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降暴雨,农场那边突发洪水,言想组织所有人往农场去排洪抢救蔬果。
今天是甘浦青离开的日子。周舒影第一次违抗了言想的命令,没有去抗洪,因为她想送一送甘浦青。
上午,甘浦青拎着行李箱出现在周舒影宿舍门前,他来跟周舒影告别。
两人默默的相望着,听着外面的风雨声,心里的不舍与痛苦更甚。
终于,甘浦青走了进来,在周舒影书桌前坐了下来,又拉了一张椅子,让周舒影也坐着。他异常沉默的充满柔情的看着她,轻轻的揉着她的短发。
“布丁,我想给你讲个故事,这个故事会告诉你,当别人无条件的对一个人好的时候,都是有目的的——尤其是男人对女人!”
“所以,你,对我,也是有目的的吗?”周舒影异常艰难的问道,她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了,但是还是要保持着冷静。
“你知道为什么,在我第一次见你后,就对你格外的关注,有别于别人的好吗?”
“以前真不知道,以为是自己有魅力。但是,前几天,突然知道了!”周舒影心痛极了,默默的流下了苦涩的泪。
“你知道?”甘浦青一愣。
周舒影深吸一口气:“几天前,在楼顶,孙见清跟我说了个大概。”
“你知道了?那你为什么不问我?”甘浦青看着忍着泪水的周舒影,有些不忍,这个傻丫头,知道了却还忍着不问,昨天去海边的时候一定难过死了。难怪······
“我想,等你亲口跟我说。旁人说的话,或许可信度不大!”
甘浦青转移了视线,看向哗哗下着大雨的窗外,陷进了深深的回忆里。
“在学校的时候,我、刘诗雨和一个女孩玩的很好,别人都叫我们‘三剑客’。你和那个女孩长的很像,眉目之间,虽然不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主要那个神韵,非常相似。而且你们都留着一样的发型。有时候,我会分不清你是她还是布丁。连你们的名字都有一个同音字,你叫周舒影,她叫江疏桐,稀疏的疏。”
“她非常的优秀,人也活泼开朗,每天都神采飞扬。那时好多男生都偷偷的暗恋她,我也不例外。”
“她拉着我一起办了一个校园板报,板报的名字也取的非常的有诗意,叫——疏桐暗影看旧时光。我们一起搭车上学、放学,一起念书,做功课,一起为了板报赶稿,组稿,编辑,出板报;一起吃饭,喝奶茶。因为太形影不离了,搞得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在谈恋爱。但其实没有,从来都没有。有一天,我们一起搭公交车回家,我们一前一后的拉着吊环。一个急刹车,她往我怀里撞来,那是我们名义上的第一个拥抱。后来,毕业了,她过五关斩六将,顺利去了日报社,然后给我打电话开玩笑说,如果当初,我有认真的正经的追求过她,也许我们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你刚来的时候,我真的,真的几乎把你当成了她,眷恋着她似乎还在我身边的感觉。”
“所以,你就一直把我当成了她吗?”
和孙见清说的大致一样,只是有些区别的是,孙见清用词极其刻薄,甘浦青的语气要温和平淡许多——他对她说话一贯如此。
周舒影问道:“你曾经说过,你会骗全世界的人,但永远都不会骗我。我现在有一句话要问你,”她几乎哽咽着,艰难的问道:“这些日子来,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面对哭的有些梨花带雨的周舒影,甘浦青突然想起,她喝醉的那天晚上,在楼顶,两人的第一次亲吻。那是他的初吻。那时他的大脑是一片空白。但是那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里出现的是江疏桐还是周舒影他不知道,因为两个人都是同样的面孔。他分不清到底谁是谁,他喜欢的到底是谁。后来这个问题他也问了自己无数次,可是没有答案。现在,周舒影问他,有没有喜欢过她呢?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可是他却无法说出来。
“有些真相是残忍的。布丁,有时候不需要去追求真实答案。或许,有些答案不是你想要的。”但是他最终还是这样告诉她,他知道这个回答对布丁来说,是非常残忍的,但,他答应过她,永远都不会欺骗她!
周舒影大脑一片空白,她低下头来,忍痛赶他走:“知道了,你走吧!”
