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才嘴角一抽,没想到冬莫一路上沉思的压根不是鬼的事,都这时候了惦记着糖呢。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冬莫连赵伯俊这样的大人物都能请动,那些在普通人眼里要命的事,可能在冬莫眼里还真不如个糖,于是调整用词,哄着冬莫:“手机上都能买,回去你想吃啥糖,我都给你买,但咱现在主要是把女鬼这个事情处理好。”
冬莫听后点点头,然后对着墓穴探查起来:他从地上捧起一抔土,嘴里念叨着什么:“三清在上,乾坤借法,九宫明心,阴阳守道。”
“呵呵,呵呵”苏才尬笑两声,冬莫这段时间带给他的意外太多了,他已经习惯了,或者说已经懒得吐槽了。
不过旁边的张勇,显然没有苏才这么身经百战,拉过苏才悄悄说道:“你这朋友不是和尚吗,我怎么听他用的是道家的口诀呢?”
虽然说的足够小声,但冬莫确实不是一般人,听力发达,转过头朝张勇严肃的说道:“师父说过,不管佛法道法,能抓到鬼的就是好法。”
张勇没想到冬莫连这么小的声音也能听见,办案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却不太擅长应付眼前的尴尬场景,只能讪讪地笑笑。
苏才出来赶紧解围:“冬莫,查出来什么了吗,这底下是不是那个。”他边说还边做了一个自以为恐怖的表情。
冬莫摇摇头说道:“这里有那只女鬼的气息,但是墓碑里只有死气,却是没有鬼的气息。”
冬莫的一句话却让苏才又惊又喜,喜的是方向找对了,那女鬼果然是李贤的小三,惊的是李贤竟然不是那只胖鬼,难道说自己有什么遗漏,略一沉吟,苏才决定:“开坟。”
说干就干,因为没有工具,苏才就从地下捡了一块形状大小瞧着合适的石头,张勇则是捡了几根枯树枝合在一起。两人辛苦刨了半天,才勉强挖了一个小坑出来,只见冬莫从鞋里取出一个方寸大小的红色棉布,化作一个一米长的簸箕:对,就是家里配合扫把用的哪个簸箕。
接着就在苏才和张勇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冬莫挥起“簸箕”往土里一插,然后一抬,一倒,就这么三两下的功夫,就露出一个男人的尸体。
张勇还在旁边叫好,嘴里嚷嚷着:“牛批,今天我算是开了眼界了!”
苏才都没好意思告诉他,那是人家高僧穿在身上的袈裟,只能默默的低下头,说一句:“我佛慈悲。”
那具尸体面容扭曲,已经看不清容貌,所以苏才无法判断眼前的尸体,是否就是之前照片上的那个男人,四肢不规则扭曲,没有棺木,甚至死者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显然下葬的人只是草草掩埋,但也正因为这样,所以还有很多线索可以辨认。
张勇上前一步,指着尸体的右手说道,“当时李贤从楼上掉下来的时候,右手被摔裂,露出了白骨,这具尸体的伤口与李贤一模一样,只是按照规定,怎么也不应该这样就直接下葬,都没有入殓师整理妆容。”
李贤既然没有变成鬼,李伊娜见到的胖鬼究竟是谁,如果从开始这个胖鬼就不存在哪为什么冬莫会说有两根红线,于是苏才看向冬莫问道:“冬莫,你之前在寺庙里见到李伊娜的时候为什么说她身上缠着两根红线,这有什么说法吗?”
冬莫回忆道:“这是我师父自创的一种望气法术,正所谓,天地借力,乾坤由法,万物因果线来缠,黑为因,红为果。准确的说,并不是她身上缠了两根红线,而是她身上缠了一条黑线,黑线上面缠了两条红线才对,那根黑线很不寻常,我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师父拉走了。”
苏才低着头沉思:现在线索又断了,不但没能解决另一只胖鬼的问题,又牵扯出来一根黑线,这件事情可能没想象的那么简单,那本日记里胖鬼和女鬼出现的时间间隔只有一天不到,可自始至终都没见到胖鬼的身影,房间里只有诡异的洋娃娃,和被吸成干尸的李伊娜,整件事渐渐清晰起来,只差一个关键就能将这些线索都串联起来。
三人将尸体重新埋好后就回到了市里,分道扬镳,苏才和冬莫准备回家睡觉,张勇则是回到警局,继续查看资料,俨然有种不破楼兰终不回的精神。
第二天一大早,劳累了一天的苏才果断赖床:还美其名曰是为了养足精神,再战女鬼。
可手机却是见不惯他口是心非的样子,发出了催命一般的声音。
冬莫则是早早的就穿上了袈裟又锻炼去了,还对苏才说教了一番,只不过懒癌发作的苏才把被一蒙,谁都不认,就继续睡了,留冬莫一个人去修炼,临走还不忘嘱咐一句:“记得别当着别人的使用术法,他们是凡人经不住吓的。”
睡眼朦胧的苏才接起了电话,来人是张勇,对方好像在抽烟,声音略带着虚弱,且有些嘶哑:“李贤的小三确实是董诗诗,而且在几天前就已经失踪,另外,”他又深吸了口烟缓缓说道:“昨天晚上又死人了,受害者全是女性,除了肚子破开一个大洞以外,与李伊娜的死状一模一样。”
苏才猛地从被窝中坐起来,挂断电话后,胡乱的洗了一把脸,就去楼下拽上正在做单指倒立俯卧撑的冬莫,然后两人一起赶往警察局。
警察局里苏才本以为按张勇在电话里的状态应该是很低迷的,没想到张勇却是站在大厅中间指挥众人,处理每一处的工作和人员调动,颇有些古代将领调兵遣将的感觉,意气风发。
见苏才他们来了以后,张勇掏出来一份档案袋递给苏才,快速说道:“这是董诗诗的相关资料和昨天晚上发生的杀人案卷宗,组织决定并案调查,已经成立专案组了,现在准备全城搜查,我也要出发了,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具体情况让小沈负责告诉你,拜托了。”说完他深深的看了冬莫一眼,然后对着苏才点点头,叫来一位女警员接待苏才,就直接离开了。
