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到了,热烘烘的太阳终于给了冬天一个面子,稍稍降了温,天气终于慢慢转凉了。
期末月逼近,高二的学生却并没有进入复习的状态,反而躁动起来,因为下周就将迎来高二年级的社会实践。说是社会实践,其实就是学生秋游,每年高二的学生都会到隔壁的几个著名城市进行两天一夜的秋游,这是一中每年的惯例。学生们早从高二一开学就盼着这天了。
鱼归生早早的就买好了一堆零食,撞了满满一个大行李箱,一堆要紧的不要紧的东西都装了进去。以至于当早上陈子墨刚从楼上下来看到鱼归生的时候,狂笑不止,一直笑得鱼归生上手直接揍人,他这才忍住笑说:“你这是去野炊还是秋游?带这么多东西不重吗?”
她扫了他一眼,发现他就背了一个背包。
“你管我!”她扭头不想理他,拖着箱子下了楼,箱子不算重,拖着下楼还是有些费力。陈子墨慢悠悠跟在她后面还笑嘻嘻地问她要不要帮她搬,她逞强着打死不让他帮忙,一个人愣是吭哧吭哧地把箱子搬了下来。
鱼老板今天恰好不用去公司,吃完早餐后,便说开车送他们两个去学校。
在车上,鱼老板跟他们聊天。
“你们是去哪个地方玩啊?”鱼老板问。
“去G市,第一天去游乐园,第二天去博物馆和植物园。”鱼归生拿出行程说明书道。
“看着你们,我就突然想起了我小时候读书,也有春游,不过就是在村子边上的小土坑转转,一群野孩子就往水泡子里钻,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是湿的。”鱼老板怀念起往事,开始滔滔不绝,陷入追忆。“当时啊,最开心的就是中午坐在一起吃饭,你奶奶给我准备的玉米棒一个大馒头,就坐在河边小墩上吃,别提多香了——唉,年轻真好,看着你们啊,我就总想到我小时候。”
学校门口很快就到了,鱼老板仍旧在追忆似水年华:“我跟你说过没?就是我跟小时候的朋友当时去山上偷果子吃——”
鱼老板下一句话还没出口,就被鱼归生抢话:“然后你就被种果子的人抓住了,最后被爷爷抓到了,差点打断腿——你上次说过了。”
她赶在鱼老板再开口前忙道:“老爸,我们到学校了,得赶紧进去了,不然迟到了啊,拜拜拜拜,祝你跟杜女士两人世界过的开心。”然后迅速打开车门下了车,陈子墨也跟着赶紧下了车。
鱼老板见孩子都跑了,只好看着窗外的学生们,独自追忆着青春年少。
出发前,全部高二学生在操场集合,准备排队上车,基本一个班一辆大巴。年级主任老蒋站在前面一手举着小旗,一手举着喇叭正在大喊强调安全问题。往年一般都是班主任带队出发,今年头一回学校主任跟着去秋游。
宁晓惠站在她前面,突然一脸神秘地转过头来,还压低了声音跟她说,上一届的玩嗨了,在酒店里差点闹出事来。她还没来得及说是什么事,大巴就到了,老班赶着她们排队上车,鱼归生满心满眼的就是期待下面的两天一夜,具体是什么事她也不是很关心,很快抛之脑后了。
第一站就是G市市中心的著名游乐园,以各种惊险刺激、惊心动魄的游乐设施闻名本市。游乐园门口排队进去后,老班又说了些注意事项,终于等到一句“现在自由活动”后,学生霎时间作鸟兽哄散去。老班笑着摇摇头,找到一处阴凉处休息,跟着其他老师坐着聊天休息。
宁晓惠早就心涌澎湃,她自称是游乐场杀手,据说从小到大就没有她不敢坐的项目。但鱼归生呢,则是另一个极端,她一看到那些项目刺激的设施就腿软,也就只能坐坐儿童过山车、旋转木马之类的幼儿园项目。宁晓惠一开始配合她,陪着她玩了旋转茶杯、旋转木马,全程都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她傻笑。
从旋转木马上下来的时候,她忍不住了,威逼利诱着鱼归生,硬是把她拖上了一个跳楼机。
园区有两个跳楼机,一个小的,一个大的,宁晓惠也不敢一开始就来把大的,万一给她那脆弱的小心脏造成心理阴影,这丫的估计要跟她绝交。所以最开始选择了新手入门级别的小跳楼机,也就大概不到十米高度,这种程度对宁晓惠来说,纯碎属于坐上吹吹风的。但对于鱼归生而言,那是地狱。
宁晓惠没有想到鱼归生的承受能力如此之差,浑身僵硬的坐上了跳楼机,还没正式动,脸就开始发白。刚刚启动飞上去第一秒钟,就听着她就开始大声尖叫。而且全场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尖叫,差点没把她耳膜给震破。
听着她回响全场的尖叫声,宁晓惠忽然就觉得,这不是在锻炼她,这是在折磨自己。
短短的20秒钟时间,鱼归生觉得自己有一种从地狱回来的重生感,下了跳楼机,差点腿软蹲地上,宁晓惠把她拉起来,她指着宁晓惠颤颤巍巍地说:“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骗我来坐这个?”
