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飘白,如此淡然洒脱,蔡冬芬目送远去的背影,满眼满心全是暖意。正如这三月温暖而不炙热的阳光,恰入心田,恰到好处。似乎完全忘却了刚才被贼人掳掠的惊吓。
蔡冬芬忽然想起还未曾知道这公子姓名。正欲开口,翠柳和一干护卫已然出现在面前。一干人等,嘘寒问暖,自责声不绝。
“奴婢该死……”
“属下该死……”
蔡冬芬并不做理会,似乎压根没有听到。翠柳的目光在小姐脸上停留片刻,观察到小姐的神情与往日不同,脸颊透着红晕,神情呆滞,嘴角微微露出笑意。
小姐这是怎么了?
翠柳带着疑惑立即起身搀扶,对跪倒在地的众人说道:“起身,回府。”
众人一惊,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翠柳再次说了声:“小姐受了惊吓,赶紧回府,让老爷找名医医治。”众人听后,纷纷跟随,前拥后至而回。
蔡冬芬似乎已经将惊吓抛却脑后,只是女儿家的心思发生了变化。
一干人等回到蔡府之前,蔡老爷早已经耳闻了今日桃花节上小姐遇了贼人之事。
蔡老爷看到女儿平安归来,毫发无损,心中安慰,即使如此,女儿的安危仍旧是心头大患,有谁知道这女儿身上背负的是家族的未来,巨大的筹谋,出不得一点差池。
蔡天表面碍于家长的威严,不动声色,严厉的脸色示于众人,余光瞟见乔护卫,更是恶狠狠一瞪,呵斥道:“我命你率众护卫保护小姐,怎会有如此惊险一幕?尔等有几个脑袋,敢如此怠慢。”
乔护卫一听,显然,老爷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于是满腹自责,愧疚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保护小姐是小的职责,没有保护好小姐,差点落入贼人手中,小的罪该万死,万死不辞其疚,请老爷责罚。”
蔡老爷见乔护卫认错倒是痛快,心中那口气,稍稍顺了些,瞥着的目光稍许变得柔和。但是仍旧免不了责罚乔护卫,至于怎样责罚让众人牢记我蔡天的女儿在府中第一,惩罚的力度已经了然于心。
蔡冬芬的母亲苏氏,早已由之前的担惊受怕转为心中的石头落地一般,看到女儿回来急忙上前拉住女儿的手,嘘寒问暖。母女俩抱头痛哭,喜极而泣。
蔡老爷看到此番情景无不动容,心里很是责备苏氏为何要让女儿去那桃花节,但面上仍旧保持家长的威严,对众人呵斥一番。最后做出结论。
乔护卫保护不周,杖责五十,众小护卫杖责二十,翠柳杖责三十。
乔护卫得令,似乎心中的愧疚得到丝毫释放,带着一丝解脱,大义凛然地说道:“谢大人,不杀之恩。大人对小的恩重如山,哪怕我为小姐去死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区区五十板。小的领受了!”
众小护卫刚才还神情慌乱,一到听到乔大护卫如此说,便也坦然接受了惩罚,毫无怨言。
只是那翠柳,从未受过如此惩罚,二小姐是蔡家宝贝,翠柳这个贴身丫鬟自然是风光无限,府里的丫鬟婆子下人从来都是恭恭敬敬,不敢丝毫怠慢,翠柳名为丫鬟,实为府上三小姐。
翠柳一时间无法接受这待遇,也从来没有受过这待遇,一直以来仗着二小姐的宠爱在府中直来直去,下人们都是恭恭敬敬,就连老爷夫人也要让三分。
如今天上地下之别,这三十板下去,不死也残了,想到这,翠柳浑身发抖。如小鸡被淋湿了羽毛般在风中颤抖,孤苦无助。
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在得了蔡相的命令,生怕怠慢主子的意愿,急急欲开打。
二小姐蔡冬芬如梦醒,从少女美好的神思中恢复过来,见眼前的凌乱惨景;众人的乞求似的哀容;壮汉欲开打的架势,才知大事不妙,众人又得为我这个二小姐挨打。
自从出嫁的姐姐逝去之后,爹爹便十分紧张蔡冬芬的安危,把她保护得几近窒息。
爹爹如今又要为女儿去造孽,急忙道:“爹,您这是干嘛?女儿这不是好好的在您面前吗?当时那情景,众人都有拼力保护,没有丝毫怠慢。只怪那歹人有飞檐走壁之术,即使如此,乔护卫也是使出浑身解数拼命保护女儿,要怪就怪爹您没有请高人调教这群忠厚的护卫,也怪那歹人太过狡诈。”
蔡冬芬一边说,一边拉着蔡老爷的衣角,撒娇道:“爹爹。”
蔡老爷看到女儿这般,在众人面前没有大家闺秀范,而是撒娇卖萌,心中甚是感叹:大女儿蔡佩诺知书达礼,举止言谈有名家闺秀范,世人称赞,家丁下人无不敬仰。与王将军府联姻,实属绝配。本想借女儿成就一番大业,无奈我儿命浅。
如今蔡冬芬这般真是难上得了台面。
谁家的正妻会是这般小儿胡闹脾气。
苏氏早已经觉察出老爷的神情,一听女儿这样说,赶紧使眼色,扯蔡冬芬的衣裙,示意平日这样可以,今天不能这样。
蔡冬芬似乎丝毫没有会意,也不作理会,继续说道:“翠柳也差点被人抓去,和女儿一样也是死里逃生。翠柳的爹娘早逝,要是还在世,也会像爹爹疼爱女儿这般兴师动众。乔护卫为了保护女儿已被贼人的暗器所伤,五十板下去,只怕……只怕这蔡府没有这样忠厚的护卫。乔护卫自小孤苦无依,爹爹的命令就是他活着的使命……”
乔护卫听小姐这样为自己维护,心中一暖。蔡二小姐平日对他爱理不理,偶尔兴致来了,又捉弄他一番。
他不懂为何今天竟然这样维护他,为他求情,免去他的惩罚,乔护卫更加坚决了效忠蔡府,可以为小姐去死的心态。
乔护卫抬头望了一眼还在滔滔不绝的蔡二小姐,他眼中的温暖与炙热快要流出眼底回报蔡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