女警员叫沈山山,二十岁,长的还算标准,一双浓眉添了几分英气,长年锻炼让她的身形匀称,办事利索,颇有种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是一名刚从警校毕业的学生,现在算是实习期,因为警局里的一些大案她根本插不上话,而且因为是女性,所以只能干一些文职工作:例如端茶倒水,拿资料。
说这话的时候她有些忿忿不平,更有点自荐的意思,眉飞色舞的,想来是看到张勇对苏才的态度,觉得他是能说上话的,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决定你一生的事情可能只是别人轻飘飘的一句话。
只是苏才也不是那种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的人,警局不同于其他地方,文职还好,武职那可是要冲在犯罪第一线的,真出事了害的可不止她一个人,苏才知道轻重,再说他有没有这个份量,自己心里也没谱,所以也就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这也不怪苏才,赵伯俊给小黑本的时候也没说清楚,加上给的过程又很简单,没有什么仪式,导致苏才不清楚小黑本的份量。
荣誉徽章,是灵修院特发,权利不大,但地位极高,从中州联邦政府建立以来只发放了76枚,每一枚都是象征着荣誉,其内附有特殊装置,绝难仿造,曾有一位徽章拥有者意外死去,徽章流落到黑市,按理说已经失去了实际作用,但还是被开出了十一个亿的高价。
当代拥有徽章的人除了冬莫师徒和苏才以外就只有13个人。理论上来说小黑本的权利不亚于赵伯俊,只不过没有实权,但在信息方面却拥有着更高的权限,转正一个警员,还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沈月溪见苏才没反应,也没表现出不满,而是将二人带到一处没人的会议室里,对案件进行介绍:“今天凌晨五点,局里接到了来自怀安大街环卫工人的报警电话,声称自己发现了一具尸体。十分钟后一位出租车司机也打来报警电话,说看到一具死相极惨的尸体。赵队长看到勘察人员带回来的现场图片,就立刻下令,搜查周边,至刚才为止,共发现十三位受害者,都是女性,年龄区间在24到45岁之间,死亡原因是器官枯竭致死,死状极惨,全身干枯且肚子被刨开,根据现场监控,凶手似乎是一个侏儒,但力气极大,甚至可以徒手撕开防盗门。”
苏才听到这里顿时心惊,转过头看向冬莫,而后者只是无辜眨巴眨巴眼睛。
“不对,冬莫昨天一直和自己待在一起,不可能的,”苏才思考着,好像遗漏了什么。
沈山山回忆着监控的内容,继续说道:“目前死者集中在怀安大街半径一千米的距离内,从监控上来看犯案手法为凶手先撕开死者的肚子,然后将死者的血肉吸干,简直就像是魔鬼。”
苏才观察到沈山山说着话的时候眼神里带着惊恐,尽管她隐藏的很深,苏才远眺旁边的书架,发现一些很小的字他都看的格外清楚,那本书离他最起码有七八米远,上面的字不过米粒大小,再加上会议室现在用的是护眼模式,灯光不会太亮,甚至称得上昏暗:难道我是不世奇才,只修练两日的玉虚心经就神功大成了?
苏才有些疑惑:修炼玉虚心经确实可以使人五感提升,可这似乎太快了点,从头到尾他只修练了两天,记得217还曾说过自己修炼要比旁人慢,看来得找个时间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被鬼怪吸光全身生命力而死。人类以魂为阴,以身为阳,鬼怪通过吸人阴气来滋养自己的魂力,只有极少数的特殊鬼怪会吸收阳气,但一夜的时间绝对承受不住十三个人的阳气,除非它不是鬼。”冬莫从档案袋里拿出文件,指着里面的照片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苏才将所有线索串联:房中的干枯女鬼,监视器里的侏儒,和日记里李伊娜见到的胖鬼,受害人生命力被吸光,死去的李贤还有小三。唯一的疑点就是,按冬莫的说法现在本应该有两只鬼,可现在出现了三只,到底是哪里出现了差错。他不断地假设,推理,陷入沉思当中。
片刻后苏才一拍大腿,整个人异常兴奋,嘴里不停重复着:“一个胖子在什么时候可以瞬间变瘦,原来怎么简单,为什么早没想到。”
然后他两只手抱住冬莫肩膀语气激动,“我都明白了,根本没有什么胖鬼,日记里写的胖鬼只是因为当时天黑,再加上李伊娜太紧张所以看错了,至于那两条红线则是指董诗诗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确实,当母体化人为鬼的时候,体内的胎儿会受到阴气侵袭,成为死胎,但也会有例外。”冬莫也验证了苏才的说法。
一旁的沈山山听的云里雾里,本以为只是普通的介绍案情,没想到苏才和冬莫劈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让她三观崩塌的话,要不是张勇对她特别叮嘱过,再加上监控里的侏儒着实恐怖,她早就把眼前这两个怪力乱神的江湖骗子赶出去了。
虽然她自己也有过胡思乱想:第一次看监控的时候她就脑补出一部邪恶实验室研制变异怪物,然后自己意外获得超级血清,成为了中州队长的史诗英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