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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惊鸾剑动名四海

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名侠客,此人白衣胜雪,天资绝人,逢乱必出,乱世起而惊尘世,更有甚者,传闻其丰神俊郎,引得无数少女思慕,芳心暗许。

洛凌听到说书人一番说辞之后,嘴角微微上扬,江湖上倒是把他捧得极高,但马上又想到了什么,双眼黯淡了下去。

偌大的无境大陆竟没有他安身之处?如浮萍一般,雨打浮沉,且就一生?洛凌不敢想,那可太苦了,他是个热闹的人,如此沉闷一生,他不愿,而且他还需要一个契机,一个修复灵根的契机。

“听说小少君……”

“哪位小少君?”

“还能哪位?圣德仙君的独子呗!”

“仙君爱子如命,竟昏了过去。”

“当真是舐犊情深。”

洛凌坐在客栈里,屏气听着周围的声音,不自觉,那只握住茶杯的手微微攥紧。

“嘣——”茶杯被碾成粉末,周围的人也纷纷看向他,停止了议论。

洛凌却笑了笑,道:“小二,结账。”

洛凌走出客栈,摸了摸剩下的铜币,不多了,日后还长,他可如何是好?

听客栈里的人说洛忍对外宣称洛凌已死,还假惺惺的在世人面前扮演一位“痛失爱子”的好父亲形象。实在是,恶心至极!

“抓小偷!”洛凌听到不远处的喊叫声,刚抬起头,却被人撞了个满怀。

洛凌抬眸看了看面前的人,是一位年纪与他相仿的少年,不过少年衣衫破旧,脸上也脏兮兮的,看不清五官,就连脚上的草鞋也破了个洞,露出一截脚趾。

“抓小偷!”声音越来越近,来者看到地上的少年,欣喜地握住洛凌的手,说:“多谢少侠,帮我擒住这小贼。”

洛凌看了看少年,后者不停摇着头,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要哭出来,洛凌心一软,说:“不是我,不过……你可确定是他?”

“怎么可能不是他?谁不知道他又穷又饿,我刚从他身边走过,我的手镯就没了,不是他又是谁?”那人说。

“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你并没有证据。”莫名地,洛凌今天格外热心。

那人一听,想要上前搜少年的身,洛凌出手,止住了那人的动作,道:“我来吧。”

“万一你和这哑巴是一伙的呢?看你这一脸的穷酸样……”那人话还未说完,便被少年撞翻在地。

“死哑巴!敢撞我?你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那人气急败坏地说。眼看一掌就要向少年扇去,洛凌眼疾手快,抓住了那人的手,使他动弹不得。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洛凌伸腿,踢向那人的膝盖。

那人痛的嗷嗷直叫:“偷东西还有理啦!还打人!会点三脚猫功夫了不起?”虽限制了他的动作,可他的嘴却道个不停。

“怎么这样?”

“偷东西还打人。”

“就是就是。”

洛凌沉默着听着周围杂乱的声音,思忖着,视线却顿在一处,他眼光一亮,从那人口袋中摸出一个手镯,高喊道:“你的手镯不就在这里吗?”

顿时,四周安静了下来。

“这……我……”那人脸色又红又白,好不精彩。

可洛凌却熟视无睹,并不理会。

“走吧。”留下那人,洛凌径自牵着少年的手,穿过人流。

待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时,少年在洛凌手心,认真写道:谢谢。

洛凌眉眼一动,道:“是那人无理取闹在先,你本没有过错,无端却被人欺负了去,实在是叫人不能容忍。”

少年眼底逐渐亮了起来,洛凌瞧见了,心生欢喜,也笑着询问:“不知你的名字……”

少年一听,迅速写下两字——小九,借着写道:你的呢?

