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手机,强迫自己去做别的事情,可是被思绪占据的自己仿佛一只茫然的人偶,在图书馆的书架间来回走动,却没有任何目标。五分钟后,手机再次震动,她带着一丝希望快速打开信息,可这一丝丝希望也在看到信息的瞬间立刻破灭了。
“昨晚辗转反侧睡不着,因为总是想起你,就给你发信息了,昨晚吵醒你了么?”
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也没有长长的信息解释这奇怪的时间差,五分钟的时间,杜升在对面将信息打出又删掉,最终却只发来了这一条遮遮掩掩的回答。
三好想起杜升那双澄澈的眼睛,她相信杜升这个人,她也并不在乎杜升那晚到底有什么隐情,可是,此时她却无法接受,杜升对她说谎,并对一切有明显的隐瞒。
哪怕是一句“事情很复杂,以后解释给你听。”也好过这明显的谎言。图书馆几排大窗透进来的阳光变得有些刺眼,那对恩爱的小情侣也显得愈发讨厌,三好失望的回复了一句:“没事,最近注意休息。”便将手机收起。
今天再看,两人的对话仍旧停留在那句“注意休息”上,杜升既没有回复,也没有再找过三好,好似聚餐那晚他说过的承诺已经被风吹散,再不见了痕迹。三好失落的关掉信息,靠上椅子闭目休息。
今天是周日,伍咚咚本不用上班,可是因为三好同时需要兼顾学业和实习,每周一天去云则的工作也被三好取消,因此云则堆积如山的文件则需要咚咚在周末搬过来给三好批阅。咚咚到达时,三好正在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修习。
“睡了?”咚咚轻轻走到三好身边,试探着问道。
“什么事?”三好保持着闭目的动作不变,声音疲惫却清晰,不像是刚刚在睡觉的样子。
“文件,你得抽些时间审阅签字,很多公事都在等你的签字,已经尽力在拖了,但有几件明天就需要一个答复,拖不了。”咚咚将重重的文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文件落在桌上发出闷闷的重响,这声闷响终于将待机状态的三好唤醒。
三好坐起身,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然后停住问道:“蒲北夕家里搜出来的设备和小册子,复印件在哪里?拿给我看。”
咚咚俯身,在三好电脑上调出已经发到她邮箱里文件,打开后解释道:“这套初代设备,经过分析数据证明,和当日你在相亲,还有在碧色港湾时遇到的,是同一台设备。也就是说,向云则发出求救信号的那人,就是龙达。”
三好听完,默默点头:“精神状态出了问题,又住在那种地方,还有些来源不明的巨额现金,龙达这几年一定是在参与什么危险的项目,设备里还有其他信息么?”
“从这台设备上抽取的数据,基本上和你第一次复制回来的数据无异,只有一点不同,就是在龙达这套设备上,多出了一次改装记录。这次记录和以往的记录很不同,是有署名的。”
“署名?”
“这个治疗师,也可能是改造师,在完成治疗录入系统时,属上了自己的名字,但只是个代号,代号是‘ZX’。看样子,是个疏忽,这个代号或许能成为我们找到这个神秘组织的地下诊所的一条线索。设备方面就只有这些了。”
“那本小册子呢?是不是龙达的册子?”三好继续问道。
伍咚咚再次俯身,将小册子的全部扫描件打开放到屏幕上,三好凑上前,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狗爬一般的字,看了很久也认不出什么,疑惑的问:“这些是汉字?还是英文?”
“这上面的字,前面几页字体整齐,能够清晰辨认,已经和龙达在公司期间留下的手写文件中的字体做了比对,是他的字体无异。但后面几页,就是乱码了,像是在精神错乱的时候写下的,不知道怎么破解。不过前面清楚的几页,龙达记得全是数字,部分数字我看着像时间,就按着他记录的几个时间去查,发现这些数字记录的其实是个账本,记录着他每个月的收入和支出,还有给自己海外的家人打了多少钱等,都是这些事情。”咚咚解释完,看三好没说什么,继续道:“唯一有价值的,就是这两页。”
三好仔细看,这两页上歪歪扭扭写的全是字符,那些字符每个她都能看懂,就是放在一起,她却是完全没了头绪。“你尝试过比较常见的几种加密方式么,看看能不能破解。”
“龙达就是一个普通程序员,不会使用太复杂高深的加密方法,目前常见的几种加密我都尝试过了,无法破解。”咚咚将自己的尝试报告给了吴三好。
“龙达既然把这本册子交给了蒲北夕,蒲北夕还如此谨慎的保管这个册子,那他肯定知道点什么,或者至少是有助于破解的线索。否则,一般人只会把这种册子当成普通的草稿本扔掉,不会如此小心的保存下来。”三好细细分析着,咚咚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说法,然后说道:“这种信息,只能靠你自己去套了,你不是跟那蒲北夕挺熟。”说罢,咚咚将那一沓文件推向三好,笑嘻嘻道:“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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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蒲北夕还挺不习惯自己的变化,且不说早上醒来时充满了力量和活力的身体十分新鲜,就是在上班的公交车上,站在他一旁的姑娘还不断向自己投来-若是自己没有感觉错误-竟是有些爱慕的目光?
