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聪,小聪,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嫁给别人。”
建邺城中,一间门可罗雀的民间小门派,一位少年,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大声对着眼前的空气低声哀怨着。
这少年名叫莫羡,二十岁,既然有一个这样的好名字,他自然长得眉清目秀,五官精致,要不然,怎能让人不要随便的羡慕他。
他本是大越王朝,一位积极向上的好孩子,也是位钟情于道法玄门的上进子弟。
两天前,当他得知了与自己青梅竹马多年的章家姑娘,章聪聪将要嫁人的时候,由于心中一急,登时昏死了过去。
“不行,不行,小聪,你要嫁的人是你羡哥哥我!”
浑噩中,莫羡只见自己的心上人跟别的男子进了洞房,气的立马惊醒了过来。
“呼......”
苏醒了以后,莫羡陡然间,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原来是在做梦,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随即长长舒了口大气。
“羡儿啊,你没有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时,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说话之人名叫邹育,是这出才门的当代掌门人,两鬓已然霜白,脸上布满了一道道显眼的皱纹,少说也有个六七十岁了。
“师父,什么是真的?”莫羡定定的看着他,心中顿时浮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哎......”邹育轻叹了一声,看上去有话想说,但对着自己唯一的男弟子,似乎也是有几分难以启齿。
沉默了片刻,邹育道:“为师是说,小聪她的确就快要嫁人了,你两天前不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才会承受不住这打击,所以才昏倒在路边的么?你难道忘了?”
忘了,莫羡真的好想是忘了。
不对,莫羡没有忘,只是,他的心希望他能够忘了而已。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果可以的话,莫羡真心希望章聪聪可以当自己的妻子。
然而,世事就是这般残酷。
闻言,莫羡面如死灰,竟也微微红了眼眶,
不错,他想起来了,两天前,这个惊人的消息来的太突然,犹如五雷轰顶般,彻底击碎了他的心底防线。
“师父,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与小聪都是您的弟子,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非要棒打鸳鸯呢?”莫羡的语调愈发的悲怆,两行热泪,止不住的滚滚而下。
“一切都因世俗名利,一切只因有缘无分。”邹育无奈的摇着头,一脸的不忍与同情,“羡儿,算了吧,你与小聪之间,根本就没有半分的可能。”
“不,我不信,我与他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没有人能够拆散我们。”
莫羡当即擦去了泪水,眸中突然闪过了一丝狠绝与坚韧。
“你这孩子,真是头倔强的蛮牛。”
对此,邹育斥责了一句,但也当真是无可奈何,莫羡的脾性他这个做师父的当然清楚了,如果不好好的开导,指不定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出才门,门如其名,那可是要出人才的门派。
但是,几十年来,倒也没出过一个像样的人才。
所以,这小小的出才门,对于天地间那些显赫的门庭而言,就好比是茅坑里的一块无人问津的石头罢了。
没有至高无上的法决,也没有什么辉煌的战绩,有的,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而已,想要与浮屠寺,凌烟阁那些正道高门并肩,只怕真的是还没睡醒。
暗暗沉吟了一番,邹育语重心长的道:“羡儿啊,小聪虽然与你从小一起长大,但是,在为师看来,她一直拿你当他的师兄罢了,更别说,她没出生就已经和别人定了娃娃亲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何必如此执着呢。”
莫羡眉目一紧,心底似有触动,一腔不忿早已忍耐多时了,然而,细细想过之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师父,您知不知道,与小聪指腹为婚的人是谁?”莫羡淡淡的说道。
“这个嘛......”邹育捋了捋几根白须,摇了摇头,叹道:“为师听说,将要与小聪成婚的人乃是京城魏家的公子,魏善,他现在可是凌烟阁的入室弟子,你呀,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京城?魏家?果然是这样。
莫羡似乎有些明白了其中的深意,一脸不屑道:“肯定是小聪的爹娘想要攀附权贵,所以才想着将小聪嫁给京城的什么达官贵人吧,哼,真是混账。”
“嗯,你明白就好,有些事,有些人,看开一些吧……”邹育淡淡的道。
对此,邹育倒也没有什么隐瞒,也希望可以借机让他明白一些道理,比如说,什么叫做家室背景的差距。
“呸!”莫羡狠狠的冲地上呸了一口唾沫,咬牙道:“嫌贫爱富,真是令人心寒,小聪她肯定是身不由己的,不行,我要去找她,我要带她远走高飞。”
想到一出,便是一出,话音刚落,莫羡立刻起身下床,这就准备去章家搭救自己的心上人。
“你给我回来!”
