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之下,幸存的修行者在一面倒的屠杀之中苦苦支撑。
“闪开!”之前一直在观望的兵士们缓缓走了出来,头领模样的人看着萧衍满是凝重。
“阁下可知荒原之人的藏身之所?”头领眼中的煞气微凝,朗声开口道。
“你觉得,我会说吗?”萧衍面色讥讽。
“放肆!”有兵士厉喝出声,满是不忿。
四周暴动的兽潮被他们以奇异的法阵堪堪挡住,但他们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怯懦,眼中满是居高临下!
然而和他们一同前来的修行者们却在说话间,已经死伤殆尽!
但这一切都没有动摇他们眼中的高傲!
“想知道的话,就抓住我!”萧衍冷冽的笑容让他们狂怒起来,众人刀锋一转,齐齐杀向萧衍,然而下一刻,明明近在眼前的少年却一触即碎!
“你们有本事杀出重围,我就告诉你们!”萧衍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飘忽不定,在纷乱的战场中,根本没有办法探明方位!
“哼!”那头领不再多说,带领着众人向着谷内杀去!
有人放出了传讯的符箓,流光消失在了天际。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尸山血海中,一行五十人的兵士互为倚靠,站在谷内。
那头领神色冷冽的打量着谷内布局,他能感应到萧衍还在这里,却找不到他藏身的方位。
而那些士兵们虽然煞气愈发浓郁,眼神却不再那么高傲!
他们脸色都有些难看,按理说信息已经传了出去,援兵应该早就到了,可他们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也没有见到半个援兵!
“好手段!”那头领一声闷哼,超越化虚境界的力量在他身上狂涌出来,手中利剑向天一劈,他们眼前的尸山血海轰然破碎!
而黑氅的少年此时正讥讽的看着他们,众人惊呼起来!
他们面前根本就没有兽潮!有的只是众多修行者的尸体!
他们已经来到了谷内,可脚下却不是什么坚实的地面,而是一片泥沼!无数的毒虫攀附在他们身上,他们甚至能感受道自己的身体正被这片沼泽肢解!
“幻......幻术!”众人惨叫起来,他们杀的根本不是什么妖兽!而是各方的修行者!
而早不知是什么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夺命的泥塘中,根本挣脱不出!
化虚之上的头领眦目欲裂,可他也挣不脱这泥塘!
绝望的种子终于在这群高傲的士兵身上萌芽!有人歇斯底里的用手中的兵刃挥砍着无数毒虫。
而那少年却好整以暇的站在沼泽之外,手中把玩着一枚小巧的玉符,正是他们之前发出的那枚!
“我要杀了你!”那头领向着少年劈出一道剑气,可少年的身躯破碎之后再次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少年讥笑的目光化作了一把蚀骨之刃狠狠扎进了他的心底,他恨的发狂!
不知名的毒虫凶猛的可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毒气攻心!
不断地有人死去!可他什么也做不了,这些毒虫根本杀之不绝,而这沼泽也死死的束缚着他,他根本没有办法挣脱!
他只能不断的向着少年挥剑,他确定这里已经是真实的世界,他不信少年那奇异的术法可以完全抵消他的攻击!
他知道自己必死,可他就算是死,也要杀了萧衍!
当场中只剩下他一人的时候,他已经彻底癫狂,他已经要死了,可萧衍却还是讥笑的看着他!
他彻底发狂了!
“你真的觉得,你看到的已经是真实了吗?”
萧衍握着兽角单手一挥,场景再次破碎,他的眼前再也没有什么雪谷,没有什么沼泽,他此时手中握着的刀狠狠的捅入了手下的胸膛!
他还在那座破庙中,天还没亮,外面的风雪铺天盖地,萧衍还坐在神龛之前闭着眼眸,那些修行者根本未死!
他们神色惊恐的看着他,他刀上的下属早就咽了气,一双满是不可思议的眼眸瞪着他,瞪得他惊骇欲死!
“我要杀了你!”头领疯了!
他不顾一切的杀向萧衍,这次的少年没有破碎,然而他只是伸出一指,就挡住了他的剑刃!
“你真的以为,你看到的就是真实吗?”少年眼中的讥诮丝毫不减,他心中一惊,又是幻术吗?可为何会如此真实?还有,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术?
就在他心思急转间,他突然脖颈一凉,双目瞪大,然后失去了意识!
