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处境在于对比，有人家境豪富，吃着山珍海味不觉得香，有人清贫困苦，吃着粗面窝头津津有味。
四个人吃着领取来的食物，那叫一个欢畅。马壮人大手也大，常人拳头大小的馒头被他一只手抓起三个，狼吞虎咽的塞进嘴巴。
不一会，木质托盘上小山一般的食物就见了底，黄凤鸣和徐杰仁两人再度前往窗口领取食物，顺手还盛了一盆青菜。
自从开辟出气海窍穴后，黄凤鸣感觉自己的食量明显大了许多，虽然可以在天地交泰时，运用先天灵气凝炼窍穴，但毕竟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平日里修炼还是要消耗体内气血，但普通食物蕴含的精气实在太少，他口袋里没钱，吃不起药膳，所以只能从食量上找补。
之前三日，都是自己一个人来这里大吃大喝，很是引人注目，让他有些尴尬。现在突然多出来几个小伙伴，丢脸也不是自己一个了，不管了，开造吧！
旁边的人直接看呆了眼，一楼的食物有那么好吃？这几个家伙不会是饿死鬼投胎，来武院膳堂蹭吃蹭喝的吧。
膳堂的大师傅也是无语，武院弟子修炼武道，能吃本就在情理之中，但大多都是填饱肚子即止，不会过分依靠普通食物汲取精气。
可如四人这般不顾脸面，吃饱了站起身活动几下，坐下接着继续吃，造腾了近半个时辰的好汉，是真不多见。
有这时间，你去学一些生活技能，完成任务换取贡献点，上楼吃顿档次低一些的药膳，它不香吗？
不过倒也情有可原，看几人模样，明显是几个平民出身的新晋弟子，连武院的运转规则都没摸清，谈何完成任务。
但话又说回来，新晋弟子不是被导师叫去传授武道经验了吗？这四位是哪位导师的弟子？怎么偷偷跑来膳堂了，堂内的大师傅目光有些幽深。
虽然武院每隔几年就会出现一两个憨批，今年倒好，一下子出现了四个，看样子还是组团来的。
当然，大多数憨憨的下场都不会太好，场间没有拜师，后续再去，那肯定讨不了好。
导师们也是有脾气的，而且能耐越高脾气越大。
这种憨货弟子自然不会被看重，也得不到资源和秘术上的倾斜，若本身资质差些，三年内无法破关，被驱逐离院再正常不过了。
终于，在旁人惊讶和鄙夷的目光中，直到第四盘食物下肚，四个人的进食速度才慢慢减缓了下来。
虽然这种事很败人品，不过武院没有哪条规定限制弟子饭量，因此倒也无人上前阻止，但少不了遭受一番冷嘲热讽。
“这些普通食物吃的再多有什么用，化生出的精气养不了多少气血，到头来，还得需要腑脏之力炼化，排出多余杂质？简直是浪费时间。”
“看几人打扮，都是平民出身，这些食物于修者而言，自然是不宜多食，但对他们来说，恐怕要比以往的吃食好上许多。”一个身穿黑衣劲装的男子轻蔑笑道。
另外几人闻言哈哈大笑，附和道：“泽康兄所言甚是！”
对于几人的嘲讽，黄凤鸣毫不在意，马壮更是闷着头胡吃海塞，顾不得说话，从开始到现在，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徐家两兄弟闻言倒是放下了手中吃食，抬起头的看着几人，脸色有些难看。
黄凤鸣朝两人摇了摇头，对面明显不是本届弟子，哪怕体内窍穴只开辟出一两个没有进入中三关，也绝非四人可以抵挡。
脱凡九窍，一窍百钧。
即便是戈皓，马壮这般天赋异禀之人，强的是身体素质，是修行潜力，而非绝对的力量。在没有开发出潜力之时，力量虽超出常人不少，但也仅止于此了。
可窍穴不同，修者只要开辟出窍穴，温养一段时日，便可以完全发挥出窍穴之力，一窍便有百钧之力。
对方呈完口舌之欲，看四人并无动静，也不再纠缠，再次开始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三日前在功勋殿举行的拍卖会上，钱管事一口气买下了数颗气血丹，在练功阁修炼了两天，已于昨日成功破关，再开一窍，晋入了内门弟子之列。”一位蓝衫青年低声道。
“此言当真？”劲装青年凝声问道。
“那还有假？我在练功阁当值的堂兄亲口所言，这消息用不了多久便会传开了，真不知我等何时才能达到那种境界，乃至更进一步，一窥铸体奥妙。”青年话语中不无艳羡。
“我倒是不羡慕这个，我只要能在一年内再开一窍，进入中三关就心满意足了。”另一位青年笑呵呵道。
“多一位真传多一座庙，以后少不得要去拜拜了。”劲装青年道。
“不错，钱昭焱既然晋入内门，说不得会组建自己的势力，我等以后难免会有求到其头上的时候，以后遇到要恭谨些才是。不过相对于我们，有人恐怕会更加难受。”蓝衫青年笑呵呵道。
“你是说，袁泽袁管事？”旁边的青年开口疑问道。
不远处的圆桌旁，黄凤鸣闻声微愣，袁泽？那位卖了自己不少情分的管事？
蓝衫青年笑着点了点头，说起听来的消息，一点也掩饰，缓声道：“作为武院修为最接近上关的两个人，袁泽和钱昭焱明争暗斗由来已久。这次的气血丹被钱昭焱买下，籍此一举跨入了上关，以往的仇怨能不报复？”
“这倒也是，换做是我也会出手。”旁边几人附和道。
黄凤鸣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一丝异色，但内心却隐隐有种不安。
过了一会，马壮拍了拍鼓胀的肚子，憨笑道：“吃饱了。”黄凤鸣闻声起身将托盘放到浣洗池，率先走出了膳堂。
一行人走在青石路上，黄凤鸣转身看向三人，笑着说道：“今日遇到诸位是我的荣幸，咱们山水好相逢，就此别过。”
说完，对几人点了点头，朝紫竹轩的方向走去。
前行了几十步，黄凤鸣感觉自己身后好像跟着一道厚重的脚步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魁梧的身形，正呲着一口白牙，对着自己憨笑。
“大个子，你跟着我干嘛？你应该回武院给你安排住所？”黄凤鸣有些无奈。
“没有人给我没有住所，俺跟着你能吃饱。”马壮一脸灿烂的笑容。
没有住所？有人不小心遗漏了，还是故意为之？黄凤鸣皱眉。
看着质朴纯然如孩童一般的马壮，黄凤鸣以己度人，眼中闪出了一丝怜悯和黯然，如果没有遇到婆婆，如果六岁时自己没能醒来，此时的境遇恐怕还不如他吧。
想到这里，黄凤鸣柔声问道：“大个子，你确定要跟着我吗？”
马壮重重的点了点头，神色极为郑重，瓮声道：“嗯，跟着你有饭吃！”
黄凤鸣摇头失笑，轻声道：“膳堂又不是我开的，不过，你若想跟着，那便跟着吧，有我一口吃的，总不会少了你的。”
马壮魁梧的身姿跟在黄凤鸣身后，仿佛一道拉长的影子，就这般，两人一前一后，在今后古衡世界极为残酷的战场上留下了两道印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