他的名字吗?对外洛凌已经是个死人了,他顿了顿,道:“唤我阿凌便可。”

小九乖乖点了点头。

洛凌想了想道:“小九你快回家吧,教你家里人找急了……”

话还未说完,小九便摇了摇头,慢吞吞写道:我没有家。

洛凌沉默着,大抵是内心热血沸腾,他迅速说道:“不若跟着我,我保护你。”

小九一听,欢喜地点了点头,死死地抓着洛凌的手不放。

洛凌无奈笑了笑,又道:“只是我云游四海,居无定所,你可莫要嫌弃我。”

小九听罢,写道:我可以陪阿凌一起吃苦。

这句话不知怎么,莫名触动了洛凌心弦,想他还是小少君之时,虽处处得势,尊贵无比,却无一人以真心待他,圣德殿中人人厌他,就连他最信任的“父亲大人”也想至他于死地,实在讽刺又悲哀。他常常在想,他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好在,他有了要保护的人,也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至此,他不再是一人。

即使之前再狼狈难堪又如何?总有一天,他会用他的惊鸾杀上圣德殿,力求一个真相。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大风萧萧,卷起黄沙飘散,古道上,两个身影,伴着烈阳一前一后,缓缓前行。

洛凌抖了抖衣服里的沙子,把水壶里最后一点水递给小九,道:“穿过这片荒漠,马上就到豫州了。”

小九接过水壶,指了指不远处。

洛凌眯了眯眼,待看清后,道:“好小九,前面还有口井,我们去瞧瞧。”

小九点了点头,跟上了洛凌。

突然,洛凌停下来脚步,而小九却一个不留神撞上了洛凌后背,他回过头示意小九噤声,小九点了点头,洛凌用口型告诉他:有古怪。

荒漠中竟有一口水井,而且四处也没有人烟的痕迹,未免太过古怪,只怕喝了这里的水,暗处的不少东西都要现身出来。

洛凌示意小九后退,他拔出惊鸾,向前划出两道剑气,只听嘣的一声,像是水瓶破碎的声音,待浓烟散去,面前的水井却不见了,洛凌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小九。

突然,从沙子底下伸出来一只手把小九往下拉,洛凌听到身后的动静时,已是晚了一步,小九早已不见踪影。

“小九——”洛凌大喊道。

恐怕这脚下的绝不是普通的黄沙,至少是修为达到元境的鬼怪,不仅能制造环境又能来去自如幻化成型。而入眼皆是黄沙,怕是有些棘手,与其对抗,洛凌没有充分的把握,但如今小九被掳去,生死不明,再难也得闯一闯,便是血战到底,他也绝不抛弃伙伴。

洛凌把惊鸾收回剑鞘中,静静等待着,很快,脚下的那只手出现,抓住他的脚踝,同样把他往底下拖。

“咳咳咳。”洛凌咳出口中的沙,不过倒是没想到这底下竟有这么深,摔得他好不狼狈。他缓缓起身,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很黑,没有一点儿光,头顶的一点光亮也随着洞口愈合很快消失,现如今,是完全封闭在这狭小黑暗的空间里了。

“小九——”洛凌喊道。

没有回应。

这里不大,小九刚刚在他身后被扯了下来,离他不远,应该就在这附近,可是这黄沙底下,洛凌可不敢挥动惊鸾,剑气太烈,下面是空的,反倒会把头顶的黄沙震下来,那更是出不去了。想着荒漠之中没有其他鬼怪,应是被面前的这只最大的给吞噬了。

忽然,几步之外的咚咚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洛凌快步上前,走近了,却不见人,是小九?还是……?

“咚咚咚……”敲击声越来越大,洛凌侧耳细听,却发现声音是从墙壁里面传来的。难道在墙壁里面?

