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塔年格家外面的院坝燃起了篝火,宾客们吃过晚间的宴席,便围着篝火开始舞动起来,旁边一些爱好音乐的村民拿着各自的乐器坐到一起,为他们奏乐,气氛热闹非常。
琉璃拉着桑雪,伙同森澈和宁致远跟着大伙儿一起围着篝火,一边唱着民谣一边跳左脚舞。
桑雪忽然注意到人群后边不远处摆着一排不到一米的木棍,木棍顶端绑着一个彭大的凸起,活像一根根巨型火柴,旁边还有两三个人在忙碌于生产这种“火柴”,便扒拉了一下琉璃,指着那些“火柴”问:“那些是做什么的?”
“那个是火把,一会儿篝火晚会结束后大家回去要走夜路,没有灯,就拿着这个火把照明。”琉璃答。
“噢~”桑雪若有所思。
这时,忽有人提议让琉璃一行四人也给大家表演些城里的东西,琉璃很是心虚,论唱歌跳舞她没一样精通的。
桑雪此时却站出来,大大方方地要跳拉丁,宁致远也自告奋勇要同她一起,森澈弹木吉他,琉璃摇铃,瓦都乐打鼓。
这一支临时组建起来的乐队和舞者,虽然膝盖有伤的在跳舞,手有伤的在弹琴,但丝毫没有影响,在没有任何彩排和练习的前提下,反而完全依靠着彼此之间的信任和默契,加上各自机敏的应变能力和丰富的创造力,在不同乐曲和舞种之间无缝切换,令在场观赏的人们惊叹不已。
完成了这一天合之作,五个人相视而笑。
群众们自发地拍手叫好,口哨声不断。
桑雪和宁致远舞毕便回到了人群,跟琉璃和森澈汇合。
这时,绿满挽着布夏来到他们面前。
绿满首先开口,表情极为藐视:“啧啧啧,狐狸精就是狐狸精,跳个舞都那么恬不知耻!”
布夏似乎贼心不死,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桑雪,“哎,刚刚跳得不错!”
桑雪不屑一笑,没有理他。
绿满没想到布夏跟自己不在一条战线,不满地瞪了一眼布夏:“不错什么呀!跟男人跳这种艳舞,像什么样子,简直是伤风化!”
“喂!你不懂不要乱说!”贬低桑雪也就罢了,但是把自己也带上,宁致远可不答应。
绿满轻蔑地看着宁致远,眼睛里满满的看不起:“你个被她迷惑的‘战利品’,没资格说话!”
宁致远一拍脑门儿,指着桑雪近乎抓狂:“你能不能跟她说清楚,我才不是你的什么‘战利品’!”
“不能。”桑雪平静地推开他,径直朝外围的酒水桌走去,跳了半天,有些渴了。
布夏可从来没见过像桑雪这种又冷又酷,处处又透着一股子迷死人的气息的女人。
她越是不理他,他越是感兴趣。
于是布夏便独自追了过去。
绿满一见布夏走了,也跟了过来。
琉璃一看形势似乎不大对,怕桑雪吃亏,也悄摸地跟了过去。
桑雪靠在桌边,迎着夜风,刚拿起一碗酒,布夏亦端起一碗,轻轻碰了碰她的碗,“哎,一个人喝酒多无聊,我陪你。”
桑雪听他如此说,反而把酒碗放下来,朝布夏身后扬起下巴,“你陪我喝酒,她同意了吗?”
布夏纳闷,扭过头看见绿满挤开人群,东张西望地在找他,心中的兴致便减了大半。
绿满这个跟屁虫,平时把他看得紧也就罢了,今天还来坏他好事,真是个麻烦精!
布夏赶忙转过头来,生怕绿满发现了他,却笑盈盈地对桑雪说:“我跟谁喝酒,用得着她同意吗!”
“哦?可我听说你们不是已经订婚了吗?”桑雪轻描淡写地问。
布夏故作不耐烦地一皱眉头:“嗐,那都是她求着我订的,其实我根本不喜欢她,她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桑雪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却故意引逗道:“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布夏看着她,志在必得地坏笑:“你啊!说实话,在认识你之前,我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人,现在我知道了,桑雪是吧,我喜欢你!”
按照布夏以往的经验,村子里别的女人听到他表白,十有八九都得幸福得晕过去,可是桑雪岂是那等泛泛之辈,她平静地听着,又平静地一挑眉:“嗯,然后呢?”
