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蔚蓝的天空没有白云驻留。青石路上,战斗仍在继续。
砰!
骆青卿再次把二人打落在地,两人身上已无完整衣物,数十个破口处流着血液,石路尽是血红,她神色淡然,心念一动,三十个弦月更比刀剑锐利,破开呜咽的风声,袭向二人。
“嘿!”,李枉之牙关咬紧,下了决心,身形拔地而起,迎着透明的数十弦月,将全身真气灌入墨剑,对向骆青卿,怒喝:“千纷落刃”。
手中的墨剑发出嗡嗡地剑鸣,随即沿着特制纹路四分五裂,三尺黑剑化作七八十个锋利碎片,划开风浪,冲向对方。
骆青卿眼中的轻蔑消退几分,右手圆月也化作弦月飞去,真气源源不断,护身的透明楼阁与弯月都大了一圈,封住了碎片的前进路线。
咔!咔!咔!
墨剑碎片这次竟顶住了所有弦月的冲击,隐隐有反击之势,近二十个裂刃冲向骆青卿,她丝毫不惧,向前踏了一步,护身楼阁已有完整之形。
砰!砰!砰!
每一个碎片犹如战锤轰在了透明楼阁,肉眼可见蛛网般的裂痕,这招倒是不错!墨青卿没有一点担心,真气从气海再度涌出,摇摇欲崩的玉楼再度稳立,裂痕合拢消失。
“刃爆!”李枉之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控制着碎刃内里的变化,随即全身瘫软在地,筋疲力尽,骨骼发软。
轰!轰!轰!
雷霆般的轰鸣声瞬间响起,震耳欲聋,嗡嗡耳鸣,岩石轻震,空气传导着振动波,冲击着周围的绿树向里侧弯曲,石路上的尘埃也被气流席卷到空中,浓烈的火药味四处弥散。
骆青卿最先受到冲击,振动波透过玉台护身楼,直接作用在身体骨骼,闷哼了一声,气血翻涌,大脑眩晕,尽管玉阁接近破碎,但已然防住了李枉之的奋力一击。
若是子越在此,说不定会调侃一声:“大人,时代变了!”,然后顿了顿,冲着另一方道:“大人,时代又变了!”。
“夜落飞星!”,一道沉闷的男声穿透烟雾,随之而来的是一柄三尺墨剑,渡空横飞,撕破风声,在骆青卿气息未平之时,玉楼未建之际,出次杀招。
骆青卿瞳孔一缩,危机感大盛,对方剑身中恐怕全是火药,几个碎片便已有如此威力,这夜落飞星怕是能炸出个大坑来。
她来不及调平气息,瞬间将气海中八成真气顺着双掌涌出,风声咆哮,砂石排开,树枝向一侧歪斜,上面的绿叶簌簌作响,犹如风暴之临。
轰!
一声平地炸响更甚之前,整把长剑寸寸爆裂,爆炸的动能向四周宣泄,本就歪斜的树干这次如同伏地,几乎断裂,飞舞的玄铁飞屑带着巨大能量,甚至在一瞬间能割开厚重的铜墙。
“给我开!”,骆青卿一声长喝,体内再度真气喷涌,真气整合,席卷着气流超高速流动,以她为中心,形成一个小型风暴,打乱飞铁的行动轨迹,并且抵消其动能。
嚓!
