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的甲板上,船帆迎着海风,呼呼作响,子越扶着栏杆,目光垂下,看着破开的海浪,涌起的白浪花也缓缓消逝,海风吹着额发胡乱飞着,像是树叶要脱开枝干的束缚。
“你朋友没事吧!”,季商来到子越身旁,双臂环在胸前,“船员告诉我那个背着锤头的青年人晕倒了”。
“他没事!”子越收回目光,“依照目前的天气,咱们几时能到彤港?”。
“如果风向不变,天气晴朗,那么最多不过四个时辰!”,季商对自己的航海经验很有信心。
“希望如此!”,子越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目光深远,他有种怪怪的感觉,这一路怕是不会那么平静,随后他和季船长聊了会天,便前往船舱,去看看玉荆心醒没醒来。
子越转过几个横道,来到一扇门前,驻足停留,伸手轻轻敲了敲,
嘎吱!
木门打开,玉荆心看向来者,笑了一下:“我就知道是你,卿姐刚走”,随后让出身位,请子越进去。
“你现在身体有没有不适?比如某个肢体部位乏力,精神不振,头脑眩晕等症状!”子越上下打量着对方。
“放心,我好得很,而且我现在的气力好像达到七百五十斤了!”,玉荆心伸出手掌,掌心朝上。
难道和天道没有关系,子越并不惊讶对方的进步神速,毕竟有先天真炁这种听过而未见过的传奇之宝,玉荆心就算现在踏入千斤境他也不会惊讶。
“不用测了,我信!”子越淡淡说道,他心中的一个设想被排除了,莫非真是因气力提升才导致的昏迷,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好!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子越说完话便转身离开。
“呃...”玉荆心看着对方的背影隐入走廊的拐角处,欲言又止,他本想说出自己昏迷的怪感,但子越这一走,他便打消了这个想法,也许是幻觉,应该没问题。
子越一路稳步前行,脸上是平静的表情,遇到工人的打招呼,也是点头回应,在他转过路过几个卧房后,来到自己的住宿房间,双手推开房门,然后合上门木,扣锁,这种锁从外部是无法打开的。
嘭!
子越脸色一变,体内的痛感再也无法忍受,他立足不稳,直接撞在了木桌上,后脑正好磕在桌沿上,跪在木板上,原本平静的脸突然变得狰狞,牙关紧咬,面颊的肌肉扯紧。
“嗬...”,喉咙中发着很重的嘶声,眼睛中血丝遍布,十指紧紧扣在掌心,后背靠在桌腿上,左手把外衫和里襟撕掉,视线落在左胸口的那道空白,被这世界排斥的“空白”。
原本六七平方厘米的面积扩大了一倍,几乎要把左胸口全部覆盖,空白扩张的同时也带着强烈的痛感,像是浪潮般涌向大脑神经,子越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还不触发人体保护机制,断开神经连接。
这种痛感不类似于刀割在肌肉,而是感觉整个身体都在燃烧,还是持久性燃烧,那种炙热的痛感实在是让人发疯。
他此刻就是在煎熬,偏偏意识如此清醒,如此强烈而清晰地感受你的痛苦,这就是“人间蒸发”吗,真让人享受不起来啊。
子越感觉自己的肢体都在消失,没有任何的控制权,呼吸、声音、味觉都消失了,痛苦成了他的四肢,成了五感,眼睛已经什么都看不清,可这种痛感还在上涨。
约半刻钟后,这种痛感才缓缓退去,子越喘着粗气,重新看清楚屋内摆设,眼中的血丝也随之消失。
他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四肢的控制权回归,缓缓站起,坐在凳子上,拿起瓷盘上的水壶,倒了满满一杯,一口饮下,心中不再想其他事情,大脑全部放空,体会这来之不易的安逸。
不知过了多久,子越的精神才恢复正常,大脑重新运转,分析小能手上线。
他低头看向空白位置,面积确实增长了,在十一二平方厘米之间,这种程度他还是能承受,要是左右胸口都是空白的话,那就难受了。
子越收回目光,把衣服整理好,开始梳理信息,这次发生太突然了,以往的空白扩张根本没有痛感,为何这次却如此异常。
难道今后的每一次扩张都会伴随这般的痛苦,那我还是自杀吧,亦或是这是某种信号,开启了新阶段,没有头绪啊!封老头不在身边,他或许知道点什么。
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子越躺在床上,紫檀的香气在房内环绕,他的视线注视着房顶,但心思不知飘向何处,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于此同时,在潢海的另一端,一处未知之地。
这是一片荒凉的大地,一轮大圆月临在上空,光线不算明亮,只能是朦胧,而光并来自于那轮圆月,而是源于地面的白色土壤,不断放射光线,圆月只是反射物。
在白色大地的边缘处,是一片幽黑,至于近景,则是各种石像雕塑和小型石塔。
在圆月下方,也是让人瞩目的便是那白色楼阁,高约四十丈,反射着柔和的光线,那建筑材料应该不是木质,而是品质极好的玉石所成。
楼阁中有几道人影攒动,阁中所雕刻之物,栩栩如生,不似死物,而是活物在那里罚站。
阁内非常宽敞,与其说宽敞比如说没有尽头,视线的尽头只是一面面玉壁,但你走近时,却发现玉壁后还有空间。
整个阁楼无灯却明亮万分,每隔数十丈,便栽种着一棵高大的树,枝干垂下,结着一个个的菱形冰晶,清澈透明,里面有着莫名的灵性波动。
玉石墙壁上刻着不断变化的浮雕,演绎着一个个名动仙古的大事迹,地面犹如玻璃镜,表面印着奇异的符文,符文上漂浮着一尺来高的荧光粉尘,若要俯视全景时,会发现这是个巨大的符盘,那些奇异的符文只是法纹的一个部分。
在符盘中心,也在阁内的中央位置,悬空着一个巨大的圆形光轮,光轮上流动着一串串符文,其形其势,竟和法则类似。
光轮中间有一个无柄圆镜,镜面周围环绕着层层的光形锁链,锁链时隐时现,在实体和虚形中随意转换。
一个白裙女子立足在光轮前,柔和的光线照亮她无暇的面容,那双眸子犹如夜幕星河,黑如深渊,亮如恒星。
而在女子身后,又有一位白裙女子走到前者身旁,两人无论是外形还是气质,皆不分高低,但后者的冰冷气质却比前者高了次方级别。
“净月阁必须封印,否则会被他们发现。”
“气机相牵,因果相连,这是必然。”
“他是选中之人?”
“已成定局,何究前果。”
“你不后悔?”
这次是一次长久的沉默,沉默的气氛蔓延到整个净月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