原来被女人注目是这种感觉,明明知道对方在看自己,却仍要假装不在意。蒲北夕微微抬头,让阳光沐在自己脸上,心想着这样的自己看起来是不是更有魅力一些。果然有效,姑娘看向自己的频率增加了,看来当帅哥也没有那么难。
姑娘在一旁轻轻拍了拍蒲北夕的胳膊。
即便是她向自己要号码,也不能轻易给出,保留住自己的原则。蒲北夕脑中快速闪过这个想法,稍稍坚定了一下这想法后,他转头,看到双颊微红的姑娘樱唇微张。蒲北夕没说话,眉毛微挑,用自认为最帅的一个笑容示意对方请说。
“你,能不能向里靠一靠,里面还有空…”
“哦…”姑娘出乎意料的回答让蒲北夕慌了手脚,脚下错乱几步向公车后部挪去,像是刚刚羞耻的想法被人看透一般,蒲北夕羞红了脸,低着头假装摆弄起手机,为自己缓解尴尬。然而,车中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这整个过程几乎是无声的小事件,尴尬的人,也唯有蒲北夕一人而已。
至少,自己还是绝顶聪明的。蒲北夕如此安慰着自己,到站后慌忙挤下公车。
今天的操作任务很是顺利,蒲北夕表现的十分优秀,竟是让令月荼都说不出任何不好,大家都表现出了些许惊讶,只有吴三好,约是因为知道蒲北夕巨大变化的原因,只适当给予了一些赞许的目光。
“怎么过了一个周末而已,你忽然开窍了?“令月荼看着连样貌都帅气了一些的蒲北夕,心中少了许多厌弃,心平气和的问道。
“昨天努力学习过了。”蒲北夕看似羞涩的回答道。
“这么多繁复的药剂和术语,你都记住了?”今日和令月荼搭档的是王子玄,大约也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一边忙碌着手中的活计,一边疑问道。
“嗯。”蒲北夕轻轻应道,并看向吴三好,那表情好像是有些害羞。
昨天回家后,他将先前准备的书以及从医院拿回去的资料都翻看了一边,清晰的大脑仿佛一个扫描仪,但凡是他看过一眼的东西,都清楚的印在了自己脑中。厚厚几本书和一百多页的材料竟是短短几小时就被他记住、熟悉甚至理解。临睡前,他还在自己脑中仿佛过PPT一样将重要难懂的几页资料重新回顾了一遍,直到他渐渐睡着。
改装工作进行到一半时,一直在旁边问问题的蒲北夕忽然对王子玄说道:“王医生,接下来的调试工作,可以让我做么?”
“哦?”王子玄有些惊喜的看着蒲北夕,又看向吴三好,大约是觉得这个要求很意外,可是想了想自己在场坐镇,又没什么不可,便道:“如果你有这个信心,没什么不可以,只是…上个星期还什么都不会的你,怎么今天变化如此之大。”
王子玄微微躬身,表示了自己的谢意后说道:“我周末有努力学习,肯定有信心。我…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
“有信心”这三个字,是蒲北夕从来没有用在自己身上的三个字,今天能这么说出来,他心情无比愉悦。
王子玄也没有理由不同意,调试部分并不涉及精密的改装,甚至可以说是改装工作里最普通和简单的部分,平时也是吴三好在做,他只需要在一旁看着,有问题随时指出就好。
等王子玄完成了部件连接的最后一步,他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蒲北夕,蒲北夕上前,在仪器旁轻轻吐了一口气后,煞有介事的上手,在仪器上虽有生疏却完全不卡壳的输入一串串测试指令,并认真读取和对比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