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三好不语,王玫再次出神,转头看向前面,双手撑住下巴,怔了许久后她叹了口气说:“我觉得,学长喜欢三好你。不过,这是件好事。”
“嗯?”三好听王玫这么说,有些惊讶。
“我刚才看学长看你的眼神,多少也猜出来了。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不过不想承认而已。”王玫看向三好,眼中尽是真诚继续道,“我在学长身边守了那么久,其实一直很累,因为他的处境我都懂,却无能为力。现在看到学长为了你对宣微那疯女人的坚决态度,我比谁都开心,毕竟解脱这件事除了学长自己,任何人都无法帮他解决。”
“宣微过几天出院,学长还是要去照顾她…”可能是王玫忽然敞开心扉的与三好对话,三好也开始吐露起了自己的心思。
“相信学长,他一定会处理好的。”王玫反而是安慰起了三好,两人相视一笑,都心有领会。
“我和杜升,都给不了彼此什么,我并不想强求。”三好淡然道。
“我以前总觉得,陪在学长身边的我总有一天能够成为他的勇气和依靠。但其实想一想,我只是心疼学长,期盼着自己能成为拯救他的那一个特殊的人。当他自己从沼泽里挣扎着站起来,我发现本应该为学长开心的自己竟然有些失落。这时我才清楚,我对学长的爱慕远不及对自己的疼惜。”话说到这里,王玫再次看向三好,无奈的一笑,“我只是疼惜那个暗恋学长而不得的自己而已,而这种疼惜,早就取代了我对学长的暗恋之情,早就不纯粹了。”
吴三好静静听着王玫的自白,似懂非懂,她并不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除了对杜升的一点心动,她的爱情履历上几乎是空白的。
看着三好的样子,王玫笑道:“反正,当我意识到这些后,才终于能真心的为学长的努力而开心了。一切都在走向最好的方向,你和学长也是,你要是真的喜欢他,也要勇敢一些,不要总是在原地等他。面对宣微这种人,学长也是需要更多的支持和勇气的,这种勇气,只有你才能给…”
话毕,王玫轻松的笑起来,一下恢复了往日的俏皮:“这么听起来,我是不是就像个爱情哲学大师一样?哈哈!你啊,听我的就没错。”
三好也跟着笑起来,可笑过之后,王玫的话再次让她陷入了深思,她手指在空中来回划动,看着从窗外映到长桌上的树影,轻轻咬住了唇。
最近的蒲北夕也是忙的很,只要有时间他都是泡在书里,竭力汲取着以前他无力消化的各种知识。他常去的地方从医院和家变成了医院和书店,经常是泡在书店直至关门,然而书店的店员也不赶他,反而总是有几个店员小姑娘凑在一起远远看着他窃窃私语。偶尔有店员过来,也是面有羞涩的小声嘱咐几句就离开。身上钱不多的蒲北夕很是感激,为了不让店员为难,每次离开时也会买一份报纸或者打折的书籍。工作上的一切也很顺利,除了俞传俞烈的闹鬼事件,他在同事中的存在感也逐渐提高,一切都在向最好的方向走去,却唯独在这个关头,他的房子出了问题。
昨天晚上从书店回家的时候,外面刮起了狂风,自己家的小破楼在狂风中摇摇欲坠,整个楼上一盏亮灯都没有,从中空的楼梯向上,狂风穿堂的可怕声音摩擦着蒲北夕的耳膜,让他不由得指尖发凉。
到了家门口,一张贴在门上的白纸在风中扭动,蒲北夕取下纸张慌忙躲进屋里,理了半天衣服才举起手中那张纸,却看到纸上赫然几个大字“搬离须知”,仔细读过,才知道竟是要驱逐他的通知。
打了三遍,房东才接起电话。房东这人只在收租的时候积极,平日里找他修个什么东西,倒也是怎么都找不到人。此时接了电话,在对面也是懒洋洋十分不耐烦的问他:“怎么了?”
蒲北夕费解的解释了自己的现状,并表示他对搬离这件事毫不知情:“房租我每个月都交了,让我搬走的理由是什么?”
“你自己没看那纸上写的么?落款是我么?”房东没说几句就没好气起来。
蒲北夕这才去看落款,写的竟然是街道居委会,他更加不解,问道:“到底怎么了?”