爆炸的振动波和真气风暴的强大动能互相碰撞,仅仅持续一两个呼吸,余波便已消散,七八十个铁片扎在石面上和路旁的大树上,徒留半截,甚至有两三个铁片已经接近骆青卿,只有一两寸的距离,但这几寸却犹如天涯两岸,其步无望。
三四息后,夜落飞星威力尽失,空气中除了刺鼻的味道便是呛人的灰尘,在光线下飞舞着微小难见的尘埃。
风声渐消,树叶的肆飞也停了下来,嗒!嗒!一个脚步声很是清晰,骆青卿挥手真气涌出,排开浓重的土尘,孙芜半跪着身体,挡在李枉之前面,微微扬起头看着眼前的乡间女子,眸光微弱。
夜落飞星本是循序渐进的招式,现在却被他瞬间使出,自然是反噬到了身体各处,甚至能让功力后退,后果非常严重,现在他脏器出血,气息微弱,站立都是疼痛,能保留意识已经是他多年修炼有成的结果了。
骆青卿一身灰衣,除了之前的破口外便无一处受损,更何况伤痂已经脱落,连个疤痕都没有留下,洁白如霜,无暇似玉,只是脸色有些发白,但这也比孙芜强了数倍。
她面无表情,气息平稳,伸出手掌,出指迅捷,点在了对方左耳与脸颊交汇的下关穴,孙芜本就凭这一点精神硬撑下去,现在骆青卿一番强劲外力,自然眼睛一翻,眼睑下垂,身体后仰,压在了李枉之的身体上,成了叠罗汉之姿。
这时骆青卿才意识到天时已入夕阳,让人感到壮烈的红色暮光落在脸上,照亮了她俏丽的面容,眸光潋滟,明亮流转。
骆青卿来不及欣赏这美丽落日,心中有些许慌忙,已经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而且小玉还没有归来,她吐了一口气,眼眸坚定,提膝踏出,轻身如燕,靴底卷起微小气流,碎屑沙尘随风而动,身似离弦之箭,几息间便无影无踪。
子越抱着玉荆心在林中穿梭,约过了半刻钟后,终于回到了村中,迎着几位老人眼中的恐惧,他来不及解释,纵身登上房顶,在屋顶正脊处跨越,前往村长木屋的位置。
他的双袖被血液浸湿,成了深红之色,血液的铁腥在鼻腔间游荡,子越可是个不太愿意和别人有肢体接触的人,他心中既但心玉荆心的生命情况,也控制着肌肉的条件反射,但也不能把玉荆心丢在这里不管,只能将烦闷之情转化成动力,真气喷出,再度飞掠出十余丈距离。
“骆老!骆老!救人啦!”子越离目的地还有几十丈距离时扯破嗓子,声音的尖锐几乎破音。
“嗯!”,坐在凳子上的骆老人和李大锤望着夕阳,听见这耳熟的声音,闻声看去,是谁在此大呼小叫。
“小越!”
“荆心!”
呼!
落地的气流压弯了脉脉青草,子越屈身降低重心,双腿稳稳站立,李大锤迈着大步子跑到刚落地的子越身前,看着他怀中的血红人身,双眼一瞪,霎时便愣住了。
“小越,快把荆心抬到我屋里!”骆老人反应极快,认清情况后连忙说道,同时腾空一踏,在地面踩出个小坑,倏地一声蹿到了屋门前。
子越和李大锤连忙跟在身后一同进屋,“荆心放在右边的木床上”骆老人旋转一个木格里的花瓶,语速很快。
咔!
木格旁的墙壁应声翻转过来,一排排木架中放着各种样式的包装盒,骆老人伸手一抓,动作都没看清时,他怀里便捧了一堆瓷瓶和木盒。
骆老人弹腿一跳,蹦到了木床前,然后部分东西塞给李大锤和子越,语速极快,词语清晰。
“大锤你把这四支芜圻参、两支泫芸草、一瓶藏海花液熬成药汤,等汤面全是泡沫时给我送来”。
“小越你把这块乌明石怼成粉末,放入三升水,然后文火烧热一刻钟,加入沪絮晶半刻钟,换武火烧一刻钟,再加入七粒暝草心,继续武火一刻钟,最后放入千年芝”。
子越和李大锤伸手接过,便赶紧忙活起来,骆老人难得正了神色,面容严肃郑重。
“这孩子遭了什么罪啊!”骆老人喃喃道,拿起一个青玉瓶,将里面有些浑浊的液体倒在那些伤口处,右手持汉青玉刀,引着透明丝线,左手拿着灰色瓷瓶,里面盛着半瓶的细小颗粒物。
骆老人手法飞快,在血肉模糊的躯体上看见道道残影,消失又出现,循环反复。
天已经日落西山,黑夜迅速侵蚀光明,百家灯火点起,摇晃的红光透过油窗照亮小院,透着静谧与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