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孩是夏妍,她拉了永凡便跑,到了鼓楼街,忽见前面一人,当道而立。夏妍认得此人,是天竺僧人拉克斯曼。夏妍随手一石发出,那石子疾如流星,呼啸而至。拉克斯曼并不闪避,迎石一掌,“啪”的声,石子被击得粉碎。
夏妍大骇,当世之人,能击碎飞石的,没有几人。夏妍放开永凡,抽出单刀,拉克斯曼身法快极,手掌已印到夏妍的脸面。永凡一把拉开夏妍,挡在前面,拉克斯曼忽然住手,他笑道:“你让我好找,徒儿!”言罢,拉克斯曼拉了永凡的手便走,夏妍疯了一般,大叫:“爷爷,你在哪里?”
拉克斯曼桀桀怪笑,道:“小姑娘,要找回你的如意郎君,到天竺来吧!”话音未落,耳旁如炸雷般的一声虎吼,“我看未必!”-----原是夏妍的爷爷夏虎到了。
拉克斯曼道声晦气,拉了永凡便跑。
拉克斯曼和夏虎交过手,拉克斯曼凭了自己的瑜珈檀樾功,丝毫占不到便宜,这是出道以来没有的事。拉克斯曼拉了永凡在前面跑,夏虎在后面追,三人逢墙跳墙,逢屋越脊,遇树飞掠,遇水飞渡,旁观众人看得傻了。
你道永凡何不反击?原是拉克斯曼拉永凡手的同时,扣住了永凡的内关***关是手厥阴心包经的腧穴,与心脉相连,扣住此穴,任凭你功夫多高,那也是浑身无力。
若单论轻身功夫,夏虎和拉克斯曼二人相当。夏虎已是年届六旬,人生七十古来稀,耄耋之年,夏虎有此轻功,已属不易。拉克斯曼胜在年轻,但手里多了一个永凡,因此,夏虎与拉克斯曼之间总隔有五七人的距离,追之不上。
前面是大慈寺,四围茂林修竹,掩映了红墙古刹。大慈寺,又叫大圣慈寺,原是唐三藏受具足戒的地方,头前额匾为“敕建大圣慈寺”,是川西“震旦第一丛林”。拉克斯曼回头诡秘地一笑,拉了永凡,倏地跳进寺院。
夏虎略一迟疑,慢了这么一瞬间,跳进院墙时,早没了拉克斯曼的身影。夏虎迟疑的瞬间,只因拉克斯曼的诡笑。夏虎自忖,拉克斯曼难道在院内有埋伏?这只是心理思索的过程,以夏虎这样的身手,埋伏再多人也不怕,就怕有人施放暗器。
夏虎进到寺院里,院内阒无一人。风吹过,叶落地面,犹然有声。夏虎四处打量,却见大雄宝殿侧厢的“玄装来处”殿门虚掩,夏虎料定拉克斯曼必是藏身其中。俄听藏经阁中有了木鱼声,夏虎疑惑了,藏经书的地方,谁在里面?
夏虎悄然来到“玄装来处”门外,从门缝中瞧去,却见几个和尚,着了大红的袈裟,坐谈佛事,没有拉克斯曼与永凡。夏虎又到说法堂,观音阁,天王阁去看过,拉克斯曼踪影全无。夏虎此时确信,拉克斯曼必是躲进了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此际钟磬齐鸣。俄见和尚列队出殿,俱都双手合什,微低了头,嘴里念着南无阿弥陀佛。等和尚走尽,夏虎进到大雄宝殿中,仍是没有找到拉克斯曼和永凡。夏虎气极,跳到院墙上,一声长啸,那些和尚掩了耳朵,从各房中惊慌跑出------原来,夏虎尽力一啸,带了几分内劲,那啸声尖细刺耳,若不捂了耳朵,耳膜恐已震破。
斋堂中忽地跳出一个老僧,大吼道:“哪里来的狂徒,在我寺中撒野!”
夏虎跳下院墙,叉了手,站在老僧面前道:“你这个藏污纳垢的寺院,一把火烧了才对!你说,刚才进来的天竺僧人,现在躲于何处?”
老僧恨声道:“你是何人,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夏虎听这口气,料定这人必是大慈寺的住持,乃道:“有道高僧,谁似你这般出言不逊?”夏虎指了侧面的石匾道:“可惜了,‘真解脱门’,你却并未解脱;‘大光明路’,你却窝在阴处!”老僧怒道:“老纳为人做事,要谁来管?你这般潜入我寺院,非偷即盗,把你拿了送官,看你还敢这样放肆!”
夏虎听得“拿了”两字,仰面哈哈大笑。笑罢却是大惊:眼前的老僧不见了踪影,这身法也太快了!夏虎怔立当场,想了一会儿,感到老僧有些挂相,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夏虎走出大慈寺的门,前脚刚踏过门坎,脑中灵光一闪,叫声啊呀,这人是拉克斯曼装扮的!
夏虎再回到寺院中,哪里找得到住持?抓了一个和尚问,那和尚哭丧了脸道:“半月前,我们大慈寺的住持就圆寂了!”夏虎气忿无已,却又无可如何。夏虎走出大慈寺,远远地看到,夏妍东瞧西望地赶了过来。夏妍见爷爷身旁没有永凡,大失所望。夏虎安慰道:“妍儿不用担心,我必要寻到此贼,追回你那小子。”夏妍眼睛红红地,她轻声道:“爷爷,那是永凡哥哥!”夏虎陪笑道:“哦,对对,是永凡哥……”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夏虎年近六旬,也叫永凡为“哥哥”么?
夏虎笑对夏妍道:“妍儿,拉克斯曼口口声声叫永凡为徒儿,收永凡为徒,必要回到他那天竺,才好教习功夫,我们往天竺寻去,不怕寻不到他。”夏妍颇为聪明,她说:“拉克斯曼暂时回不去了,皇城下大雾那天,雾中混战,听说拉克斯曼已被锦衣卫的人拉过去,要一路追踪盟书。”夏虎拍掌道:“好啊,这老小子不回天竺,我们也少得跑路,只要追踪镖局的脚迹,就能找到拉克斯曼,从而救出你的永凡哥。”
夏妍愁眉道:“爷爷,只是永凡哥哥要吃好多苦。拉克斯曼性情爆燥,若是对永凡哥哥动粗,那可怎么办啊?”夏虎心痛孙女,给她打气道:“拉克斯曼和我交过手,知道我不是好相予的,料他也不敢虐待永凡,妍儿,你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