“这栋楼本来就是危楼,可是一直没人管,前段时间不是死了个人么?结果周围的居民就一股脑开始投诉,街道就出面处理这件事,决定把楼给封了,给我们这些业主一些经济补偿,然后就是把楼里的人都清了,估计是再卖给什么地产商吧。嗨,我也不知道,反正补偿金额我很满意,我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不是?你不知道这事儿么,这楼里的人不是都搬差不多了么?”房东理直气壮的发出了疑问,好似全不知情的蒲北夕才是问题所在。
蒲北夕的确注意到了陆续搬出去的人,和楼上越来越少的灯光,可是他确实对清楼这件事全不知情。
“你没通知我,我也没接到任何别的通知…”
“那可能是我忘了跟你说,那你就快点搬呗。我看你东西也不多,半天就能收拾出来,最后搬离的期限不是三天后么?”
“这么短的时间,你让我去哪里找房子?”蒲北夕脑中一片空白,第一个月的工资还没有发,此时他身上已经没剩多少钱,租房子肯定是不够的,除非…除非他动用了二达留下的那两万块。但这两万块,他是万万不能动的,这是他要代二达转交给二达妻子的两万块,即便是先动用,等拿到工资再补上,他也总觉得是在背叛二达的信任。
“那…我就管不着了,理论上来说,这已经不是我的房子了,你也不用再给我打电话了,有问题自己解决吧!”刚说完,房东就爽利的挂上了电话,只留了蒲北夕自己在电话另一端凌乱。再次看看那通知书上的内容,写着三天后会有人来挨户查验,而今天则是提供水电的最后一天,直到…晚上9点??
正想着,忽然一片黑暗袭来,蒲北夕摸索着找到手机,时间显示,正好9点。坐在黑暗里,周身再次被黑暗包围,但这次的蒲北夕却并不觉得无措,相反,他只是沉浸在黑暗里,享受起了繁忙生活中难得的宁静一刻。屋外的狂风吹散了云朵,蒲北夕透过窗户,甚至能看到夜空中明亮的星星微微跳动。至少还有三天可以用来找房子,他倒不是太着急这个,一切都挺好,只有一个问题…没水没电的这几天,他要怎么洗澡?
第二天,蒲北夕就背着大包,装着换洗衣服去了医院。到了休息室,令月荼正好也在,看到蒲北夕这大包小包的,一时好奇就问了声:“你这是干嘛?”
“房子出了点问题,只能带着衣服来医院洗澡,员工盥洗室是下午6点以后才开么?”蒲北夕倒是坦然,直接说道。
“盥洗室是全天开放的,下午5点到6点的时间,是保洁关闭盥洗室集中打扫的时间,你记错了吧?”令月荼觉得好笑,到底是什么样的房子竟然连澡都不能洗了,刚想习惯性奚落两句,但想想蒲北夕最近的表现,令月荼一向是慕强的,看出蒲北夕是个潜力股,就不再多说。
吴三好此时也进入了休息室,看到另两人,只点头示意。吴三好知道令月荼向来看自己不顺眼,也就从不跟她热络,可她越疏离,令月荼就越觉得吴三好是刻意给她脸色。于是两人的关系随着每日小情绪的累积变得越来越微妙和一触即发。
“三好,中午还一起吃饭么?”一段日子接触下来,蒲北夕对三好已经没了隔阂,很多时候甚至会主动跟三好打招呼。
“你们怎么有时间就一起吃饭,看来感情还真是不错。我知道北夕很优秀,最近别的组过来打听他的小姑娘也是不少,可像你吴三好这么殷勤的倒是没有。你们两个不会真的有什么吧?要是偷偷谈恋爱了,可不要瞒着我。”令月荼阴阳怪气的接了话,眉眼带笑的瞥着三好。
“我们都是同一天来的新人,中午没人一起吃饭多尴尬,搭伙吃饭而已,令医生不要多想了。”吴三好不屑于向令月荼解释太多,况且把蒲北夕穷困潦倒一事拿出来说也并非什么仗义之事,她便随意搪塞几句,希望令月荼懂事一些别再纠缠。
“我看可没有这么简单。三好你是不是图北夕什么?还是…你单恋人家蒲北夕?”令月荼的眼睛在三好和北夕身上来回看顾,仔细看着两人愈发尴尬的神情,心中窃喜并继续道:“不过你眼光也真是不错,北夕虽然在我们医院呆的时间很短,可最近表现越来越优秀,肯定是以后升任医师的第一人选。本来我还想着北夕这种男孩子总归是要变得越来越抢手,想赶快帮他介绍几个合适的姑娘。可你现在这么缠着人家,让合适的姑娘们都望而却步,我觉得啊,太不合适了。不过,你们要是真的在谈恋爱,那我倒也不便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