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苏元贞残缺不全的记忆,孤鸿只知道,儒家门徒到了某种阶段,便可进行“开儒”。
每个儒子一生总共有三次开儒机会,若三次均告失败,那么,这样的儒生便无法获得任何功名。
孤鸿之前以为,所谓开儒,就是某种类似科举的考试,只是又觉得哪里不对。
而眼下再一细想,孤鸿赫然意识到:
“开儒,难道就跟‘入道’类似,是指获得儒门体系中的某种力量?”
孤鸿对灵统世界的认知又一次刷新。
他短暂休息片刻,继续压制体内道统灵法,此时孤鸿可以确定,只要自身道法退去,苏元贞身上的儒家法门便会自行开启。
紧接着,孤鸿又做起试验。
他将脑中糅合混杂的经文典籍一一区分,强行让自己在短时间内,将道家经文忘记,只保留苏元贞记忆中的儒学典籍。
常人自然难以做到这一点,而论到对自身控制,孤鸿相信,即便在这陌生世界,能与他相提并论之人,也绝对不多。
做完这些,孤鸿依旧朝地面施展崩门震。
可这一回,崩掉的并非脚下地面,而是孤鸿自己。
从指间到手腕,皮肤上居然迸现裂痕,体内儒法气息更是四处乱撞,使得孤鸿身躯一震摇晃,险些倒地。
这种伤害对孤鸿本不算什么,可施加在苏元贞身上,就显得颇为严重。不过,孤鸿自此也明白了灵统世界的某些法则。
“先前那次施法,儒门气息与我体内道家灵法仿佛相濡以沫,所以,崩门震的威力也增长不少。
但从本质上,儒、道法门却完全不同,若以儒家气息催动道家法术,就会出现我眼下的惨况。
苏元贞死前,必定已经开儒,而我带着一身道统穿越到他身上,所以才形成儒、道气机融合之景象,但若单纯以儒法施展道术,或者以道法运转儒术,应该都是属于找死的快乐途径。”
而孤鸿最大的收获便是,一旦自己体内儒道气机融合,法术所展现的威力便会巨幅提升。
代价和限制也很明显,仅仅使用了两次基础道法,孤鸿就已经累得站不稳了。
苏元贞身体之脆弱,是他现在最严重的问题,孤鸿甚至隐隐感到,就算以道家秘法对其进行锻造,也很难有所改观。
这时,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孤鸿转头看去,只见幽暗中,一个身影正朝他快速奔来。
年芳十八岁的少女,用嘴叼着灯笼,奔行间,那细看之下令人惊艳的脸蛋上,香汗如淋。
每跨出一步,布衣紧紧包裹的那对饱满浑圆,便会跃动得叫人心惊肉跳。
等她到了面前,孤鸿这才发现,少女腰上,居然还挂着一块烟熏腊肉。
“力气大,饭量肯定不小,这腊肉是打算回去的时候,啃着吃吗?”
孤鸿笑着问。
少女深吸一口气,挺起身躯,刹那间,前胸景象之壮阔,连孤鸿也不禁瞪大了双眼。
肩上长约十尺,重达七百斤,以玄铁锻造而成的那根巨型钢钉,被少女双手推向半空,随之重重砸向地面,横在孤鸿脚前。
隔着那根巨大玄钢,孤鸿从少女嘴边将灯笼拿了过来,顺便用大拇指替她拭去蔓延到下巴上的汗水,微微一笑之后,便蹲下来,打量起这根本该是铁铺房柱的大家伙。
“一千八百斤玄铁,不到八个时辰,就被你锻成七百斤玄钢,先不说你老爹会有多肉疼,这股子力气,是真的吓人啊。”
孤鸿起身,用以前师父看待自己的神情,冲少女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想要拍拍少女肩膀,要是等会儿一不小心手滑了,也必定是无心之失。
然而,少女突如其来的一跪,却打乱了孤鸿意图。
只见少女跪在地上,扬起那张冰清玉洁的美丽面孔,将腰上那块腊肉举过头顶。
“苏先生,请收玉惜为徒。”
女子天生神力,却有个温婉的名字,玉惜。
孤鸿盯着她那张脸,有些出神,随后将那块熏得有些过头的腊肉接了过来,挂在自己腰上。
“要跟我学艺,可不像你在铁铺里干活那般简单,单凭一股子气力,也很难入我道门法眼。
再则,做我徒弟,我还要检查你一身根骨,对你周身三十六大死穴一一点验,你女儿家家的,哪能受得了这些。”
玉惜道:“苏先生是说,要验看玉惜的身子?”
“诶,意思虽然差不多,但你可别想歪了。”孤鸿正色道。
“看了我的身子,就得娶我当老婆,但......我现在还不想嫁人。”
玉惜站了起来。
“苏先生,我再考虑一下。”
她正要走,孤鸿又说道:
“不用考虑了,断了这念头吧。”
“为何?”少女明眸晃动。
“正邪不两立......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玉惜有些激动,上前一步道:“可我爹他......”
“不必多言,这种事情,你该回去跟你爹商量。”
说完,孤鸿将灯笼递还过去,回向客栈。
玉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大大咧咧的走上山坡。
到了坡顶,她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客栈。
孤鸿单手抓住玄铁房柱,一举而起的画面,又一次在少女脑中浮现。
“苏先生,真豪杰也,
可是,就算阴阳殊途,我也绝不叫阿爹做孤魂野鬼。”
苏元贞虽丧尽天良的变卖家业,好在厨房里,还有一堆煤炭和一堆木炭。
孤鸿烧起木炭,打算将腊肉先煮后烤,然后拿到陆雨家,给两人都补补身子。
突如其来的马蹄声,却搅了这份难得的宵夜。
客栈杂乱的大堂内,孤鸿和宇文龙越第三次碰面,前者刚在桌沿上刮了层手上猪油,后者便已拔刀相向,挺身而来。
在那柄长刀所卷起的白色劲气中,孤鸿感受到一阵“佛霞”,其刀意浑厚,又避开敌方要害,不难看出,此人多半是佛门俗家弟子。
三刀挥来,孤鸿虽双脚纹丝不动,身上却毫发未损。
并非宇文龙越刻意谦让,而是他挥刀的速度,似乎总比孤鸿慢了一拍。
宇文龙越收刀归鞘,双掌合十:
“四品殿前护卫,宇文龙越。”
孤鸿本想打个起手,又想起自己的身份,于是便学了个儒生手礼:
“苏元贞见过天浒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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