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兴国二年九月,吴越王钱俶派儿子钱惟濬入京朝见。除按往年惯例进贡以外,还说明年年初吴越王要亲自入朝觐见。赵光义心中早有筹谋,对外只称要邀请钱惟濬在宋都做客,因此要多留些时日,待明年吴越王来京时再一同返回。暗地里却派人监视钱惟濬的一举一动,看他是否另有用心。
“启禀陛下,这是奴才刚刚截获的钱惟濬要送往吴越的密信,请陛下过目。”
赵林接过密信,双手呈上,赵光义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写着;父王亲启。
儿在汴京一切安好。来此数月,儿亲眼所观甚多。汴京城内商铺林立,门庭若市,街上行走之百姓几近摩肩接踵,热闹非凡,所穿服饰,虽不华美但彰显出生活富足,其盛况较之后周时更甚。
宫中近来并无大事,儿日后定会加紧查探,稍有动静便立即报与父王得知,春节将至,儿恭祝父王新春大吉,寿比南山。
儿惟濬上赵光义重重的将信砸在案几上,冷笑道:“派人继续盯着,切莫打草惊蛇,他若要什么,只管顺着他。”
“是。”
日子一天天过得飞快,这不又到一年除夕夜了。唐绍挺着个大肚子,行动十分不便。宫女们从晨起就开始上下打扫,看着宫女们忙碌的身影,唐绍眼眸里笑意渐深。自己干不了活儿,可也不能闲着,于是便让茗衣给她找了些红底金边的绸缎,用剪刀剪成条状,扎了不少大大小小的蝴蝶结,命人挂在仪宁宫各处,显得殿内喜气洋洋的。房檐下挂着的一排打灯笼,到了晚上就更加显出新年的韵味来。
仪宁宫内一切都已布置妥当,只等着皇帝驾临了。按规矩,每年除夕夜,皇帝都是要和皇后一起守岁的,上元节也是如此,虽不用守夜,但要宿在皇后寝宫。
因是春节,唐绍一改往日的素雅,换上了大红的宫装,寓意红红火火,也是为了图个喜庆。虽然有孕在身,却依然遮掩不住她的美丽和高贵,仿佛这个女子本就如此,优雅端庄,不论什么时候都会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别人面前。
“陛下驾到”
“见过陛下。”唐绍率领一众宫女正要行大礼,被光义快步上前扶起,道:“你如今有孕在身,不用这些个规矩。”
赵光义一挥衣袖:“都退下吧。”
“你看看,这里布置的怎么样?”
“这屋里挂了这么多结,连桌布上都有,看着倒是十分新奇,一定又是出自你手吧。”
“我干不了什么重活,看着宫女们不停地忙碌,自己也总想干点什么,所以让茗衣找了些绸缎,扎了许多蝴蝶结吩咐她们挂上,也算是我为这仪宁宫出了一份力。”
“你呀,这小脑袋里不知装了多少东西,”赵光义目光停留在唐绍肚子上,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太医说最多不出半个月你就要生了,你可千万要听太医的话,少废心神,放松心情,知道了吗?不该吃的东西,再想吃也要忍着。”
“你真啰嗦,”唐绍嗔怪道:“我可没那么娇弱。”
“我知道,知道。”光义此时的语气更像是在哄一个撒娇的孩子,温柔关心,呵护备至,唐绍,就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
“光义,咱们的孩子生在正月,可真是有福气呢。”
“是啊,定然是个有福气的,绍儿,咱们的孩子不论是男是女,都长得像你吧,等长大了必然容貌过人。
唐绍笑道:“长得像谁你能说了算?不过你刚才的话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嗯?”
眼前的人儿面如凝脂,两颊愈发红润,光义看得心中情动,不能自持,对准那张红唇就吻了下去外面的鞭炮声一阵高过一阵,震耳欲聋,新年到了!
第二日,大年初一,光义不用上朝,两人也就起得晚了些。早膳用毕,光义忙着去安排晚上长春殿赐宴的事宜,唐绍就在阳光下,一个人安静地坐着,记得以前从书上看到过,怀孕期间多晒太阳对胎儿有好处。
茗衣刚巧取花回来,见唐绍一身白裙下不停淌出血来,而唐绍早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吓得大声哭喊:“快传太医,皇后娘娘不好了,快传太医!”
紧接着,一干宫女把唐绍抬回了寝宫,太医、产婆匆匆而至。可皇后的情况实在危险之极,气息微弱,脉象紊乱,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几乎无力产下胎儿,血流不断,唐绍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产婆急得都快哭了:“娘娘,您千万年要坚持住,要挺住啊,只要您坚持着,孩子一定会平安降生的,否则便是一尸两命啊,娘娘,你快醒醒吧,老奴求您了。”
正当产婆泣不成声时,唐绍仿佛明白了,清醒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剧烈的疼痛撕扯着她的身体,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不绝于耳。
“娘娘,再用力些,快出来了,再用力”
“放开,让朕进去!”
“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朕都敢拦!”赵光义怒不可遏,拔出剑来就要砍人,茗衣听见外面动静,急急地跑了出来,含泪跪倒:“陛下此时若要进去,定会分散娘娘的精神,现在正是紧要关头,娘娘禁不住折腾了,还请陛下三思。”
光义平静下来,颓然扔掉手中的剑,眼睛布满了血丝,声音沙哑,隐隐带着哭腔:“皇后若有任何闪失朕让你们全都陪葬!滚!”
一声如释重负般的重叹,紧随其后的是一阵嘹亮的婴儿的啼哭声,光义大喜,激动地问:“皇后呢,皇后还好吗?”
“恭喜陛下喜得麟儿。”
“朕在问你皇后,没听见吗?”
“回陛下,母子平安,只是皇后娘娘身子实在虚弱,但若挺过今日便无大碍。”
突然,里边传来惊慌的叫喊声:“娘娘腹部还有隆起,恐怕是双生,快,快叫醒娘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