洛凌不敢怠慢,马上用手刨开,下面的土块很硬,不过一会儿,洛凌的手便发红出血,但他并不在意,只是一心低头刨土。好一会儿,才露出一片衣角,洛凌心不自觉提了起来,加快了速度,很快,里面的东西完全露出来了,是一架骷髅。看到的那一刻,洛凌瞬间血液回流。

“小……九?”洛凌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我……我……我来晚了,对……对不起。”洛凌用手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不……不……一定是幻觉,一定是,不可能的,不可能。洛凌竭力想站起来,可是努力之后,又颤抖着腿,跪了下来。惊鸾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鸣叫。

他可真是个灾星啊,从前在明人面前别人会恭敬地叫一句小少君,可背后却是怎么难听怎么来叫,好像是自从他的到来,让圣德殿屡遭祸事。童年时期,没有伙伴,洛忍常常找不到人,不知在忙什么。殿中的小孩儿都嫌他嫌得紧,但又碍于他的身份不好直说罢了。

记得有一次,明显的冷落让小洛凌愤怒不已,他当时气的摆出了小少君的架子。可为首那人怎么说,洛凌努力回想,哦,好像是说什么狗屁的少君不过是个捡来的没爹没娘的贱种。他当时是把那人脸打肿了,像个包子一样,可笑极了。一想到这,洛凌不自觉笑了起来,可过了一会儿,眼泪又止不住的往外流,多可悲啊。他难得遇上了一个说得上话的……的什么?他和小九算的上是朋友吧。

脸上的眼泪被人轻轻拭去,洛凌一直以为这只是一段虚幻的梦境,梦醒后,任他如何追赶,都扑了个空。可是,此刻,那温暖的手却在提醒他,不是南柯一梦,是真真实实的啊!第一次,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温柔。不自觉,洛凌用手轻轻抚上那只手,那只手的主人眼底划过一丝错愕,但是,又用另一只摸了摸洛凌的头,似是安抚。洛凌再也受不了了,一用力把那人拥入怀中,呜咽哭了起来,眼泪鼻涕尽抹了那人一身,洛凌好似未察觉,依然抱的紧紧的,怀中的人却毫不在意,甚至一直用手轻轻为洛凌顺气。

“小九……?”好一会儿,洛凌才哽咽地说道。

面前的人点了点头。

“抱歉,我以为……”洛凌顿时有些尴尬,努力平复着心情。

无事。小九写道。

“我们先出去。”说罢,洛凌便拉着小九的手,拔出惊鸾,抵挡从背后发出的进攻。没料到那黄沙太猛,竟直接把他们二人冲出了黄沙,一路向上。洛凌依旧紧紧握着小九的手。

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鲜空气,洛凌还未喘口气,脚下便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洛凌下意识抓紧小九,只见脚下不断下沉,平面不断降低,好一会儿才停止。不远处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有黄沙聚成的怪物,那怪物有手有脚,远远看去竟像一个巨人,但其速度极快,眨眼间,已是冲到了洛凌面前。

洛凌暗道不好,推开小九,拔出惊鸾,奋力接上那一击。

顿时,黄沙飞扬,阴蔽天日。

“小九,快走!”洛凌大喊道。

小九迅速爬了起来,看向洛凌的眼中满是担忧,他摇了摇头。

“离开这里!”说罢,怪物便提脚向洛凌踩去,洛凌灵活闪开,又挥了几剑。受到重创,怪物呜呜咽咽地吼道。

“去豫州等我。”洛凌道。

小九只好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

确认小九离开后,洛凌扬了扬眉,恣意的眉间尽是少年的骄傲,竟比那烈阳还要夺目几分。

他厉声道:“再来!”

怪物一个闪身冲到洛凌背后,洛凌回头卖了个假动作,迅速回头,凝聚力量,向怪物全力打去。

怪物来不及反应,被击倒在地上,掀起一阵狂沙。

洛凌冲了过去,挥动惊鸾,竭力向怪物刺去。

伴随着巨大的吼声,怪物化为阵阵黄沙,随着狂风消散了。

洛凌也脱力般倒在了地上,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眯了一会儿,才起身,背起惊鸾,继续向豫州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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