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江南陆家的内部比武大会,正式开始了。此次大会,少林、昆仑、燕山、恒山北方四大门派均派了代表前来作为考评人,还有附近几百里方圆之内的,湖州帮、金陵帮、吴兴帮等等江湖地区性的帮派。
比武擂台设在陆家庄的小校场中央,这校场足有五十亩,周围是茂密的树林,场地四周是各类练武用的场地,梅花桩、木人阵什么的应有尽有,只是校场的东南角有一大片砍好的木柴,堆叠的整整齐齐,有两丈多高。
此时已过辰时,擂台周围早已聚集了上百位观战的江湖人士,在江湖上有名号的自然是前排有座的位置,其余的都只能是站在后面。
“明逊,今天上午又没你的比赛,跑这么早过来干啥?”陆成琪依然是一幅文人的装束,看起来潇洒飘逸之极。
“您不懂,我这叫侦察敌情,今天上午四伯家的明远哥有一场比武,我得看看他的燕山剑法有几分火候了。”陆明逊也是一身白衣文士打扮,看起来颇具乃父之风,长得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只是肤色稍显黑了点,脸部线条也更硬朗,显得英气十足。
陆成琪斜睨了儿子一眼,翻着白眼说道:“你少跟我来这一套,知儿莫若父,今天你那个兄弟有一场比试,你是来为他加油鼓劲的吧?当初明远那燕山剑法我好不容易给你弄来,你连看都不看,就给我打发回去了,现在你又跟我说这个?”
陆明逊老脸一红,干笑道:“还是父亲大人英明,我今天就是为了欧阳兄弟来的,他这个人哪都好,就是太耿直,我怕他会吃亏。”
“能入得了你的眼的人,可不多,这小子必不是什么善茬,哼,我就纳闷了,你跟谁结交我都不反对,为什么偏偏是他,他的身份你不了解吗?”
陆明逊正待说话,忽听擂台方向有人高声道:“各位江湖同道,我是陆成安,各位远道而来,一路风尘仆仆,本人在此深表感谢,比武大会总共要持续七天,我们按照抽签的方式定出了首轮的对阵表,对阵名单和场次都已经下发到每个人手中,今天共有十场比试,比试规则参照江湖规矩,点到为止,绝不允许下狠手,被打出擂台,或对方无力反抗主动认输,即为落败,迟到一炷香者,则视为自动弃权。规则就这么多,但是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刀剑无眼,比试中也有可能出现流血伤亡,如果有贪生怕死的,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如果没有退出,就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好,一炷香以后,比武正式开始。”陆成安说完话,在台上抱拳拱手正待飞身下台。
忽听台下有人细声细气地道:“听说每次陆家比武都是事先内定好的推荐人选,这比武嘛,就是个幌子,也亏这么多傻子还来参加这劳什子比武。”
话音刚落,就见台下一阵骚动,陆成安用眼角扫视了一下全场,却没发现说话之人,不由得心中微凛,表面上微微一笑,不见丝毫恼怒,笑道:“诸位,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今天在场的有江湖上各大宗派的代表,也有不少隐士高人,内定不内定的,我说了不算,就让各位来作评判,如何?”
此言说的如此敞亮,台下自然是叫好声不绝,陆成琪望了望台上,微微撇了撇嘴,眉头深深地皱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一幕被一旁的陆明逊恰好看到,他不由得暗道,父亲最近看起来不太对劲,这么多年来,很少看到他老人家皱眉头。转念一想,最近家里面似乎也有点不太对劲,总觉得一股阴暗的氛围在缓缓的笼罩着整个陆家庄。
陆成琪轻叹了一口气,回过头看到正低着头若有所思的儿子,以为自己刚才责备的口气重了,便和声道:“欧阳那孩子虽说毛病不少,但依我看并非是大奸大恶之人,也罢了,既然你已成人,交友之事为父不好再多嘴,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要切记!”
陆明逊从沉思中惊觉过来,只听到父亲说了后半截话,前半截说的啥哪敢多问,忙道:“孩儿知道了。”
“对了父亲,这次据说北方四大宗派都有人来,可是南方的五大宗派却没人来,这是何故?”