“咳咳!”庙中的场景再次破碎,少年跪坐在雪谷之中。
口中喷出的鲜血撒在了兽角之上。
在他面前,头领的剑斩下了自己的头颅,惊怒的双眼在滚落的头颅上写满了不甘。
萧衍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无比的虚弱。
他冷笑着看向眼前堆积的尸体,催动着手里的兽角,不多时雪谷中便冲出了一群妖兽,将那些尸首瓜分殆尽。
远处隐隐传来了喧闹的人声,他虚弱的笑笑,向着雪谷更深处挥了挥手。
“再见了,老朋友!”他的身影再次消失。
而不久之后,霜玄的军队到来,他们看到了谷口横陈的修行者尸体,简单的探查之后,所有士兵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将军,已经确定传闻属实,的确是我们的人杀了他们!”威严的将军坐在马上,听着下属的禀告一阵心烦意乱。
“那杀人者去了哪里?”
“据说,进了这雪谷深处!”
将军看着早被鲜血染红的雪谷,面色阴翳。
“朋友!可否出来一见!”将军铁青着脸开口,不远处满眼愤恨的修行者们盯着他们,让众多士兵都如坐针毡!
“你们的人发了狂,杀了那些人还想杀我族裔,没有什么好见的,滚吧!”山谷中一道威严的声音传出,将军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我霜玄......”他有些气急败坏的开口,却马上被打断。
“你霜玄是什么东西?连自己人都杀的玩意儿,北境三城不都被你们祸害完了吗?现在想来祸害我们雪原兽族了?”雪谷中的声音有些愠怒的开口,那将军再未多说。
“我们走!”将军领着军士灰溜溜地离去,雪原兽族,可不是北境三城那些可以任他们揉捏的玩意儿,要是今天被对方认为要开战的话,北境三国谁都别想好过!
兽族和人族最大的区别就是,对外的时候,他们往往要更加团结!
而随着他们离开,霜玄屠杀散修的消息,在雪原上铺天盖地的传开了!
萧衍离开之后没有再出现于人前,他来到了一处十分偏僻的洞府,这本是早年间一处雪原之人打猎时的休息易物之所,可此时却空空荡荡。
他手中的兽角有着一种极为神异的致幻功效,防不胜防,被雪原之民供奉于山间庙中,本是神物,但大敌当前,与其被外来者发现收走,他更乐意用它来收点利息。
这种以特殊方式存放的器物要取出,往往都需要充足的准备,和特殊的方式。
他之前在那庙中枯坐一夜,正是在沟通这件器物。
那庙中本该有人借此修行,但随着北境三国的强势到来,那些苦修者不是被抓就是被杀,更没有时间取走此物。
这是雪原上的秘密,所以它才得以保存了下来。
那些传说中能驱使兽群,如同鬼魅的修行者们大多都是借此类器物修行,它们在特殊的秘法之下,往往能发挥出惊人的功效。
萧衍在雪原上土生土长,对这些东西并不陌生。
实际上从他在破庙中表明身份,那些散修对他起了杀心的时候,他就有了计较,那队霜玄的士兵对他来说实在是意外之喜,虽然让他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但他却没有半分后悔。
那雪谷是他幼时的家,他是孤儿,在那雪谷之中被寒鸦城的人领了回去,可他却也不时地会回到雪谷,和幼时同伴嬉戏。
那里的妖兽神智都和常人无异,也并没有排斥他。
他单靠自己没有办法在杀了那么多人之后还置身事外,只能依托雪谷的力量。
他此时体内筋脉都有了些小范围的破碎,来到这处隐秘的洞窟之后便倒地不起。
意识渐渐混沌,那一直游走在他体内的力量发挥了功效,缓缓的修补着他破损的筋脉,他也沉沉睡去。
此时的外界早已是一片鸡飞狗跳的景象,在众多散修的激愤中,霜玄屠杀散修的消息转瞬间便已人尽皆知。
而在一处深山之中,一名面目威严的老者听着手下的禀告,缓缓睁开了双眼!
“大人,消息里提到的那个少年,根据描述似乎就是萧衍!”
“好小子,真没给他爹丢脸!萧大人没白白把他养大!”
“就是,早就听人说虎父无犬子,这小子虽然是萧大人捡来的,可真真没落他爹的威风!”
听着一群人激动的言语,老者的眼中也微微有些激动。
“原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给了我们这么大一个惊喜!哈哈哈哈!”
“只是可惜,那么多我族青壮都被北境三国迫害了,我恨呐!”
“要不是不详降世的时候,三城的大人们遭遇不测,何时轮得到他北境三国放肆!”
场间乱哄哄的,吵得老者有些心烦。
“咚!”老者的手杖在地面一点,众人都不由得安静下来。
“都安安心心养伤,以后有你们报仇的时候,大人们魂灯未灭,只是被困住了,既然挣脱了那三国的控制,就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我们的当务之急不是报仇,而是要找到被困的大人们,这血海深仇,他们北境三国必以血偿!”
“还有,狂刀、李显你们去把小衍子带回来,别让他一个人在外面瞎晃,这次是他聪明,雪谷帮他把事情抗了下来,下次可就不一定这么幸运了!”
有人领命离去,山中再次陷入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