还没出门口,就听见了邹育的一声咆哮,吹胡子瞪眼的,倒也是难得的景象。
“师......师父。”
虽然莫羡言之凿凿,气势汹汹,但对于邹育,他可是打心眼里又敬又畏。
这时,邹育走到了他的面前,原本慈祥的面容转瞬即逝,顿时就是一个大板栗朝他脑门上钉了过去,骂道:“胡闹嘛不是!你是小聪什么人,你凭什么带她远走高飞,你这可是触犯律令的你知不知道?”
“我.....我知道了。”
莫羡怯怯的说道,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揉着被打的部位,只觉得师父这一板栗子果真劲道猛烈,疼的那叫一个厉害。
“哎......你这傻孩子,让为师怎么说你才好呢。”
见他如此,邹育也实在不忍心凶他,只得短叹了一声。
“羡儿啊,世间女子,谁不希望能够嫁个如意郎君,世间父母,谁不觅得乘龙快婿,魏善不仅家室雄厚,而且小小年纪便有了惊人的修为,要不然,素来严苛,不论家室的凌烟阁,又怎会收了他。”
说完,邹育无力的看了他一眼,又道:‘你再看看你,习我门下法决多年,至今都达不到最低微的元初境,你有什么资本与那魏善争呢?有什么资格让小聪的爹娘对你刮目相看呢?’
“而且......”
邹育有意拉长了语调。
“而且,小聪这回还要去参加菁英大会,你呢,你敢去么?”
一席话,宛如一根利刺,深深扎进了莫羡的心底,让他无言以对。
不错,他虽然自小入了这出才门,想要成为一个让人敬佩的英豪,只不过,多年以来,不论怎么努力,尽管可以调动真元,汇聚天地灵力于身,但是,他至今都难以修炼出一颗象征着修道人士的内丹。
其实,按照莫羡的想法,这也不能怪自己,毕竟出才门三脚猫的法决着实登不上台面,他早就练得炉火纯青,但仍然只是个末流。
放眼世间,修道门派不胜枚数,但大多都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小门小派。
而那些鸣声鼎沸的大派,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便是,曾经有门下弟子得到了朝廷的御赐名号,天师。
比如眼下这出才门,说句不好听的,如果真有什么高超的看家本事,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从莫羡入门的第一天起,只有他们三个人罢了。
但也正因如此,世道虽然不公平,但也有那么一点点公平的地方。
尤其是每三年举办一次的,菁英大会,那便是各大强门选拔沧海遗珠的盛会。
在广大热心人士的号召下,保着公平竞技的宗旨。
不论你的出身高低,论是你之前是以怎样的方法修行,只要你能够一鸣惊人,脱颖而出的划,便可咸鱼翻身。
尤其那些小门小户出来的弟子,纷纷都会想着借此良机,能够在大会上脱颖而出,只要随便博得哪一家的赏识,便可鱼跃龙门,获得锦绣的前程。
“去,我敢去,而且,我一定要去。”
莫羡一脸凝重,断然的说道,一股坚韧不拔的劲头,登时表露无疑。
因为,此刻的他明白了,只有当自己成为那人上之人,方可随心所欲。
管他什么菁英大会,管他什么高门子弟。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还有一个月,菁英大会便要正式开始。
到时候,只要自己能够出彩,或许可以将心爱之人从新夺回。
虽然,这看起来难如登天,可那又如何,关键就看你敢不敢而已。
莫羡,已然下定了前去参加选拔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