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道老爷丝毫不受威胁，冷冷的看了仵作老王一眼。
仵作老王，心中一凛，清楚周围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决定说出有用的东西。
“我收留了首神无名氏的遗物。”说到这里，声音突然激昂慷慨，“难道不是遗物吗？他再也没有回来。他死了吗？你是最后见过他的的人。”
元道老爷点点头，认可“无名氏”死亡的推测。
楚皓笙一下子站起身，目光炯炯，冷峭的寒意笼罩周身，人如同刀锋一样锐利逼人。所有人都注意到这一点，奇怪的看着廷尉正大人。
柔鸿夫人印证了直觉：人界守护与传说中的诡异消失的首神关系非同一般。这一点让女战神浮想联翩。
倒是老王没有想到在心中纠结了数十万年的疙瘩就这么解开，背负着沉重的疑虑生活这么久，重负除去，人心中空荡荡的，呆立在原地。
柔鸿夫人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无名氏消失，这是三界的一大疑问。大家都说他罪大恶极，逆天违命，葬送了性命。看看他的宝贝梦魇杂粉就可以知道。”
这是怕楚皓笙如果真有无名氏的奇特关系，先堵了他的口。
楚皓笙如何不知这层意思，嘿然一笑，始终盯着那个轻袍缓带的中年男子。元道老爷置身事外，现在微微皱起了眉头。
说了这半天，都是绕着话题在层层铺垫，时间流逝，元道老爷有些不耐烦了。
栗旬何等聪明，知道玉儿还呆在房里。自从初次相见，就发现玉儿从未离开过老爷的视线。今天夫妻二人联袂而来，留下玉儿，说明诚意满满。
“无论如何，感谢元道老爷和夫人登门，无名氏的事情年代久远，我们暂且不说也罢，只是眼前梦魇杂粉和无声空间极为凶险，就在眼前。”回首看一眼楚皓笙。
大家心知肚明，楚大人不止一次遭逢无声空间，尝试击破，却反伤自己，想想实在可怕。
雨星儿顿时放下香里湖的些许不满，对大人的关切让女捕快的语气都谦和：“栗旬大哥说得对，还是先说眼前吧。”
元道老爷自然知道轻重缓急，心中着实惦念独留房中的玉儿，罕见问话：“你知道什么？”看了一眼老王，老王浑身一震。
因为三界都知道，对元道老爷撒谎是不可能的。现在，对于一个人界的普通富家公，需要有这忌讳吗？老王游弋的眼神出卖了小心思。
雨星儿确实希望老王说实话，心思明捷的她又如何不知老王的担心，暗暗奇怪：挑着说些就是了，不要耽误时间。
仵作老王，数十万年前的尊神，因为某种原因，留居人界。无名氏是他的主人，他拥有惊世骇俗的恐怖炸药。他身上萦绕着无数的秘密。
黑衣黑袍仵作老王拿定主意，在开口之前，端起茶盏，细细品了口茶，久久含在嘴里，很充分的咂摸，咽下去。所有人敛声屏气，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揣摩着此时的心境。
“梦魇杂粉在我手里，还有一部分流失在外。至于在谁手里，我只能说是当年的外界势力。这次傩神之死，推算那流失在外的梦魇杂粉应该用尽。”
楚皓笙一直盯着元道老爷，盯着那张看似普通，细看生动无比的面容。尤其细长的眼睛，明亮的比明星更亮，寒澈的比冰晶更冷。
元道老爷毫无激动情绪流露。唯有楚皓笙，在一片平静下读出一丝丝的震荡摇曳。楚皓笙甚至不敢肯定，这是不是自己的心中希望。
“九垓。”元道老爷笑了。柔鸿夫人杏核眉目立了起来，栗旬浑身一震。只有不明所以的女捕快快速的扫视着众人。
楚皓笙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口中提及这个词，平日在心中酝酿的名字出现在元道老爷口中，让让廷尉正大人有些失望。原本以为元道老爷会避讳，会隐瞒，没有想到照直说出来，反而将了对方一军。
老王拱手施礼，口称：“佩服。”不再往下说。所有人都在等他继续，他停住。
元道老爷明白对方的心思：时间。拖得越久，玉儿离开自己的时间就越长。周围危机四伏，仵作在等自己等不及的一刻。
实力相当是要算计，实力超群就是主动出击。
元道老爷说：“诸神大战的决战，九垓参加，但是没有得逞，无名氏消失，至于战场遗物，应该是九垓带走。”
楚皓笙心潮澎湃，跳跃的眼光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过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了一点可靠的消息。
老王听着对方言简意赅的介绍，自动接着说：“诸神大战，我没有见识到最后的结局，我守在山脚过了三天三夜，没有等到主人，就爬到山顶。山顶一片空无。云海茫茫，万丈悬崖。”
声音逐渐低沉下去，老王又回到那个惊骇的时刻。大家都看着元道老爷，元道老爷摇摇头说：“我答应过别人，不再提及最后一站。”站起身来。
老王快速追问，唯恐失去机会，说：“我知道，无声空间是凶兽，是有形的凶兽，它已经再次出现。你有些什么线索吗？”
“无声空间与六天素相依相生，确切说，是六天素中的狠角色。它有形，善于啃咬，生生咬出一片空间，无声无息。”
“三界的人身处其中，最初只是听不到声音，它咬断吃空了周围的空间。如果不能迅速离开无声空间，很快就会发狂，窒息。”
楚皓笙伸出手，十指关节紫色痕迹斑斑点点。
元道老爷看了一眼说：“既然无声空间已经吃干净你周围的气流，自然你发出的内气无所凭借，只能回击伤害自己。”
元道老爷安静的介绍，他语气很平和。但是周围的所有人听得胆战心惊：想想周围一个怪物咔嚓咔嚓啃食，硬生生在身边啃出山洞一样的坑穴，人呆在里面，看得见听不见，吓都吓死了。
楚皓笙倒不是害怕，他的一生注定与恐惧作战。曾经，现在和遥远的未来。他的好奇多过恐惧。
楚皓笙详细问，态度很诚恳，这种事元道老爷不说是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的：“六天素和无声空间有什么联系？”
元道老爷喜欢喝聪明人打交道，比如廷尉正大人，一下子问到点子上，耐心解释：“无声空间是六天素中的变异之物。有形，可以思考，会相机行事。”
雨星儿皱皱眉头，心想：六天素可怕，想必无声空间也就强上一些，凭借大人的卓绝功法，一定有办法辖制。
柔鸿夫人双拳紧握，很激动，问：“是说六天素中的邪气发展到无声空间，那么六天素就会对应六种凶兽，我说的对吗？”
元道老爷赞赏的点头。所有人心中一阵寒凉：一种无声空间已经让楚皓笙自伤，可是还有五种怪物隐藏在暗地里，又会是怎么样的凶猛阴狠。
每个人暗自掂量，默默无语。
楚皓笙微微一笑，拱手示意：“多谢元道老爷，我想我会多一些戒备。来自人界之外的怪事匪夷所思，走一步说一步。我相信，天理昭昭，天规戒律维护三界安宁。”
元道老爷点头回礼，说：“自然。”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无声空间一击不中，失去梦魇杂粉的指引，应该不会再纠缠你。”
周围人恭敬起身送别，看着一对夫妻安泰祥和离开，步履稳健，元道老爷身子笔直，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楚皓笙回头对手下说：“别的事暂且放一放，我们该解决人界的问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