陆成琪淡淡一笑道:“这自然是别有原因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陆明逊看着父亲那莫测高深的笑容,心中不由得一阵发凉。
此时台上第一轮比武已经正式开始,擂台上拳风呼啸,人影绰绰。陆家作为江南四大世家之一,弟子所学俱都非常广博,虽不一定有多么高深,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大门大派的功夫。
陆家外门子弟安排在第一天进行初赛,内门子弟是第二天初赛,核心子弟是第三天初赛,虽说比武各凭本事,但是赛制的安排上,依然是有很大差距,外门的子弟由于人数众多,要打好几场才能进入第二轮,而内门就要少得多,核心子弟甚至就只需打一场,直接进入第二轮。
比武一直持续到下午申牌时分,期间陆明逊在校场边上的树林里支了个躺椅,优哉游哉地躺着,旁边跟着两个小厮伺候着茶水点心,好不惬意。
“小木头,这是第几场了?”迷糊一觉醒来后,陆明逊打着呵欠问道。
“公子,已经是第三十五场了。马上就该欧阳公子上场了。”
“哦?比的好快呀,他人呢?来了吗?”陆明逊猛地站起身来。
“今年很奇怪,外门江北分支的子弟,特别厉害,其他分支的子弟都坚持不了三个回合就被打出擂台了,而且他们下手特别重,有好几个活过来也是半残废了。至于欧阳公子,一直都没看到他的身影,我还专门找了几个人去大门口迎着。”小木头说着话,捋了捋额头的刘海,这小伙计身材颇为瘦弱,也就十三四的年纪,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只是额头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颇为突兀,这疤痕看起来就像是一把双刃斧头,很像是有人故意用利刃划出来的。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我一直在你头上,是你没发现,偏要背后说我,阁下这样合适吗?”一道冷冷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
陆明逊望向树林上方,笑道:“刚才这附近有三道气息,我不确定哪个是你,既然来了就下来吧,赶紧比完,去喝酒。”
只听一阵衣袂声响起,一道人影出现在树林当中。
“那两个人,一个是你大伯,另一个是你父亲。”
那人说着话,从林中缓缓走了出来,是个黑衣蒙面的瘦长男子。
“哦?他俩在树林里干啥?今年的邪事可真多。”陆明逊心中忽地一动,嘴上笑道。
“我只知道他俩似乎在争吵,但是吵什么,我就不清楚了。毕竟两位正元级高手,我可是不太敢靠近。”
陆明逊眉头一挑,奇道:“不会吧,我连我父亲和大伯的气息也分辨不出来了?而且,据我所知,他俩去年才突破的初元级。”
黑衣人接道:“说不定两位长辈最近又有什么奇遇了也未可知。”
陆明逊心中一阵慌乱,这么多年来,父亲与自己亦父亦友,可以说无话不谈,父亲有什么疑难之事也喜欢与自己商量,可是最近这是怎么了?
“行啦,别胡思乱想了,等会见了叔父,一问便知,你这半年多若不是急着练那三招刀法,恐怕早就有所觉察了。好了,该我上场了,等我回来。”
想起那三招刀法,陆明逊心头一阵狂热,一阵失落,狂热的是前两招终于小有所成,失落的是第三招无论如何都学不会。
他正愣神之际,忽听擂台方向欢呼声雷动,扭头望去,只见擂台之上剑光大起,如排山倒海一般将一个黑色人影卷了进去。
“这是燕山的分光剑法,好凌厉的剑法。”陆明逊不由得赞道,话刚说完,语气一顿,接道:“不对呀,这分光剑法在陆家明明只有明远哥会,外门子弟从何得来的?”
“公子,目前在擂台上和欧阳公子比武的是外门广陵府的陆子辉,这个陆子辉应该和咱们家四爷沾点亲。”小木头在一旁轻声道。
陆明逊拍了拍小木头的脑瓜,笑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可是这还不够,此人的分光剑法很明显已经有了数年的火候,虽比不上明远哥,也差不太多,除非他俩同时练的这个剑法,懂了吗?”
小木头眨了眨眼睛,接道:“公子的意思是,这本剑法早就泄露了,亏明远公子还当个宝,当初谁也不让看。不过这剑法看起来雄浑有余,灵动不足。。。。。。”他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陆明逊似乎完全没听到。
陆明逊正看的兴起,只见擂台之上形势突变,那道黑影忽的窜了出来,落在擂台的东南角上,淡淡的黑气瞬间弥漫开来,笼罩了半个擂台。
“不好,欧阳冲这个家伙要拼命了。”
陆明逊脸色微变,他与这黑衣人意气相投,结为兄弟,此前曾经见过他使用这一招,虽将敌人重创,他也为此足足三天下不了床。
“公子,看欧阳公子的架势,似乎是在燃烧本源之力,这样的技法虽然威力巨大,可是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啊,他胆子可真够大的。”
陆明逊回过头来,望着小木头点点头,欣然道:“你这几年跟着我,果然长进不少。”语气一顿,又扭头望向擂台,笑道:“这家伙知道我在附近,才敢如此拼命,少不了又要蹭我几天酒饭了。”
不过片刻工夫,那团黑气突然飞了起来,冲着陆子辉飘了过去,那陆子辉不敢怠慢,迅速在身前划出一道道剑幕,眨眼间双方撞在一起,只听一声巨大的闷响,擂台四周十几根粗若碗口的竹竿齐齐折断,两条人影各自倒飞而出,摔倒在擂台边上,双方都只差半尺就掉落擂台了。
陆明逊摇摇头,飞身朝着擂台奔去,走到近前,只见双方都在挣扎着站起身来,陆子辉嘴角正有鲜血流下,手中长剑只剩半截,浑身上下的衣服破破烂烂好不狼狈。
而自己那兄弟状况看着就更糟,连站也站不起来,躺在擂台上,上身半倚着,眼睛微微眯着,脸上更是血色全无。
擂台下的数百位看客此时刚回过神来,叫好声,赞叹声,评论声这才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