜷缩在淡蓝色的沙发里,盖着那条印满凹凸曼图案的蚕丝被,事先声明,这绝对不是庄维希的品味,自然也不像是优雅到极致一身贵公子气质的瓯越的品。
“喝吧,你的手脚什么时候都是冰凉的。”瓯越把盛满温热牛奶的咖啡杯递给庄维希,系着Kitty猫围裙的他充满了家居男的味道。
“谢谢。”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瓯越伸手拨弄开庄维希额角遮住眼睛的碎发。
“在看你的围裙,很特别。”
“是不是觉得它和我很配?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现在说吧。”说着瓯越舒服的靠在沙发上。
“那个,我之前看见你和威廉老师在一起,所以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庄维希垂着眼皮嘬着温奶,目光没有焦距。
瓯越伸出大手拢住庄维希的头慢慢的靠向自己的肩膀,庄维希没有反抗。瓯越暗暗庆幸庄维希没有反抗,这说明他开始接受自己了吧。
“因为冲动的跟你表白却被你喊老男人,所以我钻了牛角尖,恰巧威廉说要跟我谈谈,所以我就拜托他跟我做戏给你看,那天看到你在诊所门口徘徊,你明白了吗?”
“威廉老师找你谈什么?”
“这个事,以后再告诉你好不好。”
庄维希听着从瓯越胸腔传来的强劲有力的心跳,慢慢的闭上眼睛,感受这一刻的安静,品味此刻涌现的小感性。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醇厚的声音充满了温暖。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罗兰学校,还会有罗兰学校仓库的钥匙?”
瓯越抿抿嘴唇,一手拨弄着庄维希隐藏在柔软头发下面的小巧白皙的耳垂,一阵阵酥麻感侵袭着庄维希敏感的神经线。
“关于这个问题晚点再告诉你好吗?但是我发誓这件事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
“我生病的时候,为什么不常常来看我?是不是被大姐给吓住了?”庄维希抬起眼皮,圆润晶亮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瓯越同样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活像个问题宝宝。“怎么会,我是想给你时间看清楚自己的心,如果因为我的频繁出现而干扰了你的思路让你下了错误的判断,我们都会受很重很重的伤,你放心,如果你肯接受我,我就有一百分的信心让庄简接受我。”
如此暧昧的姿势,如此红润诱人的唇瓣,瓯越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一般,充满情,欲的眼睛写满了渴求与询问。脸颊慢慢靠近,想采颉充满期盼的温润。
庄维希红着脸颊咬住嘴唇紧紧闭上眼睛表示默许。
瓯越的温热的呼吸渐渐靠近,呼吸略显急促,拢住庄维希脑袋的大手不自觉加大了力度,忽的庄维希只觉得什么东西闪过自己瞬间空白的脑袋,空气迅速稀薄,如同野兽一般的呻,吟,畅快闷哼,撕裂般的疼痛。像是一只棺材钉狠狠的戳在庄维希的心脏,庄维希疼痛的不停痉挛着身体~~额头沁出的冷汗湿润了瓯越的鼻尖。
“希,希,醒醒。”
庄维希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痉挛,指甲深深的陷进瓯越手背的皮肉。玻璃杯掉在地上,温奶抛洒了一地板。
“乖乖,没事了,那些只是你的幻觉,深深吸一口气,闻闻空气里紫罗兰的香味,你现在已经置身花海,我在你身边抱着你,不要害怕。”
瓯越看着怀里还在间歇痉挛的庄维希,负罪的吻吻他的头顶,手背鲜血慢慢的流出,染红了庄维希苍白的指甲,妖艳的如同女巫鲜红的嘴唇。
恶毒的回忆,怎样才可以让心爱的人逃离你的魔掌?
制造恶毒回忆的人,如果找到你定会让你比心爱的人惨痛百倍千倍万倍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