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芸在厨房烧菜,三个男人在屋子里瑟瑟发抖。想跑路又怕被秋后算账,一个个只能不停地喝茶,这样尽量可以让自己少吃一些。倾听着不远处厨房里传来的锅碗瓢盆的撞击声和林芸时不时传来的惊异的尖叫声,每一次都让三个大男人心惊肉跳,如坐针毡。
曹衫侧着身子对两个儿子恶狠狠的说:“我告诉你们两个,一会儿谁也不准跑!咱们爷仨有一个算一个,都别走!”
曹炽鼻子霎时就撅起了老高,两上写满了不情愿。“爹!吃娘的菜会出人命的!要是不跑,这命没准就搭上了!”
曹衫回手就给曹炽头上来了一记爆栗,气呼呼的说道:“你跑?你先走了,你二哥再跟上,就留你老爹一个人在这!你的小命要的就豁出你爹这条老命啊!不行,谁也不能走!”
林炆看得是又无奈又好笑,可是好笑的同时又感觉有一丝异样,总是感觉曹衫和平时不一样,甚至觉得曹衫现在的表现应该是平静才对。但是林炆又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认为,仿佛有什么把自己的认知抹除了一样。
过了惊心动魄的大半个时辰,一道道颜色不清,气味混杂且伴随着烧焦味的“菜肴”被端上了餐桌。除了林芸之外每个人都吃的眼泪婆娑,其中数林炆最甚。林芸总是担心林炆吃不饱,所以时不时就往林炆的碗里夹菜。林炆不敢不接,只能满脸陪笑的“幸福”吃下碗里的菜肴。
虽然饭菜难吃,但是这种被亲情笼罩的感觉让林炆欣喜非常。咀嚼着实在难以下咽的饭菜,谈论着家长里短,一家四口显得格外开心。
在另一片空间里,一个悬浮在空中虚幻灵体凝视着眼前正躺在铜镜上酣睡的林炆,看着林炆脸上洋溢的笑容,露出了一丝惊异的叹息声。“这小子,好像做了个美梦唉!中了我的术还能做美梦!不一般啊!”
灵体说着便扭头看向了其他方向,之间在这片空间里,悬浮排列着近百块铜镜。每一平放的铜镜上都躺着一个人,但凡是进入洞府的人都在这里,只不过与林炆不同,每个人脸上都写满惊恐不甘、愤怒绝望的负面表情。
林炆吃完饭后被林芸强留下来说了一会话,才被马保三架回了自己的院子。用手指头抠嗓子眼,弄了半天才把吃进去的都吐了出来。
马保三一边扑扶着林炆后背一边心疼的说道,“二爷,您这是何苦呢!夫人的菜不好吃就不要吃那么多吗?这么催吐,身体会吃不消的!”
林炆摆了摆手,接过马保三递来的漱口茶漱了漱口,微微一笑。“其实我一直想融入到这个家里的!娘虽然疼我,但是我知道我和大姐三弟不一样!这样挺好的!”
马保三顿时就愣了一下,“二爷!你怎么又说胡话!你和大小姐还有三爷有什么不一样的!你昨天就说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话!什么洞府之类的!”
林炆疑惑的挑了挑眉毛,“有吗?修仙吗!我怎么可能说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呢!”说着便将装漱口茶的茶盏塞回给了马保三,“明晚有诗会!你把我那件青云缎绣的公子衫送去浣洗!我明天要穿!”
林炆打发走了马保三,回到屋子里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又换了件穿上。就在林炆将脱下来那身衣服抱起来准备丢进旧衣篓里的时候,一个木盒从衣服里滚落了出来。这只木盒正是和太阁刀放在一起的那个,可惜林炆似乎已经忘记了另个世界的事情,只是将木盒拿起来看了看就放在了一边。
次日黄昏。
林炆乘着马车来到了霖梓城最大的酒楼落云居,白夜秋早已在里面摆下了酒宴。来的人都是这一带富绅家的公子哥,如青阳镇冯家三少爷冯琴阳、杨家二少爷杨择宁,圣魂庄马家四少爷马方籍等等。
酒席宴上,每个人推杯换盏吟诗作对好不快活。
趁着酒性,白夜秋宅宅晃晃溜到林炆跟前,悄悄说道,“曹兄,可是恋上修仙!”林炆连忙摇头,直言白夜秋是喝多了。白夜秋却毫不在乎一屁股坐在了林炆的身边,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就往嘴里灌。“我知道我六姐死的这些年,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我都想开了,你咋就放不下呢?”
