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寒冬的季节,大地上飞舞着雪花,银装素裹下的云烟城,好似藏于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城市。
此时的云烟城内,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灯笼,贴满了红剪纸和倒贴的福字。
看来是快要到一年一度的除夕了,这是世俗中人历来的重大节日,不管是位高如皇亲国戚,还是贫贱如市井乞丐。
“我说张麻子,你今儿个讨了几碗饭呐,我今天从早上到现在可是快有五六碗了!”
被唤作张麻子那位一脸不屑,掸了掸自己那粘满了污垢而导致污黑的长袍。
“嘿,刘子,你哥哥我今就讨得了一碗。”
刘子一听便觉得不服,这张麻子讨了一碗饭那脸摆得跟讨了十碗饭一般,实在是嚣张的紧。
“麻子,你就讨了一碗饭?我怎么瞧你还很神气呢?”
张麻子继续捋着自己的袍子,慢慢的回味着说道,“你不知道,王老爷家今日开仓放粮给人吃呢。”
“里面可不是像平时那些稀粥,而是一张张大饼子,有我脸那么大呢。
这不是重点,最主要的是每人都有肉粥喝呢……。”
刘子听了张麻子的描述,他不自觉的吞了吞积蓄在口中的快溢出的口水。
看着张麻子那一脸的回味无穷,刘子看着自己手中的粗糙粟米熬成的粥顿时没了兴趣。
“张麻子,你可真不够意思,有此等好事尽然不叫上我,好得我们也一起讨了这么多年的饭了,没有......”
张麻子却一点也没有理他的心思,他还在尽力回味着那肉粥的滋味,今天他不在多讨几碗饭,就是因为想尽量的将这肉味儿留的更久些。
这两人所待的是一处破败不堪的废弃宅院,这里早已可以说是他们两人的家了。
但是今天这多了一个不速之客,或者说是一个意外之客。
顾炀醒来时便感受到全身的疼痛与冰冷,就如自己这次醒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再体会一次死亡的感觉般。
他艰难的从底下铺满茅草的草席上爬了起来,一阵冷风吹过,顾炀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盖着的那床厚重棉被。
张麻子和刘子两人这时也回到了他们两人自己的住所,自然也就是这栋四处漏风漏雨的破屋了。
张麻子率先察觉到了里面有人,心中立马就出现了好几个念头。
“难道说有其他乞丐看中这,想要鸠占鹊巢不成?”
张麻子想着想着这很有可能,前几日他就听闻有几个乞丐说自家这房子不错。
他从一旁的地上挑选了几根木棒,分别掂了掂后选了根最硬实的木棒后,他便气势汹汹的跨进了屋子里。
刘子看张麻子这幅德行以为他又犯了什么毛病呢,只是见怪不怪的摇摇头。
顾炀颤颤巍巍的扶着墙壁,他刚想试着走一步,就瞧见了拿着木棒气势汹汹的张麻子。
顾炀心下一惊:这人谁啊?怎么一幅想砍人的样子?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张麻子进屋后就只瞧见了一个满脸污垢的少年人,虽然这少年看似像个小乞丐一般,但是那双明亮的双眸和那镇定自若的神态,都表明他不是一个真正的乞丐。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后,刘子正好也进到了屋中,他嘴里还唧唧歪歪的抱怨着这见鬼的天气。
刘子自然也很快察觉到了屋中的异样,这屋里多出来了一个人,还是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少年。
顾炀率先开口道,“这是两位的住处吗?我先前实在是找不到另外的落脚处,而外面又着实太冷了,所以才贸然闯入你们的房子。
请两位见谅,我现在便不打扰二位了,告辞。”
张麻子倒是对此不是很意外,他本就觉得顾炀不是真的乞丐,并且加上刚才那一段说辞,更加证明了这一点,不过此刻顾炀下场如此凄惨想必是糟了什么难了。
在这人命如草芥的世道实在是再寻常不过了,况且最近云烟城可是陆陆续续跑进了不少难民,传闻说这些人都是从另一座大城关山城跑过来的。
关山城历来都是边疆重城,其中的守军可以说是占了越国的大半精兵。
可是不知为何前几日便传开了关山城满城的人几近被屠杀殆尽,只有寥寥近万人脱逃的传闻,要知道关山城可是有着数十万人口啊。
那些逃出来的人个个都萎靡不振,对别人的询问也是木讷不言,像是被什么吓傻了一般,而其中对关山城城破的原因知晓一二的人,更是对此讳莫如深。
而顾炀也的确是关山城劫难中的幸存者,他的身份是驻守关山城的主帅顾怀兴的儿子。
顾炀靠着自己父亲的亲卫一路护送出城,他们在将其托护给了顾炀的表哥后,这支亲卫便再次返回了城中的修罗场,与他们的主帅并肩作战。
后来的记忆顾炀便开始有点模糊了,不过想也知道,那位所谓的表哥是将自己抛弃了。
要不是此刻的顾炀穿越到了这具身体中,恐怕这个世界的顾炀就不再存在了。
张麻子思忖了一会儿后便决定留下顾炀,主要是见顾炀不卑不亢的态度让他很是欣赏。
况且他也不是那种冷血的人,外面可是开始下起雪了,到了晚上那鬼天气就连体格健壮的成年人也有的受了。
“这位小兄弟请留步!”
