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离开北京十来小时,即普吕当大叔和菲尔·埃文思在陕西边界模模糊糊地看见了一段长城之后,为了避开昆仑山,他们便一直沿着黄河河谷飞行,在西藏边界那儿飞出了天朝的疆界。
荒芜的西藏高原寸草不生,到处是雪峰、干涸的河谷、冰’河。被发亮的盐层覆盖着的洼地及苍翠的树林环抱的湖泊。这个地区的风常常是凛冽刺骨的。
气压计降到了450毫米,这表明他们上升的高度已经到了海拔4,000米。即使在北半球最热的月份,这样的高温也极少达到零度;寒冷的气温和“信天翁号”的高速,使人难以忍受。尽管有保暖的旅行服御寒,两位同行还是宁愿回到舱房里去。
毫无疑问,要使飞行器在空气稀薄的条件下保持必要的高度,所有的水平螺旋桨均应以极高的速度旋转才行。就这样,它们的运转还是那么和谐,桨翼轻微地震颤,使人仿佛置身于摇篮中。
这一天,位于西藏西部的嘉里库尔松地区首府嘉洛克的人们,见到了像信鸽大小的“信无翁号”从他们的上空飞过。
6月27日,普吕当大叔和菲尔·埃文思远远看见一道巨大的屏障,挡住了他们的视野,一座座雪峰耸立其上。两人用力把身子紧靠在前舱上以抵住由于速度过快而造成的不稳,眼睛望着那些庞然大物,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它们正朝着飞行器迎面扑来。
“这一定是喜马拉雅山了,”菲尔·埃文思说,“这个罗比尔也许只是沿着山脚兜一圈,他根本就不可能去尝试飞越山顶到印度。”
“活该!”普吕当大叔说,“在这片幅员辽阔的土地上,说不定我们能够……”
“除非他东面绕道缅甸或西面绕道尼泊尔。”
“无论如何,我倒要看他怎样飞越山顶!”
“当真?”一个声音答道。
第二天,即6月28日,“信天翁号”来到桑桑地区上空,到了喜马拉雅山这个巨大的山岭面前。山的那一边,就是尼泊尔了。
事实上,切断从北面通往印度去的道路的山脉有三条。北面的两条山脉,即“信天翁号”像在巨礁之间穿行的船只那样钻过来的那两条山脉,是这道中亚地区的屏障的头两级。
第一条山脉是昆仑山,第二条是喀喇昆仑山。两山之间是那条纵向的、与喜马拉雅山平行的峡谷,差不多到了将印度河谷和布拉马普特拉河谷各分东西的峰顶线那儿。
一个多么壮观的山系啊!两百多个山峰的高度已经测定,其中有17个超过25,000尺!耸立在“信天翁号”前方的是8,840米高的珠穆朗玛峰;右边是8,200米高的希夏邦马峰;左面是8,592米高的于城章嘉峰,直到最近一次对珠穆朗玛峰的高度进行重新测量后,它才退居到第二位。
显然,罗比尔并没有飞过这些高峰的奢望,但他肯定认得喜马拉雅山的各处山口,其中包括施拉金特威特兄弟曾于1856年穿过的海拔6,800米的伊比嘎明山口。
飞行器正坚定地向这个山口冲去。
穿越山口时度过的那几个小时真是扣人心弦,甚至令人难以忍受。虽然稀薄的空气还没有达到要用特制的设备为舱房供氧的程度,但气温却冷到了极点。
一直守在飞行器前部的罗比尔,正在镇定地指挥着各部门的操作,风帽下露出他那富有男子气概的脸。汤姆·特纳手握着舵轮;机械师密切地注视着电池;万幸的是这些电池无结冰之忧。螺旋桨已在最大功率下旋转,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尖。尽管空气密度极低,声音却响极了。气压计已下降到了290毫米,这说明飞行器的高度在7,000米左右。
这混沌一片的山峰蔚为壮观!到处是白皑皑的峰顶。没有湖泊,只有冰川一直延伸到海拔一万尺高度以下。除了植物生命线附近绝无仅有的几朵显花植物外,简直是寸草不生,再也见不到像山腰下那些令人赞叹不已的松柏林,见不到那些粗大的蕨类植物和热带丛林的灌木丛中那些从这株攀到那株的。盘绕错结里满山遍野的寄生植物。什么动物也没有:没有野马,没有牦牛,也没有西藏牛。偶尔有一只迷了路的藏羚会一直闯到这个高处。除了几对小嘴乌鸦飞到这空气极其稀薄的高处来以外,再没有别的飞鸟。
终于飞出了山口,“信天翁号”开始下降。出了山口,林区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原野。
这时罗比尔向他的客人们走去,很客气地说: “先生们,印度到了。”