当甘浦青终于提着他的行李走了后,周舒影终于趴在书桌上痛哭起来。
多么可笑啊!这几个月来,她的真情实感,其实不过是别人的替身!
多么可笑,那个以为真心待她的男孩,居然从来没喜欢过她!
她没吃早餐,他给她留鸡蛋;带失恋的她去海边散心;给手受伤的她洗手洗碗;为她主动帮舍友提水······以往那些日子多甜蜜,此刻就有多心痛。真心的演出换来的却是一场别人的替身!那句“骗全世界的人也不会骗布丁”的话犹言在耳!可是一直在骗她的到底是谁啊?多么打脸的话!这是一句多么讽刺的话!
周舒影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她恨极了甘浦青,曾经有多爱他,此刻就有多恨!
周舒影心情郁闷得无处发泄,她慢慢走出了宿舍,看着外面暴雨哗哗冲刷着这个令人憎恶的世界。她下了楼,冲进了暴雨里,任凭大雨冲刷在身上,雨刷刷的一下子就把她淋了个落鸡汤。她跪在雨中,把脸埋在膝盖上失声痛哭。
一个白影子撑着伞冲进了雨里,把周舒影用力的拉起来。周舒影用力的挣脱,打飞了他手中的伞,两个人在扭打中,周舒影无意甩了他一个非常响亮的耳光!
两人都愣了,站在雨中对视。周舒影才看清那是任尔翔。雨大的人眼睛几乎快要睁不开。
“不要这样作践自己!”任尔翔大声的对她喊道。
“我不要你管,你走!”周舒影大喊回去。
任尔翔又去拉她,被她用力的甩掉。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我不用你管!”周舒影用力的推开他,他被推得踉跄倒退了几步。他静静的看着情绪渐渐失控的周舒影,去捡起伞给周舒影撑着——不回去,那就撑伞!
周舒影心中气得根本已经不管好赖了,又把撑在自己头上的伞推开。然后他又坚定的举过去,又被推开,又举过去。这样来来回回了不知多少次。其实雨那么大,撑不撑伞,两人早已浑身都湿透了。
周舒影看也不看他,转身就往雨里走。可她走到哪里去,伞始终撑在她头上。
“你能不能不要多管闲事!”周舒影恶狠狠的冲他大叫,恨不能踢他两脚。
“这是你的事!不是闲事!”任尔翔语气中并无激动,冷静的回道。
周舒影冷笑一声:“我是你的谁啊?你凭什么来管我的事?”任尔翔正要说话,她又抢道:“你又说我是你妹妹了吗?干妹妹还是情妹妹啊?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管我?我现在弄成这样,你以为你没有一点责任吗?我当初给你写信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给我!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管我!还是你现在看我笑话很过瘾啊!”边喊边哭,声音到最后已经有点嘶哑了。
任尔翔无语的看着她,手向前伸着给她撑伞。大雨中,他几乎睁不开眼,脸上不知是只有雨水还是雨水和泪水混合着。他听到周舒影骂他当初没有给予回信的事,他皱着眉,痛苦得脸几乎扭在了一起,说道:“对不起!”
周舒影从他手中把伞夺过去,收起来,然后用力的丢出去,非常冷酷的对他喊:“不要来惹我!”转身就走,感觉身后的人又跟上来了,她回头怒火冲天的大叫:“不要跟着我!”
任尔翔停下了,看着她逐渐走远,皱了皱眉,突然飞快的跑过去,在周舒影还没反应过来时,突然将她拦腰抱起,不由分说的往宿舍楼走去。到了楼梯口才将张牙舞爪,已经进入疯癫状态的周舒影放下,双手将楼梯一拦,直接堵住了她还要往外跑的出口。任由周舒影对他各种拳打脚踢,他依然伫立着不松手。
直到周舒影打得没有力气了,都没能推开他,慢慢的蹲在地上抱着湿漉漉的自己放声大哭起来。
当天晚上,周舒影发起了高烧,满嘴胡话。夏晓晓和肖雁轮流守在她床前,给她换敷毛巾。
第二天,言想下了两个处罚通知,周舒影和任尔翔没有服从公司命令去抢救蔬果,各记一次过,罚款人民币5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