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人潮渐渐散尽,小小和月冉也累得瘫坐在地。
“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啊。”小小还沉浸在刚才人来人往的画面里,想象不到一上午的功夫自己做的那些曾让林珂大倒胃口的蛋糕就这样被一扫而空。
“你是受虐狂啊!”月冉拖长了语调,疲惫中难掩兴奋的心情:“卖的好,不好吗?!你这家伙。”
“我总觉得这和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啊!我精心设计了这么多款蛋糕,每一款都是有特定用途的,不是被那些不明就里的人们拿回去当下饭菜的。”在小小心里,她始终觉得自己的设想应该是小众的,就像那些隐秘的情绪是很私人化的东西一样,不属于潮流。
“咋滴啊?非得人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现场哭诉一下自己的悲惨境遇,才能买啊?”
“行了,来吧,说说,怎么回事?”小小推了月冉一把,她知道今天这场面绝不会是从天而降。
“嘿嘿”月冉这下来了兴致,满眼放光的看着小小:“怎么样?咱这造势的效果怎么样?你记得先前咱俩一起做的那期关于龙凤宫廷酥的广告文案吗?还是你教给我的啊,造势!”造势这两个字,月冉说的一字一顿。
看着月冉认真的样子,小小真心的觉得感动。虽然她很想说,这其实并不是她想要的感觉。她不需要什么爆款,不需要引领什么潮流,更不是拿这个来报复社会。她希望这是一件安静的事。但是她看着月冉因为兴奋和疲累而略带潮红的面庞,她觉得这些话还是不说为好。毕竟,月冉又如何能体会的了她现在这般的心境?
小小这段时间太忙了,也太沉浸在自己的空间中,根本没有空闲去关心月冉在干些什么。看到她如此为自己付出,小小忽然觉得很亏欠。
“行啊你!”她故作轻松的说:“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
“师傅都开蛋糕店了,哪会饿死!”月冉笑的纯真无邪。“对了”月冉转了话题说到:“刚才,我听见有个大娘听完看完咱们的蛋糕介绍后,一边不住的摇着头走了,一边啧啧的撇着嘴念叨‘好端端的食物糟践成这个样子,天打雷劈哦。’”
“看来还是大娘通透,咱们的嘴皮子没白费!”小小一边开心的说,一边紧紧的搂住了月冉的肩膀。
“哎哎,刚才一直和你说话那个帅哥是谁?”月冉忽然想起来似的,冲着小小挤眉弄眼。
“帅哥?哪个?”
“就是一直在橱柜旁边和你说话那个,说了好一阵呢。好家伙你都不知道自己笑的有多……嗯,多开心吧?”月冉边说边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她差点就说出“浪”这个字,还好够警醒忍住了。
“你是说包子黄吧?”小小这才反应过来:“就是上次我给你拍的那家饭店的照片,包江湖的老板。他就在对面,喏,从这里就能看见。都是邻居,人特好特逗。”
小小说的一本正经,月冉却后撤了身子故作严肃的端详起小小来。“包子黄?还特好特逗?行啊你,这才几天啊,了解的挺透彻。不过别说我没警告你啊,男人,光帅没有用!”
“谁说的?说这话的人那是因为帅的还不够!”
听到这话,月冉突然跳将起来:“哎呀哎呀,某人犯花痴了!那还等什么,我现在都饿死了,正好去帅哥那求个饱。”月冉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外跑:“这才叫‘食色,性也’!”
小小一把拉住这个疯丫头,都快被她逗的笑岔气了:“你淑女点好不好?人家不在,出去了。”
“行程你都掌握了?!”
“别搅和了,正常点啊你!”小小死死的拽住月冉:“我是刚才听见他电话说有约,要出去!”
