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游回来后,陈子墨的父母终于回国,把陈子墨接了回去。
他收拾东西从她家搬出去的那天,神色倒是如常,没什么特别开心的表情,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鱼归生是谁啊,她观察陈子墨都观察了十几年了,他眼珠子一转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小子知道自己老妈回家开心着呢,今天放学连球都没打就回来了,。
看着陈子墨哼着歌晃晃悠悠地提着行李回家的背影,她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哼,这会儿倒像个等爸妈来接的小学生。
元旦刚过不久,一场来自极地的北极旋涡突然南下,一夜就席卷了整个S市,出现了十几年都难得一见的寒潮。前天晚上放在阳台的一杯水都结了冰。
鱼归生睡眼惺忪地被杜女士从被窝里拎起来,她一接触到温暖的被子外面的冷空气就打了个哆嗦,好冷。
“今天期末考试给我好好考啊,认真仔细阅读,不要粗心大意,做完了要多检查几遍,听到没?”杜女士追在她后面喊道
她打了个哈欠,敷衍地点点头,转身进了洗手间。
毕竟这考试啊,检查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出来又是回事了。
杜女士从起床一直唠叨到她吃完早餐,她三下五除二吃完包子,就从连忙从杜女士的魔音下逃了出来。
出了门,就感觉到迎面扑来的冷空气,连带着呼吸都些困难。她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的手指,把脸埋在围巾里,慢吞吞往公车站走。
忽然感觉有人突然从后面飞快地拍了下自己的后脑勺一下,就骑着单车从她旁边飞快骑走了。
不是陈子墨又是谁?
只见陈子墨单手扶着自行车,侧头笑嘻嘻道:“欸,你知道从背后看你像只什么吗?”
“——像只乌龟哈哈哈哈哈!”
气得她当即追着跑上去作势要揍他,陈子墨“哈哈”一笑,飞快地踩着自行车跑了。
随着最后一场铃声响起,最后一场考试也结束了。
试卷一交上去,鱼归生重重吐出口浑气,瘫倒在桌上。
总算是考完这它奶奶的期末了!她一定要先疯狂地玩上三天三夜把欠下来的都不回来,想到这便连忙转头问宁晓惠考完试去哪儿玩。
谁想这丫的居然理直气壮拒绝:“今几天不行。我家学长寒假补课,我得抓紧机会跟他见面,以后毕业了可就异地了。”说着抓起包就往外跑,气得鱼归生在原地大骂她重色轻友。
晚上吃完饭后,鱼归生抓紧时间抱起平板就往楼上房间钻,她得抓紧享受下考完试后这几天的自由空气,要知道等期末成绩出来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谁想还没跑几步就被杜老佛爷抓住:“什么德行?天天钻房间里,孵蛋呢?去,把垃圾丢了。”
她心里默默反抗着没敢说出来,面上却笑得谄媚朝杜女士点头:“嗻。”
拎了着大袋垃圾,鱼归生也懒得换鞋,踩着棉拖鞋就跑出去了,只想着速战速决,快去快回。
刚跑到门口,才发现往常门口的大垃圾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收走了。
一阵冷风吹来,她跺了脚,打了个哆嗦,左右张望着,只好跑向旁边的楼栋去找垃圾桶,今晚垃圾桶集体失踪,她找了周围一圈都没找到大的垃圾桶。七拐八拐,才好不容易找到了了一个垃圾桶,她一丢完就裹紧了衣服准备往回跑,余光忽然瞄到旁边有个人影似乎一直朝她这边看着。
她好奇地望过去,忽然跟那人视线对了个正着。
两人相望着,同时愣在原地。
陈子墨手里燃了一半的香烟还在冒着气,一看到鱼归生,冷不丁就被嘴里的烟呛了一下,连连咳嗽起来。
她有些尴尬的挠挠头,移开了视线,刚想溜之大吉,却被他叫住:“等等,鱼归生!你过来。”
她站着没动,只见他把烟头按在旁边的垃圾桶上面的烟灰盒里,抬步快速朝她走过来,走到她面前,低头就看见她光脚踩着拖鞋打着哆嗦,问道:“大晚上的,你在这儿寻宝吗?鞋子都不换就跑出来了?”
鱼归生一扬下巴反问:“那大冷天的,你在这儿干嘛呢?烤火取暖吗?”
他话被堵了会,清了清嗓子,颇为尴尬的移开视线:“咳咳——那个,诶,你别跟我爸妈说啊。”
她斜了他一眼,像是想到什么,正色道:“你知道吗,平均每吸一支烟会减少11分钟的寿命。”
他看她认真的样子,像是被逗笑了,低头踢走脚下的一块碎石头:“我抽着玩的,哪个男生没抽过。”
她无语摇摇头:“听你这个语气还挺自豪?你这烟瘾多大,还特地跑出来吸烟。”
他顿了顿,才随意说:“没有,就……出来透透气,一会儿就回去。”
她看着他神色,犹豫问道:“你爸妈……又吵架了?”
