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光亮。
无尽的黑。
这就好似在某个高维宇宙,没有空间时间可言,只能感受到缥缈的空洞。
琉璃不知这是何处,她看不见任何东西,更无法听到一丝声音,周遭仿佛挤满了一切物质,又仿佛是什么都没有。
她感知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恍若一个只剩意识的游魂一样,漫无目的的在这无尽的虚无里游荡,不知来往何处,更不知将去到何方。
迷茫,恐惧中,她似乎渐渐看到远处有一个小小的光点。
她奋力朝那光点游过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光点也慢慢地变大变刺眼。
从那耀眼的光点里,近似乎侧身站着一个人,那人影在召唤她。
像森澈,又像南乔。
忽地,她突然只感觉身体一沉,恢复了意识,渐渐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古朴的阁楼,竹地板,竹墙,竹桌,竹凳,竹窗……
一切看得见的家具和房屋都是竹子做的。
连窗外都是一垄青翠的竹林,竹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偶有鸟鸣传来,煞是动听。
琉璃心下纳闷:这是什么地方?
这么想着,她便想爬起来,可刚一动,便头痛欲裂。
而恰在此时,似乎是沉睡了的神经这才被唤醒了一般,抓心挠肝的疼痛感席卷了全身,没有一处漏下。
她本能地抬手想要揉揉头,结果却发现自己整条手臂都被绑满了纱布!
与此同时,一股子浓烈的药味,混合着血腥味,直冲鼻子。
她再垂眼一看,发现自己穿着奇怪的宽松的衣服,像是某个少数民族的褂子,而褂子下的躯体都被缠满了纱布。
她动了动眼睛和嘴巴,发现好像除了两只眼睛没被包上,整个头颅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琉璃能想象到自己现在就是个活体木乃伊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
琉璃这才恍然想起自己昏迷前,南乔开着车坠下了山崖,自己在坠崖的瞬间被甩了出来,撞向了崖壁,此后便一无所知了。
那她现在是被救了,还是被抓了?
琉璃这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得门口的方向似乎有动静。
门口出现了一个穿着灰扑扑褂子的少年,约摸十二三岁,长得精瘦,皮肤黝黑。
他手里端着一个木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盛着水的铜盆,和一把小巧的弯刀,还有一捆麻绳。
琉璃看到这摆设,心下顿时咚咚咚地跳起来!
她是乡下长大的,每逢过年杀猪的时候,杀猪匠就是这副装备。
先拿绳子把猪捆上,然后把盆放在猪头下边,再拿杀猪刀往猪脖子上一捅,猪血就流到盆里变成血旺……
琉璃脑海里顿时闪过许多曾经看过的小说,什么赶尸,放蛊,养娃娃之类的少数民族的传奇异事。
这莫不是要把她当猪一样放完血,然后拿来做某种祭祀活动?
琉璃吓得瞪大了眼睛!
她倒是想喊两句的,奈何嘴巴也被纱布缠满了,开不了口,只能从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而那少年看到琉璃突然睁眼瞪着他,似乎也被吓住了,愣在门口不敢再往前走。
直到琉璃发出声音,那少年便将托盘往旁边的桌子一放,像见了鬼似的转身就跑,噔噔噔地跑下了楼。
琉璃有些懵。
不一会儿就听到楼下传来那少年的声音:“塔年!!塔年!那人醒了!”
“哦?醒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我这就来。”
“你快点儿,吓死我了!”少年心有余悸。
“胆小鬼,有什么好怕的!”男人的声音愈来愈近。
“她像个僵尸一样,突然睁得跟牛眼睛似的那么大看着你,你不害怕啊!”少年狡辩,看来着实被琉璃吓得不轻。
说着便有两人上楼梯的声音。
那男人轻轻地嘲笑两声:“少胡说八道。”
说话间,这一大一小两人便出现在了门口。
琉璃见这两人进来,便挣扎着要起来。
“你别动,再动伤口就裂开了。”那男人赶紧制止了她。
琉璃吓得复又躺下了。
男人走到她床边,少年也跟过来,不过还是不敢上前来,只在男人身后不远便停住了脚步。
想必她现在全身裹着纱布的样子着实吓人。
琉璃看着男人,眼睛滴溜溜地转,她无法说话,只能用眼神表达:你要是再靠近,我就咬舌自尽!
男人似乎看懂了琉璃的眼神含义,一本正经地说:“咬舌自尽这种自我折磨式的自杀法,实在不推荐你使用。从医学角度看,咬完舌头以后,会出现三种情况:
一,神经原性休克——痛死,这种成功的概率不高且非常痛苦;
二,窒息死亡,要么你可能因为极度疼痛强迫自己把舌头吞下而噎死,要么你会因为没有舌头吞咽而被大量的出血呛死;
三,失血性休克而死。如果你做好了这三种准备,那么,请自便。”
男人的一席话吓得琉璃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放弃了这突如其来冒出来的想法。
而少年也显然被他吓住了,吐出舌头动了动,确保自己的舌头完好无损。
“都乐,去叫你阿姐过来,告诉她,她的宠物醒了。”男人对身后的少年说道。
“哦。”少年瓦都乐应道,转身便跑出去了。
没一会儿,瓦都乐又跑了回来,“塔年,我阿姐在哪?”
“在桐山湖打渔。”塔年格回道,“她走之前不是告诉你了么。”
瓦都乐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我忘了。”
说罢,便又一溜烟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