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林炆尽量保持平常心,像自己还在曹家的那样带着马保三出门。人刚走到角门,迎面便走来了曹熄。
曹熄穿着与林炆印象中完全不同,周身上下完全是书生打扮,身边的贴身小厮也是书童的装扮。
曹熄见到林炆走了离开抢步起身躬身施礼。“炆二哥早!炆二哥,这么早是往哪里去啊!”
林炆见曹熄如此热情完全有些不大适应,但也碍于情面便应付道,“到没什么事!就是到店铺里看看!你这是到哪里去!”
曹熄和煦的一笑,“弟弟没有哥哥的学问所以只得早起些,到学堂去温习一下功课!”
林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在林炆印象中曹熄极度厌恶读书,别说起早去学堂,一个月能去一次就不错了,而且绝对能把先生气个半死。毕竟在尚武修真的北燕王朝,读书是没有修炼重要的。
曹熄接着说:“炆二哥毕竟是高中探花的人中龙凤,我自然无法比拟!所以只得笨鸟先飞了!”
林炆顿时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心想自己虽然读书不少,但也从未参加过科举,甚至乡试也没参加过,更不用说是高中探花了。林炆尴尬的笑了笑,“是吗?有这回事!我兴许是忘记了!你忙,你忙!我有事先走了!”说罢便慌里慌张带着马保三走了出去。
坐在赶往曹家坊市的马车上林炆撩起马车窗帘不断地打量着眼前的霖梓城。霖梓城还是那般车水马龙,路上叫喊叫卖声不绝于耳,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林炆还是感觉有些奇怪,只是说不出哪里奇怪。
来到曹家坊市,两旁林立的店铺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所有租赁曹家商铺的店主们也想平日里一样热情的向林炆打着招呼,店里的伙计也是那般恭敬。
林炆坐进曹家商行的后厅里,仔细翻看着商行里的账簿。结果发现,原本店里贩卖的金鬃白猪的皮甲全部变成里牛皮软甲和藤甲,每日猎户送来的猎物也只是普通的野兽,采药人送来的药品中也少了那些常见的普通灵药,甚至连乾坤袋店里都没有卖的。
林炆立刻将店里的掌柜叫了进来,指了指账簿说:“这账簿没什么问题吗?”
掌柜顿时一愣,疑惑的答道,“额!二爷,这账簿你每天都有查的!至于出了什么岔子,小的,实在不知啊!”
林炆看着掌柜脸上的表情,看样子不像是在撒谎。曹家的所有的掌柜都是林炆亲自调教的,一般的小偷小摸都是不敢做的,再加上账本涉及的事兹事体大,谅他们也是不敢的。林炆随后随便问了问一些无关痛痒的事,就将掌柜打发了。
林炆随后又将自己前几个月看阅的账本悉数命人取来。在翻阅之后发现所有账本上但凡是修士用到的东西都没了记录,而更奇怪的是这些账本上都留有自己的亲手题字,每本都是真的,绝无造假的可能。
就在林炆还在纳闷的时候,马保三从外面走了进来。“二爷!白府的白七爷派人来了!”
林炆一听顿时欣喜,心想着,“这时候正好缺个明白人,这白夜秋派人来的也真是及时啊!”连忙叫马保三把人叫进来。
只听门外脚步声一响,一个小伙从外面走了进来,林炆一看来的人竟然是白春。林炆激动地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白春,“白春,原来你没死啊!可把我吓死了!”
林炆的话一下子把白春整愣了,立刻向后退了一步恭敬的行了一礼。“曹炆公子,小的听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你啊!我说的是!”林炆刚要说灵篆师洞府里的事,突然发现白春对自己的称呼有些不太对,便立刻沉声问道:“等会儿!你刚才管我叫什么!”
白春先是一愣旋即回道:“曹炆公子啊!公子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林炆点手将马保三叫在身边,背对着白春压低声音问道,“保三儿!你听见他管我叫什么了!我叫什么?”
马保三嘿嘿一笑,“二爷!你可别拿小的开玩笑了!您叫曹炆啊!曹家的少族长啊!您这问题也是太那个了吧!”
林炆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用手指着自己,惊异的说:“不对啊!我姓林啊!我都姓了十七年林了,什么时候变成姓曹了?我不就一个养子吗,怎么还成了少族长啦!你没搞错吧!”
马保三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先回头看了看白春有没有在偷听,然后就笑着对林炆说:“二爷!您这是哪里话!您什么时候姓过林啊!你是族长和夫人所生,有哪里是什么养子!您可能是这几日太累了!臆想了吧!”
马保三的话此时就像晴天霹雳一样砸在了林炆身上,林炆顿时就感觉有些天旋地转,头脑发蒙一个没站稳就瘫坐在了椅子上。一种焦虑不安的情绪开始在林炆心中不断的酝酿。
“不!这不是真的!”林炆转头看向白春,激动的问道:“白春!你记得你和我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吗?什么时候的事?当时发生了什么?你记得吗?”
白春不免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思虑了片刻才说:“我与公子第一次见面是三年前,那是在京城国子监里,当时公子与我家少爷在听宫里的讲师讲诗词!”
就在白春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林炆猛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叫道:“你放屁!”林炆直接走到白春眼前说道,“我认识你不到半个月,哪里来的三年!你我相见是在桐雾山,为的是接回你家六小姐!后来你们跟我进入灵篆师洞府,结果你被抓进了铜镜里啊!”
白春顿时一脸茫然,就好像听一件稀奇事一样的不知所措。“公子,您说什么,小的没听懂啊!”
林炆急的是抓耳挠腮,忍不住的点戳着白春的胸口说道:“你一个载气的修士,这点东西也记不住吗!”
马保三立马拉住林炆,示意林炆小点声说话。旋即看了看四周没人才小声说,“二爷,您是怎么了!您别忘了,这所谓修士乃是一种杂文里谈资!再说了世上哪有那么多鬼魅邪灵,无非是人杜撰的罢了!世上哪有什么修士啊,二爷!”
林炆呆呆的站着原地,脑子开始不断回放着马保三的话音,从自己醒来至今的一幕幕就像是放电影一样一遍遍的在脑海里重复。
消失的真气,异常的账本,一个崭新的名字,陌生的过去,三年前就认识自己的白春,虚构的修士,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在阐明着一个事实:这是一个没有修真的世界!
这片土地上的人不以尚武修仙为恒定世界的标准,百姓商人都开始重视教育,科举成了富家子弟必经的人生旅程。
林炆感到焦虑烦躁,可是又感到一丝欣喜。这似乎是林炆想要的,但又不是。林炆扶着额头,开始回忆过去,在某一个瞬间林炆似乎已经开始认为,那个拥有真气的自己是一个梦。
林炆看着自己白净的手,望着那不知何时消失的玉杵刀印记,林炆人生中第一次质疑自己。“难道,我所经历的都只是个臆想罢了!”
过了良久,林炆才询问白春的来意。原来是城里和周边各镇与林炆同榜时期的士子们由白夜秋牵头攒了个诗会,来邀请林炆参加。林炆本是有些烦躁不想去的,但又碍于白夜秋的面子,所以不得不应承了下来!说到时必然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