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决不能输!
沈晴从不是认命的人,更何况,她输不起,她是堂堂太师之女,怎么能向那个粗鄙女子当众磕头呢?
今天这场赌局,无论是苏栩算对了,还是算错了,最后的胜者只能是她沈晴!
想到这,沈晴的眼神又坚定起来,她上前福了福身。
“胡大人,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还请您稍安勿躁,毕竟您是此次赌约的裁决之一,必须大局为重。此人是不是您的弟子林彦斌还有待商榷,还希望您不要被他人给蒙蔽。”
瞧瞧这话说的多漂亮,既点明了胡大人的身份,又委婉地表示了自己的怀疑,最后还意有所指是苏栩伙同别人演了一场戏。
此话一出,在场边多了许多窃窃私语。毕竟今天这场大戏实在是太戏剧化了,反倒不叫人不敢当真。
有些“聪明人”也在想,苏栩即使再不济,现在也是堂堂的摄政王妃,说不定这个乞丐便是她偷偷安排的呢?
苏栩心中忍不住为此女的脸皮惊叹了,放在现代,这可是销 售的一把好手,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了。
苏栩轻笑一声,“沈小姐也不必颠倒黑白,事实证据都摆在这里,沈小姐难道是看不清吗?”
沈晴面上带着笑,“苏小姐误会了,不过只看这乞丐的一人之眼,怎么能够断定他就是名满天下的林彦斌呢?我只是为了公正着想,所以不得不多言几句。”
苏栩也眉眼弯弯,“既然是为了公正,那就必须得重视证据。连身为林公子师傅的胡大人都认可了他,这个证据还不够吗?”
沈晴悠悠的叹了口气,“苏小姐,您也知道胡大人年事已高,千防万防,小人难防。胡大人已经多年未见林彦斌,现在哪能记得对方的面容,您说是不是?”
胡大人若有所思,却没有放开拉着那个乞丐的手。
沈晴加大力度,笑语盈盈地看着胡大人,眼神却带着一丝凉意。
“家父曾经说,胡大人即将致仕,可千万不要因为现在一时糊涂认错人了,反而使清名有损!”
威胁!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满头华发的胡大人的动作突然停了,脸色黑了一度。
苏栩似笑非笑,“这么说来,沈小姐还是不相信胡大人的判断了?”
沈晴笑得滴水不漏,“苏小姐言重了,我只是想让胡大人三思罢了。胡大人,您觉得呢?”
胡大人额头渗出了密密的汗,他虽然素有清名,但是却远远抵不过太师位高权重。
如今他都快致仕了,如果太师做点什么,那他可能自身难保了。
他真的要为了一个多年未见的学生,就赌上自己还有家族后半生吗?
胡大人犹豫了,眼神闪躲着,“我……我年纪大了,不敢妄下定论。”
沈晴得意地看着苏栩,“看来苏小姐,你算的也不太准。”
苏栩定定得看着沈晴,“沈小姐真是好口才,只是……”
她话锋一转,“若是你不相信胡大人,总不会连摄政王也不相信吧?”
沈晴一噎,急忙辩驳,“我当然相信摄政王。”
总算上钩了。
苏栩一笑,朗声道,“我听说林公子年少时名动天下,那不如由摄政王请来京城林家之人辨认一番,这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林公子?”
商临渊立刻点头,“可,来人派人,请林家林大人过来一叙。”
沈晴心渐渐沉了,她一方面极其相信自己的调查,但是她调查中这个乞丐明明是五代贫民之身,和现在这个气度斐然的人明显有出入。
“不可!”沈晴连忙阻止。
商临渊见她几次三番针对苏栩,已经有些不耐,斥责道,“说要证据的是你,不准本王找林家验证的也是你,你区区太师之女,倒是好大的口气!”
沈晴语塞,他从未想过会被心爱的人如此斥责。
沈晴深吸一口气,正要继续说,却被一人打断了。
“不必去请了,由在下来辨认即可。”说话的人仪表不凡,约摸三四十岁。
沈晴再一看,却是林家家主林知焕!
林知焕神色沉重,沉声道,“不知我林家家主,林彦斌之父,可有资格去查验这是不是我儿子?”
沈晴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再也找不出任何借口,“那自是可以的。”
本来她还想将这事拖下去,只要拖到今天赌约结束,即使日后证明他是真的林彦斌,那也不重要了。
可是谁知半路杀出个林知焕,现在想来,她的计划又要扑空了。
林知焕哼了一声,走到林彦斌身前,问道,“你说你是我儿?”
自称是林彦斌的乞丐点头,“父亲,我正是林彦斌!”
林知焕又仔细端详着这个乞丐的面貌,当真和他儿子极像,但心中却不敢确定。
“我儿体弱多病,正在乾元山修养,上个月还给我寄了一封家书,怎么会沦落到你这样的地步?”
林彦斌再也忍不住了,哽咽道,“父亲,您有所不知。您五年前送我去了乾元山,但是我还还未到那里,就已经被奸人所害了!”
什么?林知焕心下一惊,“你且细细说来!”
林彦斌面露悲愤,“儿五年前重病,身边书童见我垂危,便下手将我毒哑,然后冒充我身份去了乾元山。怕我去揭露真相,又不敢下手杀了我,便下药让我成为疯子,送到了他家中监视。您收到的书信,怕不是他临摹着我的字寄给您的。”
林知焕听着,心中怒火已然燃起,但还是再次问道。
“我在你十岁生辰时曾经私下送了你八个字,你可还记得?”
林彦斌昂首,神情坦然,“父亲您记岔了,我十岁生辰时,您正在外地治水,并未回家。”
林知焕不动声色,眼底有暗光涌动,“此事我家中不能具知,说不定你是从哪听来的。”
林彦斌摇摇头,肯定道,“那有一事,只有你我二人才知道。”
林知焕摸了摸胡子,“你说。”
林彦斌的眼里带了点笑意,却吐出了不相及的词,“梧桐山,桃花树,胭脂妆。”
林知焕拽下了几根自己引以为豪的美髯,脸上突然泛起了点不自然的红。
他当年在梧桐山的桃花树下和林夫人一见钟情,那时林夫人画的就是这个胭脂妆。
然后又面色一白,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受了这么多年苦,颤抖地抱住乞丐,嚎啕大哭起来,“我儿啊,你受苦了!”
林彦斌眼眶一红,“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