在鱼归生印象里,陈子墨的父母似乎是从他上初中后,生意越做越大,但架也越吵越多,刚上初中那会,陈子墨就经常因为他父母吵架,躲到她房间来。
他摇摇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倒是笑她:“你这都快冻成筛子了,赶紧回去吧。”
她点点头,抱着胳膊:“行吧,你也赶紧回去。”
临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多嘴:“你少抽点。”说完,一阵寒风吹来,她抱紧了胳膊转身就往回跑。
身后,陈子墨看着她跑远,习惯性又想从口袋里掏出烟,但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他把烟盒往口袋一揣,手插着裤口袋慢吞吞往家走回去。
推开门,母亲刚刚打完电话,走进客厅,皱着眉问他:“怎么出去这么久?”
他低头换了拖鞋走进来:“没有,遇到鱼归生了,跟她说了几句话。”
陈母点点头,没再多问,拿起电话,边往楼上走,边打着电话,接通前,回头跟他说了句:“你快期末了吧?晚上早点休息——对了,我之前跟你说的去美国读书的事,你真的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吗?”说着,还没等到他的答复,电话就接通了,她朝他摆了手,转身就接了电话,“Hello!John How are you? Yes,… I am wondering whether you have time……”
他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他知道父母之间的关系很早就出了问题,早些年吵得比较多,但现在反而争执变少了,但并非是关系的缓和,倒更像是一种陌生的疏离感,比起是夫妻,倒更像是房客。
同一时间,鱼归生房间里,她躺在床上,正裹在暖和的毯子里拿着平板追剧,刚看到一个美食的镜头,忽然有些嘴馋,虽然晚上吃了晚饭,但是——她挣扎了片刻,然后还是蹑手蹑脚地下了楼,跑到厨房的橱柜里翻找零食,抓了一盒薯片和一袋巧克力,又从冰箱拿了一盒牛奶,刚准备往楼上跑。忽然听见杜女士的脚步声。
她妈一直不允许她晚上八点后吃东西,要是被抓住她就真的死定了。
她连忙蹲到厨房的柜台下,屏声息气一动不敢动。
鱼归生凝神聚气听着杜女士的脚步声从卧室走到到了餐厅,倒了杯水,又端着往卧室走了,她这才舒了口气,站起来,更加小心地一步一步地往楼梯走,忽然发现他们卧室的门没关紧,灯还亮着,里面传来她爸妈的说话声,她本不想偷听,只是听到陈子墨的名字忽然就没挪动脚步。
“……子墨那孩子也是可怜——对了,你在生生面前暂时别说漏嘴了。”
“那他们就打算不告诉他?孩子也这么大了,这离婚的事也瞒不住啊?”
听到“离婚”两个字时,门口偷听的鱼归生还以为听错了。
“他们家几个老人身体不大好,这节骨眼不太好说,而且他们也是怕子墨分心,那个孩子看着机灵,实际心思也挺重的,有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说,刘玫是想带着他一起去美国读书的,不过他不愿意,没办法,就只好等着他把高三最后这关键的一年过完了,再找机会跟他说,到时候他也成年了,可以自己选择跟哪边,只是……”杜女士顿了顿,语气有些惋惜,感叹道,“只是可怜了这孩子,我瞧着比生生懂事多了,又聪明。”
“看着那孩子也是聪明的,到哪儿都是出类拔萃的……”
“——诶,怎么没关门啊?我说怎么这么冷。”她爸嘟囔走出来准备关门。
鱼归生捂住嘴巴,没敢再听下去,踮着脚赶紧往楼上跑。
她一口气跑到房间,把门关上,整个人有些凌乱,一颗心剧烈跳动着,满脑子都是“陈子墨爸妈离婚了,他怎么办?”她暂时无法消化这一爆炸消息,看着拿上来的零食瞬间都没有了想吃的念头。
她连忙拿出手机,翻出陈子墨的微信,刚想给他发信息,忽然又不知道该怎么组织措辞,仔细想了想,又忽然觉得这也不该由她跟他说这件事,连忙退出微信界面,按了锁屏。把手机往边上一丢。
她看着黑下去的屏幕,有些略微出神。虽然她知道陈子墨他爸妈经常吵架,但看着也不像是有感情问题的呀,过年还一起来她家拜年呢。而且她爸妈也老是吵架,不照样生活了二十多年?
想不出个所以然,她甩了甩头,索性不想了,打定主意,决定先暂时不跟陈子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