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闹了一阵,陈光睿竟一只手摸上了桌子,从上面摸下了一瓶酒,死死攥在手里不撒手。林炆抢不过来就只能叫上小二,想要把陈光睿抬回房间里去。
陈光睿看到小二过来就破口大骂,直到把人骂走才罢休。
“陈大人!你这样会出问题的!”林炆无奈的说道。
陈光睿不以为然,抱着酒瓶猛喝了一口,而后“畅快”的打了一个嗝。眼睛迷离的看着林炆,惨兮兮的笑道:“林大人,你长得真好看!”
林炆以为这是一个醉汉的疯话也没有在意,只是顺着陈光睿的意思点了点头。
而后陈光睿就皱了一下眉,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林大人长得这么好,干嘛要娶一个公主呢!公主是啥?不是女人的女人!娶妻娶公主,平地生公府!可惜了!”
这些话虽是真心话,但也实属狂悖之言,林炆立刻说了一声“你醉了”,就想把陈光睿拉走,可是陈光睿一甩手,竟从桌子底下钻了过去,还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
陈光睿指了指天上的星星,说:“林大人,你看,这夜空星辰就和人心一样是一样的!人心就像夜空一样充斥着黑暗的迷惘!不过有星星的存在,你我才不至于失去方向!”
林炆也看向了夜空,今日的夜空实在漂亮,记得上一次这么安静的看星空那还是在桐雾山修炼星辰体的时候。可是今日不同往日,当时自己还有家,而现在说到底就是一个迷途的旅人,漂泊无根。
陈光睿痴痴的问了一句,“林大人,你爱过吗?”
这时的陈光睿似乎是清醒的,口齿也很清晰。
林炆犹豫了,他摇了摇头,只能说了一声:“没有!”
林炆从未想过爱一个人,也不曾体味过那是怎样的滋味。无论是未曾谋面的梅家六小姐,白衣出尘的路痴白叶然,还是不久前遇到的那个稍显豪迈的公主元墨,这三人在某种程度上说都是自己的未婚妻,但是这些都是别人强塞给自己的,自己对三个女人并没有任何的想法,更不要说是爱了。
陈光睿浅笑了一声,喝了一口酒说道:“爱,就是在你看到她的那一刻,躯体的僵硬,和困境之下可以让你坚强的人的那一丝光明!”
“那陈大人的所爱,应该就是嫂夫人了!”
陈光睿不置可否的淡然一笑,脸上露出了一丝处于回忆中的幸福。“是啊!我十七岁那年第一次遇到了她,那时,她是那么的英气十足,第一次见面我就被她折服了!如不是她我也支撑不下多年的寒窗!”
“我这辈子可能永远无法体会到这种滋味了!”林炆不禁苦笑一声,像极了自嘲。
这时陈光睿便将手中的酒瓶递了过来,用眼神示意林炆喝一口。林炆用鼻子嗅了一下才迟疑的喝下了一口,但来不及咽下去就吐了出来。
酒水苦涩难堪,就像浓稠不能再浓稠的苦胆汁灌进了喉咙,舌头一阵的麻木,残存的苦味,萦绕在口中经久不散,逼得林炆忍不住掩面大叫了一声,“好苦!”
陈光睿哈哈大笑地将酒瓶又拿了回来,喝了一口,满意且畅快的发出了一声赞叹。
“好酒!”
林炆对于陈光睿近似乎痴狂的样子,便回怼道:“如此苦涩的酒,陈大人又怎么会说是好酒呢!你是真得醉了!”
“不!”陈光睿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林大人有所不知,这酒,名为七日浮生!由七种层次的口感与滋味!您只喝到了第一层!无魂之人的滋味!”
“无魂之人?”
林炆顿时愣住了,这段日子,自己却是像失了魂一样,没有目标,没有期许,总是觉得心里面缺了一角。这种缺失,总是令自己感到迷惘,在无尽的黑暗中颤抖,未知恐惧。明明自己已经得到了多年所追求的力量,但是随着自己实力的增长,自己就越觉得自己是渺小的,就更渴望力量,也就越发的感到空虚和恐惧。
“陈大人!何为失魂之人?陈大人!”
就在林炆想要询问陈光睿时,却发现陈光睿已经倒在地上,抱着酒瓶依着门框睡着了。表情是那般香甜,似乎作了一个极好的梦。
客栈小二也在这时再次走进了厅堂,开始收拾起了杂乱的桌面。看着睡倒在门框的陈光睿,忍不住的摇了摇头,似是在埋怨又像是在怜悯地低声说道:“又是一个拿命问情的可怜家伙!”
林炆离得不远,也听的很清,便走到小二的近前恭敬的问道:“小二哥!不知您说的拿命问情,究竟是何意啊?还望赐教!”
小二见到林炆如此恭敬的向自己讨教,也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说道:“林大人!赐教不敢讲,一些拙见罢了!您不听为妙,免得污了您的耳朵!”说着便继续擦起了桌子。
林炆看客栈小二这样,就以为是小二嫌自己抠门,便取出来一个金锞子,塞进了小二手里。小二见了,立刻变得惊慌起来,手忙脚乱地把金锞子又塞了回去。
“林大人,您的作为小的听说了!要再收您的赏钱,本县人指不定等怎么戳我的脊梁骨呢!”
旋即客栈小二叹了一口气,指了指陈光睿抱着的酒瓶子说:“陈大人喝的浮生酒其实是就是用本县一种名为浮生草的草药泡制的!而这浮生草是有毒的!”
“有毒的?那这也能给人喝!”
“大人息声!浮生草是种奇特的毒药,人喝酒时情感不同口味就不同!毒素效果也就不同!但都是致幻,三个时辰就可以降解,对身体无害!像无情之人喝酒就是苦的,就是无毒的!”
林炆听到这里就如同醍醐灌顶一般通透,眼前顿时一派光亮。“所谓的失魂就是无情!力量若无情感的束缚,就会迷失自己!我失去的原来是它!”
林炆对客栈小二是千恩万谢,虽然小二并不知道林炆为什么感谢自己,但仍旧很开心。而后两人合力将陈光睿搭回客房之后,林炆便换了一身行头,趁着夜色就到了县城大牢。
此时大牢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数十支火把将这一片照的通亮,放眼望满是巡防营的士兵。
林炆找了一个士兵到里面通报,不一会儿,邢俊荣便带着一众的将官从里面走了出来。虽然夜已入深,但是邢俊荣身上还是披着厚重的铠甲,警惕性十足。
“驸马爷,您怎么来了!”
“白天人多眼杂,而今我是来夜审的!”林炆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递给邢俊荣。“邢将军,按图纸在监牢审讯室给我把这个阵法布置好!越快越好!”
邢俊荣与陈光睿那些文官不一样,是有一定的修为在身的,虽然只有淬体一重,但是比陈光睿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更值得林炆器重。
邢俊荣也没多想,连图纸都没看,就立刻将图纸交给了一侧另一名将官,让其去办。不到半个时辰,那个将官就折了回来,阵法已经布置好了。
对于这个速度林炆感到很满意,旋即就对外围的士兵们冰冷的说道:“从现在开始,任何人没有我的命令,都不准靠近监牢半步!如有人靠近,格杀勿论!”
“是!”
得到准确答复之后,林炆就带着邢俊荣这几名将官和数名精明能干的士兵走进了这阴森潮湿,弥漫着腐朽气息的所在。
林炆面色凝重,恍如扑了一层冰粉一样,两只眼睛已不在迷惘。他焦虑且迫切,不过很快他就可以得到最终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