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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大和尚的禅杖

大和尚行走在繁华的大街上,手握禅杖,身披袈裟。

他已经没有刚出发时那样急躁了。

周围的行人川流不息,就如同巨大的水流,而和尚正在逆流行走。他的奇装异服并没有怎么吸引着其他人的目光,最多只是迎来淡淡的一瞥就不再关注。

大和尚又感受到了那时的孤独,在这片浮躁的城市中,他的悠然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就像在一群有目的的群狼之中,温和的牧羊犬。

他是由心中的不安催促出楼的,但他并没有什么能做的——在楼里那帮人都做不到,自己去又能做到什么呢?

大和尚比谁都清楚,清楚自己的弱小。但大和尚也比谁都厌恶,厌恶着自己的逃避。看着手头禅杖佛光闪耀,回想起方丈拎着它追着自己打的岁月,他没来由的眼角舒展了开来。

当他后来回到龙王山上时,看到那一片虚无之时,大和尚曾几度失声。那时他没法去思考些什么,只是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禅杖。他只是漫无目的的在曾经熟悉的地方行走,看着那满山的杂草,甚至找不到断壁残垣。

他记得这里曾有无数的小花,红的白的蓝的,姹紫嫣红,百花齐放,将寺里寺外弄的像个花园。小师弟就喜欢摆动这些花花草草,性格温和到被那些不懂事的小和尚嘲弄像个尼姑。有一次被个贪吃的拔了几株吃了,小师弟差点没委屈的哭出来。

如果看到山上是如今这番景象,小师弟怕不是要直接昏死过去吧。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起来,抹了抹眼,有一脚没一脚的继续前行。龙王山的植被和气候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这种现象仅仅来源于一场极致的破坏,倒是让人始料未及。

那天的和尚,走遍了山头,却始终没看见一片一瓦,就好像他的童年,他的寺庙,他的回忆,只是一场持续很久的梦境。

若这真是一场梦,大和尚觉得自己早就醒来了,但如今的自己是为何前行呢?拄着禅杖,披着袈裟,前往着未知的前方。他曾经是那么的张扬,那么的高调,就像是一阵风,什么都不曾留下。

可如今的他,生命却不仅仅只是他自己的了。

他记得方丈说山下会有危险,让自己带上袈裟和禅杖去城里提醒那栋楼早点防范……现在想想,老方丈无疑早已知道了一切,这也是大和尚始终都无法原谅方丈的原因。

他潇洒的死去,却让自己苟且的活着。

毁灭的噩梦,悲伤的哀嚎,遍地的枯草,燃烧的寺庙,以及印的通红的夜晚,频频出现在大和尚的梦中。每当这个时候,方丈就站在他的面前,面带微笑。

他默然的抬起头,看着燃烧的通红的天空,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他一下子没回过神来,直到感受到了周遭行人的嘈杂,车辆来往的鸣笛,没来由的安心感涌了上来。

这是个忙碌的,无情的城市,能湮灭掉其中个体的所有悲伤。同时,它也承载着无数个体的情感,并负重前行。

和尚感觉轻快多了,就好像有人承担了什么,有人又丢弃了什么。他向着王一铭的学校走去。不快不慢,不急不缓,就像是一个漫无目的的路人,但他的步伐却是那么的坚毅。

那是一阵怎样奇异的风呢?

行道树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行人相继掩住自己的裙摆和面容,有什么东西甚至飞上了天空,让人看不真切。

和尚感受到了手头禅杖的颤动,身上袈裟的呼唤。这一刻,他仿佛与这两件宝贝心灵相通,又好像是单纯的感知到了什么。

他扯下了袈裟,扔下了禅杖。他知道它们要去哪里,知道现在此刻谁将更需要它们。

这风是如此的诡异,裹挟着袈裟禅杖,径直飘向远方。

大和尚没了袈裟,没了禅杖,可他坚毅的表情却比任何时候都像一个真正的得道高僧:“阿弥陀佛!”

本就精通阵法禁制的他,目睹着自己的门派传承之宝被召唤法阵呼唤而去。

......

空间一阵扭曲,金光乍现,令聚集的影子如遭雷击。

蓦然,幻境教室里像是炸开了锅。在那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大片的凝实的阴影尖叫着,跃动着,争相从中逃脱而出,令在场的所有人头皮发麻。

那简直是如同地狱一般的场景。

一根金光闪闪的禅杖,身上佛光璀璨,就如同骤然间要破除一片虚妄。而受到伤害的不仅仅只有无法凝聚成型的影子。当然,还有那身为妖怪的潘老师,这次是真的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小吴眼疾手快直接拽着潘老师的尾巴将她拉了回来,回想起王一铭之前身上散发的金光,似乎联想起了什么。但他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其他行动,只能谨慎无力的观看接下来的进一步情况。

被击倒的陈老师及时察觉到了场面的混乱,那疯狂的,爆发的影潮却像是一条天河,将自己和小吴他们隔离在了后门和讲台两边,仿若天堑。

哀嚎的阴影不断涌现,却又不断变淡直至消失。那个巨型的阴影也不断变小,直至成为之前的人型。他身上的黑雾不断变淡,似乎下一刻就要展露真容。这是一个干瘦如柴的身影,而他手上的刀却已早无黑雾的庇护,显得如此的修长,刀身更是银光逼人。

“佛门绝世禅杖?”

影子的心情正在经历一个起起落落落落落的过程。这次行动变数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让他怀疑委托人实际上是想找个机会来弄死自己。但他的手头却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反手一刀向着禅杖之后的三人组横劈而来。

接下来的事情真是说不出来的诡异,就连影子也感到毛骨悚然。

禅杖仿若是活的一般,接下了影子的攻击。影子拿出了自己的毕生所学,角度刁钻,出手狠辣,甚至劈砍和暗器齐发,但都无一例外被轻松挡下。每一次兵器相接,自己身上的黑雾就更淡一分,令他极为不快。

若是说仅仅如此,影子倒也不会太惊讶,真正的神器都有自己的灵性,说不准就会有那么几个奋起来保护自己的主人。若这真是那佛门不外传的绝世禅杖,不到这种水准才会让人感觉困扰。

可影子分明看到,那破虚除妄的禅杖之身上——有一截断手在挥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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