“呀,不妙!”月冉就像仙姑附了体,又好笑又好气的小小忍不住一拳砸在她胳膊上。
此时的包子黄,确实是感觉不怎么妙。他现在正在一家茶社与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对面而坐。两人相顾无言,严肃的气氛像是凝滞了时空,将两人隔绝在不同的世界。
包子黄端起茶碗,若有所思的愣了半晌,然后一饮而尽,他想说什么,但是大张着嘴比等了半天,终究是找不出一句能表达他心意的话来。
“还是那句话,黄先生,一要证据,二要当事人意愿。这种事凭着一个外人一时打抱不平,几乎是解决不了的。”穿西装的男人看着包子黄欲言又止,多年的律师经验让他明白顾客难以言说的痛处到底在哪。
“王律师,您的意思我明白。我就是想拜托您给出出主意,就是我这种情况,一个纯粹的外人,想要救这个孩子,有没有一条能走通的路?”王律师看着包子黄急切的眼神,欲言又止的犹豫了半晌,然后他说到:“我冒昧问您个问题,您一定别多想。”
“您说。”
“您和这家人,或者这孩子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唉”,包子黄听到王律师这么一问,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认识这孩子不过是机缘巧合,也算是缘分吧。看着这么乖巧的一个孩子被折磨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心上觉得不忍。生活不该对一个10岁的孩子这么冷酷。”
“是”王律师仔细的观察着包子黄的神态,仿佛在寻找他话语中的破绽,纯粹的路见不平?在他从事律师工作的十几年里还没有遇到过。捧高踩低、尔虞我诈、精明算计甚至阴谋构陷,在法律的世界里,正义往往是伴随着残酷而生。
“那我就直说了。按照您和我描述的事情的情况,我感觉,您对这中间的内情并不了解,或者说并不完全了解。雷浩宇和徐雅宁是什么关系?是法定的夫妻吗?还是只是同居?徐雅宁和小亮是什么关系?是血亲吗?是法定的监护人吗?”
王律师的问题直接把包子黄问懵了,雷浩宇和徐雅宁之间到底算什么他不知道,但是小亮和徐雅宁不是母子吗?难道不是吗?
“雷浩宇和徐雅宁在一起多长时间了?他就是施暴人吗?还是另有隐情?徐雅宁和小亮受到暴力侵害应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们为什么不说?曾经报过警吗?警察有过处理结果吗?小亮的老师同学就没有发现吗?”王律师还要往下说,但看着包子黄越瞪越大的眼睛,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打住了。
“还是那句话,这种事情得当事人出面。而且,多了解一些情况对您本人也是一种保护。”王律师不再往下说,言外之意包子黄却听得字字分明。
“不是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吗?”包子黄不放弃的问。王律师把身体向后一靠,拉远了和包子黄的距离。他又一次细细的观察着眼前人,对他的疑虑不见得比小亮这个案子少几分。
“这样来说,走未成年人保护这个路径,结果有两个,要么就是家长接受教育,可能被教育了的家长会变本加厉的让孩子尝尝‘受教育’的滋味;要么就是剥夺监护权,甚至判刑。当然这两种情况下,监护人都会发生变化。所以又回到了我最一开始和您说的”王律师说到这里,微微前倾了身体,两只交叉的手腕支撑在桌子上,看着包子黄。
“要搞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包子黄迎着王律师的目光说。
“对咯。”王律师松了一口气吗,他最怕那些说了半天还搞不清楚状况的人。
“还有一点,我觉得有必要多提醒你一下,说真的,黄先生,这年头为着毫不相干的人仗义出手的已经绝迹了。在我眼里万物皆有起因、万事皆有动机,您得原谅我带着‘有色’眼镜,这是我的职业需求。您是明白人,更是豪性人,我就直话直说。”
包子黄用力的点了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等着王律师的话。
“当初你们在医院决定要报警的时候,为什么要跑?他是受害人,如果他不承认,你怎么办?倒是说你再说自己只是毫不相干的外人,只怕……”
包子黄没想过这个问题,但王律师的话他听懂了。这不是单纯的一句“我尽力了”就完结的事情,而是,你若打不退怪兽,必被怪兽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