[注]阿留申群岛曾是俄国在美洲的领土,于1867年割让给美国。
[注]法国旧省名,位于法国西南部。“加斯科尼”一词在法语中也指爱夸口和吹牛的人。
[注]法国西南部的一条河。原加斯科尼省位于加龙河与比利牛斯山之间。
[注]即库页岛。
[注]即黑龙江。
第十章 见识见识弗里科兰被拖在飞行器后面的原因及方式 工程师罗比尔丝毫没有要到印度斯坦这个美妙的国家的上空去游荡一番之意。
飞越喜马拉雅山,除了要显示他拥有何等令人赞叹的飞行工具,让包括那些最不肯信服的人信服之外,他大概没有什么别的目的。难道这样就能说明“信天翁号”已那么完善?世上并不存在什么完美无缺的东西。后面还会有所论述。
尽管普吕当大叔和他的同事不能不从心底里对这样的飞行工具感到赞赏,但是,不管怎么样,脸上还是不能流露出来的。他们一心在寻找逃跑的机会,即使是当“信天翁号”飞到了风光秀丽的旁遮普邦边境上空时,他们也无心欣赏这就在眼皮底下的美景。
喜马拉雅山脚下,确实存在着一条散发着瘴气的沼泽地带——特拉伊沼泽地。
在这儿,热病常常肆虐。但这既不妨碍“信天翁号”的飞行,也不影响飞行器上人员的健康。它不慌不忙地朝着印度斯坦与土耳其斯坦和中国交界的那个角飞去。6月29日一大早,无与伦比的克什米尔山谷便展现在眼前。
这个由大小喜马拉雅山夹峙而成的峡谷,的确是举世无双!数百条山梁分支从巨大的山脉上直冲而下,一直没人印度河中,给峡谷加上了一道道沟壑;蜿蜒曲折的印度河浇灌着它。它曾是波吕斯和亚历山大两军对垒,即印度和希腊在中亚地区争雄的贝证。
如今,当年那个马其顿人为纪念自己的胜利而建立起来的两座城市早已无影无踪,甚至连城市的遗址也找不到了,只有印度河的水还在流着。
那天上午,“信天翁号”飞到了斯利那加(即常说的克什米尔)上空。普吕当大叔和他的伙伴看见,一座十分漂亮的城市沿着河的两岸展开。一座座木桥宛如一条条绷紧的细线,一栋栋带阳台的木房仿佛是用纸剪成的;陡岸上高高的杨树浓荫蔽地;铺着草皮的屋顶像一个个大鼹鼠窝似的;城内沟渠纵横,一条条小船核桃般大小,船夫如蚂蚁一般。宫殿、庙宇、清真寺、城门外四周带凉台的平房,一切都倒映在绿水中;小山顶上古老的阿里·帕瓦达城堡,很像是巴黎地区建在瓦莱里山头上的重要工事。
“如果我们是在欧洲,还真以为这就是威尼斯了。”菲尔·埃文思说。
“要是我们真的在欧洲,我们就知道回美洲的路怎么走了!”普吕当大叔答道。
“信天翁号”在印度河流经的湖泊上空没停多久便沿着河谷继续往前飞去。
在水面上10米高的地方它只停留了半小时。汤姆·特纳和他手下的人一起,将一根橡皮管接到湖面,给水箱泵水。水泵由蓄电池驱动。
就在他们忙着泵水的时候,普吕当大叔和菲尔·埃文思对视了一下,头脑里闪过了同样的念头:离水面只有几米高,离岸也不远,两个人又都是游泳好手,一头扎进水中就可重新得到他们的自由。等到他们借人水中不见人影时,罗比尔怎么把他们抓回来?要让螺旋桨推进器发挥作用,难道飞行器离水面的距离会少于两米?
一瞬间,他们想到了所有成功与失败的可能;一瞬间,他们对各种可能都进行了掂量。就在他们要从甲板上往下跳时,几双手落到了他们的肩膀上。
人家一直在盯着他们。他们不可能跑得掉。
这一次他们并没有乖乖地束手就擒。他们想推开抓住他们的人,但“信天翁号”
上的人都是些身强体壮的大汉。
“先生们,”工程师得意地说道,“当一个人有幸由征服者罗比尔——这个名字你们起得真好——陪同,乘着他令人赞叹的‘信天翁号’旅行时,不能就这么走吧……就这么不辞而别!依我说,再也别离开这里。”
普吕当大叔要发火,却被菲尔·埃文思拽走了。两个人回到舱房,下决心不管是到了哪里,即使是为此搭上性命,也一定要逃出去。
“信天翁号”又开始朝西飞去。这一天,飞行速度不快不慢。先飞越了喀布里斯坦,有一阵子,他们还见到它的首府。后来又飞到了离克什米尔有1,100公里远的赫拉特王国的边境。
这一直是一个很有争议的地区。在这条从俄国到英属印度去的必经之路上,出现了成群结队的人马:有队伍、有车辆,总之,行进中的部队应有的人员和辎重这里都应有尽有。而且还能听到隆隆的炮声和噼啪的火枪声。不过,只要不涉及到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