没法子,宁晓惠也只好顺着这姑奶奶哄着,扶着她出了跳楼机。
心放回胸膛后,鱼归生也忽然想起刚刚自己因为太害怕全程捏着宁晓惠的手。这会儿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把她的手当面团捏。
她问宁晓惠:“刚刚没把你手抓痛吧?”
宁晓惠伸手看了看,想了会儿说:“你刚刚没有抓我手吧?”
这时一个不好的预感突然袭上鱼归生的心头,她猛然回想起刚刚她抓住的手是左边的,可是宁晓惠却坐在她的右边。
霎时间,脑海里一道白日惊雷炸响。
那刚刚抓住的那个手的主人,应该就跟在自己后面走出来,她僵硬地回头,正看见刚刚坐在自己旁边的男生正跟着旁边的几个朋友说说笑笑地走了出来,他个子在里面最高,一眼就看到。
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他感受到她的视线。像是刻意地顿了顿,有些憋不住笑地感觉,眼睛扫了她一眼,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摸了摸脖子,然后就跟着朋友绕过她们走远了。
她看见那个手上明显一圈发红的印子。
宁晓惠听着她描述,反应过来,抱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所以说,你……哈哈哈……你居然全程抓着别人的手哈哈哈哈哈,我服了。”
鱼归生那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实在是太丢人了,她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自这一事件后,后面不管宁晓惠怎么劝,她都是打死不再上这些项目了。后面基本就是宁晓惠上去玩,她抱着东西在下面等。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饭时间,学校在游乐场边上包了一层饭店吃饭。宁晓惠拉着鱼归生本抢先坐到人少的那桌。她们文科班女生多,刚好又多出一桌,老师便安排她们跟后面来的一个班拼桌。
等后面老蒋安排的几个理科班的男生坐下来了后,鱼归生傻了眼,发现今天白天游乐场乌龙事件的那个男生居然坐到了她这桌。
鱼归生尽力想把头低下了来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不料宁晓惠极其无眼色,一看到他就乐了,跟鱼归生说:“这不你抓错手那兄弟吗?”那男生也明显看到了她。她极为尴尬地用眼神朝他打了个招呼。那男生倒是没什么多余的神色,径直走过来坐到她旁边的空位了。
他坐下后,也没说话,只在跟着旁边的朋友说话,鱼归生内心极度煎熬,一想起白天的事,她就尴尬得头皮发麻,脚趾抓着地都可以挖出一个地道来。她硬着头皮转头小声叫了他一声:“同学。”
他转过来,看着她。
“对不起,今天我抓到你了。”她极其诚恳地道了歉。
男生性格倒是少见的温和,笑着说,没什么,不用在意。
这时旁边他朋友认出她来,嬉笑道:“啊是你啊——你今天那个惨叫声我真的到现在都余音绕耳。”
宁晓惠趁机也插话进来:“这丫的那叫声都不用扩音器,自带混响扩音效果,全场都听见她一个人叫了。”
除了鱼归生,其他几个知道的都笑了起来。她桌底下掐了宁晓惠一把,用眼睛瞪了她一眼。
他们几个笑着便跟她们聊了起来,渐渐的也有些熟络,加上有宁晓惠在,一顿饭吃下来也不算是太尴尬。
聊了之后,才知道这个乌龙事件的男主角名字叫许亦哲。他们几个都是七班的,跟陈子墨的班是兄弟班,也是年级两个理科尖刀班之一,也就是未来的清北复交预备生。
宁晓惠想到什么突然‘啊’了一声,引得他们看了过来,她讪讪笑着,摆摆手:“没事没事。”
然后她暗自用手肘戳戳鱼归生,凑到他耳边:“他就是那个许亦哲啊!”鱼归生一般不太关注年级的这些人,更不知道这许亦哲是何方人物,
“这你又知道了?”她倒是对宁晓惠的消息之通灵感到佩服。
现在在这里不太好说,等到回酒店的路上,宁晓惠一五一十的跟她说了说许亦哲这号人物
如果说陈子墨是后起之秀,那么许亦哲从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就是风头正劲的人物。
他是从本部升上来的,不过初中是从B市转过来的。虽然是转学生,但性格温和,成绩优异,初升高更是直接获得稀有的直升指标,要知道直升的指标比起中考而言难度不是一个level。再说其长相也是干干净净的,带着副无框眼镜,显得书生气十足,头发有些天然微卷,看上去极有亲和力。再加上家教优良,待人彬彬有礼,总给人如沐春风之感。这种白马王子型的男生在年级里是属于无论男女一同维护的活化石级别人物。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父母是在政府部门工作,家里都是体制内的,老蒋据说是还是他家的某个亲戚,之前就有人撞见他跟老蒋吃饭,不过他行事低调不张扬,全然看不出官家子弟的感觉。
鱼归生全部听下来,一句话总结就是——许亦哲他很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