林炆连忙将酒杯从白夜秋手里夺了下来,把桌上的酒壶通通藏在了身后。“你是醉了!你姐你我前几日还曾见过,你说什么胡话!”
白夜秋嘿嘿一笑,双眼迷离的看着林炆,拍了拍林炆的肩膀。“嗯!可以啊!我六姐嫁给你没几天就走了!亏你记得她!冲这点我得敬你!”说着伸手就在桌子上找酒杯,“哎!酒呢!等会儿!我去找!”
看着白夜秋醉醺醺的走开,林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从背后把酒壶掏了出来满满的给自己斟了一盏酒。“这家伙,真是喝多了!他……”林炆忽然就愣了,自己明明清楚记得自己应该不久前就见过白叶然,可是自己的记忆却告诉自己白叶然在两年前就嫁给自己因难产死了!
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同时出现在林炆脑海里相互纠缠,使林炆的脑袋就像被撕裂一般的疼痛。而就在这个时候,在胸口传来一股温润的力量,逐渐缓解了林炆头部的疼痛。林炆伸手揣进怀里一摸,竟将放在自己房间里的那只木盒掏了出来。
“它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家里吗?”
就在林炆惊异之余,木盒上逐渐闪烁出金色的纹路,一道道闪耀着金光的符文,如同锁链一般从木盒飞出缠绕在林炆的身上,一瞬间便将林炆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了出去。紧接着眼前的景象竟如风般开始变幻。
在林炆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时候,自己已经身着一身鲜红色的新郎装扮,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周围锣鼓喧天,迎亲送往的喜庆队伍站满了霖梓城内最宽广的街道。鲜红喜庆的花瓣在天空中飞舞,站立在道路两侧的行人都露出了喜气洋洋的表情。
林炆低头一看,给自己牵马的马保三也已经穿上了一身喜气的新衣服。林炆慌忙的叫住马保三,“喂,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还穿上这身衣服呢?”
马保三冲林炆嘿嘿一笑,继续牵马向前走着,一边走一边说:“二爷,都到这时候了,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吗!是不是这再次当新郎让你犯傻了呀!今日不是你娶梅家小姐做续弦的日子吗!”
林炆顿时懵了,自己明明刚才还在酒席宴中,而现在却又成了新郎。一切发展的太快,让林炆有些猝不及防。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林炆忽然想起了那只木盒,连忙伸手到怀里去摸,结果那只木盒果真在怀里。
“这盒子还在!”就在这时林炆猛然抬头,就看见眼前的景象又焕然一新。自己坐在曹府庭院里,眼前的丫鬟想流水般从一侧的房间里涌进涌出,时不时端出占有血迹的热毛巾。房间里也时不时传出女子痛苦的声音。
林炆四处打量,这次完全没有看见马保三的身影。林炆连忙问身后的一个曹家小厮,“马保三人呢!”
小厮脸色稍变,随即答道,“爷,你忘了!马保三已经死了七八年了!”
林炆忍不住凌乱起来,明明刚才还看到马保三给自己牵马,现在人却死了不止七八年了。林炆也在这时感觉自己嘴巴上总有些毛茸茸的感觉,上手一摸竟是一把茂盛柔顺的胡子。
很快,一侧的房间安静了下来,传来了婴儿的阵阵啼哭。一个产婆高高兴兴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出门就喊:“曹爷,夫人顺产,母子平安,是个小少爷!”
林炆听着产婆的话,内心仿佛击起了千层浪来。林炆缓缓的再次将手伸进了怀里,不出所料的再次掏出了那个木盒,深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