顾炀回过头静静地盯着张麻子,心中开始思考着,如果这两人要对他不利的话,自己能有几分脱逃的机会。
这个答案并不需要多久的考虑,因为这具疲惫不堪的身体根本不足以支持他高强度运动,所以他只能乖乖的等着张麻子两人的打算。
张麻子像是发觉到了顾炀的敌意,便立马解释说,“小兄弟,你看外面下着大雪呢。
你看你若是不嫌弃,大可以待在我们这破屋里,避避这场雪。”
刘子倒是没有什么看法,反正这破屋也还是挺大的,何况当初这破屋也是张麻子找到的,也理应他做决定。
顾炀望了眼穿外,一股冷风吹的他全身都不由自主的发冷颤。
留下是最好的选择,所以顾炀对此道了声谢后,立马在屋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了下来。
“两位大哥如何称呼?”
刘子热情的说道,“你叫我刘子就行了,大家都喜欢叫我刘子,久而久之我也忘了自己真名是什么了。”
张麻子也回道,“你可以叫我张麻子,因为我这张脸。”
言简意赅,顾炀倒是对张麻子起了兴趣,他觉得这人一定有不少故事。
顾炀能感觉到自己的饥饿,肚子也是不自觉的开始嘀咕起来。
张麻子和刘子两人自然是对此听的一清二楚,刘子在考虑要不要将自己的稀粥交出去时。
张麻子早已将藏在自己长袍布袋中的小半张饼拿了出来,将其递给了顾炀。
顾炀对此不意外那是假的,对张麻子的慷慨解囊顾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说了声谢谢,但是他心中却已记下了这一饼之恩。
顾炀一口咬住饼,开始吞咽,这饼虽然不过寻常的面饼而已且已有些冷硬了。
但是他吃的却格外的香,面饼下肚后,饥饿感稍减,也稍稍恢复了点体力。
不过两三口这半张饼便被顾炀解决完了,幸亏如今顾炀只不过是十四岁的羸弱身体,如若在长大些,就这半张饼恐怕还达不到饱腹的程度。
顾炀呆呆的望着屋缝外的天空,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从张麻子他们口中印证了一些猜想后,他便明白这是个他从没了解到的世界,这也是如今最让他迷茫的一点。
顾炀了解到自己如今所处的地方是越国的云烟城,云烟城虽然不像是关山城那样是重兵把守的军事重城,但在越国的所有城池中也能排的上号,这是一座商业繁荣的城市。
越国是玄灵大陆最强盛的国家,周边小国都无一不向其称臣。
但是就算这样关山城还是失守了,顾炀开始回忆那天关于关山城的记忆。
回忆里他对那天的印象只有如墨的黑,以及流的到处都是赤红色的血。
关于那天的记忆是由恐惧和绝望交织而成的,顾炀甩了甩头不再继续回忆下去,因为那只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
不管如何自己现在已是沦落成一个乞丐了,还是最低级的那种,虽然从自己的回忆中他在云烟城是有人可以投靠的,那就是他舅舅王承德。
但是联想到自己那表哥在来云烟城的半道上撇下他独自跑了。
顾炀就觉得自己如果这时候去投靠他们,那自己估计八成得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毕竟他现如今无依无靠,而王氏在云烟城绝对算的上是地头蛇,还是排的上号那种。
所以他们若是想除掉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乞丐,那就像踩死蚂蚁一般,轻松加愉快。
而王氏为什么要除掉顾炀,首先不管是从顾炀表哥王衍抛下顾炀后所结下的私怨,还是此刻越国朝堂上局势不明的情况,王氏都不会去选择接纳顾炀。
顾炀的父亲乃是驻守关山城军团赤乌军的主帅顾怀兴,如今关山城失守,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因此,现如今谁都想着与顾家撇清关系,免得惹火烧身。
所以顾炀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地位,那就是乞丐,想太多反而会让自己变得心浮气躁罢了。
难以入眠的顾炀拿出自己身上唯一一件值得称道的物件,一枚玉佩,这枚玉佩是前身留给他唯一有价值的东西。
顾炀摩挲着这枚玉佩,规划着将来,这个未知世界从前身的回忆也好,还是刚刚与张、刘二人短暂的交谈也好,都得出这不是一个寻常的世界。
这个世界充满危险,有开山断江的武道大能,也有魑魅魍魉为祸一方,亦有邪魔歪道,自有与之对应的正道联盟。
所以未来的路可并不好走,危险始终伴随,顾炀如今如同天地中的一砂粒,渺小如尘埃。
正当顾炀还在摩挲着的玉佩时,玉佩中的一只如蚕一般散发着淡淡白光的虫子缓缓爬了出来,它看上去似乎很虚弱。
这只光蚕爬到了顾炀的掌心中,一头钻了进去。
此刻的顾炀忽觉掌心一痛,然后他的脑海中忽的想起了一串声音。
“蜃灵成功寄生,秘境系统开启!”
这声音停顿了一会儿后,又发出一道声音。
“警告:蜃灵损伤,数据缺失,数据缺失!”
这声音不断响彻在顾炀脑中导致他头痛不已,好似脑中被人塞了一台将音量开最大的音响一般。
面色惨白的顾炀咬着牙,他没来的及去察看这秘境系统到底是怎么回事,便被剧痛折磨的昏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