布夏有些猝不及防,没有人这么问过他,愣了片刻,他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说:“如果你愿意,就跟我在一起啊!”
桑雪不为所动,仍旧毫无表情地问:“哦,然后呢?”
布夏不明白她想听到他怎样的回答,也许女人终究不过是要一个承诺,反正一个承诺说一下也不会掉块肉,于是他说:“然后去你家提亲,我娶你啊!”
桑雪大声笑起来,“好啊!”
布夏意外非常:“你答应了?!”
桑雪立即收住笑声,看向他身后,冷冷地说:“不过我总不能嫁给一个有婚约在身的人,你先解决掉她再说吧!”
布夏一回头,正撞上绿满冲过来。
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生怕他又再次撇下她跑了似的,“布夏,你怎么又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你忘了她今天怎么伤害你的了!快跟我走吧,别理她了!”
布夏不耐烦地甩开她:“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我怎么不能管,我可是你的未婚妻!我们是订了婚的!”绿满嘟囔着又要去拉他。
现在的布夏满心里都是桑雪,哪里还容得下绿满,她越是缠着他,他越是烦她,“订婚又不是结婚,你再来烦我,我明天就退婚!”
一听到“退婚”二字从布夏嘴里蹦出来,绿满天都塌了,扫到一旁幸灾乐祸的桑雪,立即对着她火力全开:“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哄得布夏要跟我退婚!你个狐狸精!专会勾引迷惑男人的狐狸精!”
桑雪一副无辜得很的模样:“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他自己先说要娶我的~”
绿满一听,气愤交加,她无法对布夏出手,于是便都把怒气撒到了桑雪身上:“狐狸精!狐狸精!我抓烂你的脸,看你怎么勾引人!”
说着,便像只恶狼一般扑向桑雪。
说时迟,那时快,赶上来的琉璃恰巧看见绿满要对桑雪动手,二话不说,冲将过去,从后面一把扯住绿满的手臂:“绿满!你干什么!不许打人!”
就在绿满全力进攻之时,突然被往后一扯,退了一个趔趄,在她愣神的功夫,只见桑雪不慌不忙,拿起一碗酒,举到绿满的头顶,干净利落地一反手,酒水倾泻而下。
瞬间绿满的尖叫声响彻天际:“啊~~~~!!!!”
在场的四个人,除了桑雪淡定如初,其余三人皆有些震惊。
尤其绿满,已从一开始的愤怒,吃惊,转为了委屈,她哭丧着脸指着桑雪,又指了指琉璃,最后颤抖着手指着布夏:“你们……你们……你们都欺负我!!”
说完,哭着跑了。
琉璃此时才略感愧疚,无形中她好像变成了桑雪的帮凶:“我,我不是故意的……”
桑雪不屑冷笑:“她自找的!”
经过这一出,布夏心里已经冷静下来,看着绿满狼狈而逃,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绿满这个人就是叫唤得厉害,其实根本没什么伤人的本事,你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过吗?”桑雪忽而目光凌厉地盯着他:“她今天用箭射我的马屁股时,怎么没见你说她过分?”
布夏被她说得一愣。
桑雪继续冷冷地盯着他,“我可是差点被她害死呢,你还觉得她没有伤人的本事?”
面对桑雪的质问,布夏哑口无言。
桑雪轻轻叹了口气,似乎终于出了一口堵在心头的恶气,“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小白兔,心狠着呢,我奉劝你最好乖乖地守着她,别再朝三暮四,更别想着抛弃她,否则,你的下场可不比我掉到那吃人的河里好到哪儿去。”
布夏偷鸡不成,反噬一把米,被桑雪训了这一通,早没了泡妞的兴致,灰溜溜地跑了。
琉璃连忙走上前粗粗打量着桑雪,生怕她哪里缺了,“刚才,你没吃亏吧?”
桑雪不屑嗤笑出声:“这俩还不是我的对手。”
说罢怡然自得地重新端起一碗酒,像喝白开水似的酣畅地喝起来。
琉璃见她无事便放下了心,转而感慨道:“其实每一次的始作俑者都是布夏,绿满吃醋也是情理之中,这种情况就应该让布夏打一辈子光棍,你最后却劝布夏不要抛弃绿满,反倒是让他占了便宜!”
桑雪只是慢悠悠地把空碗放回了桌上,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占便宜?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