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形胜府主人元趣眼神一暗,生生吞进冲到嘴边的话:你以为我愿意认他为父吗?
耸了耸肩膀,做出无所谓的样子,依然笑容满面,恭敬回答:“我自然会尽到儿子的本分。”看着远古神祇文寿,没看父亲元道母亲柔鸿。
三界最为尊隆的轩曦神祇不想做口舌之争,摆手,示意都闭嘴。大家识趣点头。
指指藏书洞,轩曦神祇说:“进去看看。天牧,夜来君,有劳。”
所有人眼睛一亮,竖起耳朵,挺直身子,极其关注下来的入洞人选。
由轩曦神祇挑选的入洞人选,此时必定意义非凡。
柔鸿夫人安抚惊魂未定的玉儿,摩挲着她单薄的脊背,说:“没事了,我们走。”
曾经的形胜府女主人片刻功夫都不想呆在这里,这里的人引起她满心愤怒,遂意剑可以感知主人的情绪,低低发出幽鸣,如丝如缕。
玉儿巴不得逃开,焦灼的眼神充满期待:快点走,快点走,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见眼前人。
元道老爷纹丝不动,犹如铁铸。身子横在女眷和众神之间。
易环在他身上。
藏书洞起风了,呜呜哭叫。
高大肃穆的三界宗主轩曦神祇摇摇头,说:“没想到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吩咐,你们都听着,不得有异议。”
早在诸神大战的时候,他就是协调三界出力最大,居功至伟的顶级神祇,也只有他有资格要求众人闭嘴。
“元道,你也进洞。”
三界宗主目光逡巡,在穹窿宫文寿神祇身上停了片刻,迟迟没有说什么。
文寿绝顶聪明,摊开双手,率先表态:“我不进洞,洞外风景甚好。还有谁陪陪我?”文寿帮了一个大忙。
元趣站得离宗主轩曦距离最近,偏偏挑选人的轩曦半眼都没有看他。
机会总得自己争取。少年贵介公子拿定主意,拱手说:“形胜府历来位置特殊,我也想多历练历练,希望进去陪伴天牧,水君夜来君。”
没有想到径直被拒绝,轩曦毫不客气说:“不行,形胜府重要,是元道在,至于你,还要证明你有这个实力。”嗔怪看一眼,嫌弃公子孟浪冒进。
元趣很没趣,讪讪紧走两步,跟着文寿,说:“您不介意我在您身边吧?”
文寿满脸笑容,他素来就是个开朗性子,说:“敢情好。”
元趣似乎随口一问:“就我们爷俩?没有旁人吗?”
这一次楚皓笙成为众人目光焦点。一道道寒光扫过,栗旬和雨星儿自觉退后,这里是没有他们存身的地方。
楚皓笙躬身作揖,恭恭敬敬:“皓笙冒昧,愿意陪伴进洞。”恭敬的是躬下的腰身,抬起身,坚定的神情丝毫不退让。
简直志在必得。
几位远古神祇互相交换眼神,无语中互通意见。从开天辟地诸神征伐,到现在,从不曾分离的顶级神仙早已越过词语达意的局限。
众神冷峻异常。楚皓笙实在是挑了一个好时机,楚皓笙挑战三界现有的势力范围。
轩曦皱眉,一丝不悦转瞬即逝。只是盯着楚皓笙,意思是:我邀请才算数,不是让自告奋勇。
玉儿听到她记事以来最豪横的一句话,对着轩曦元滔夜来身份,最不客气的一句话。
“客随主便。这里是人界,我不容许任何人在人界撒野。这是我职分所在。”楚皓笙声音低沉,温和清亮,有一种无可置疑的决绝。
确切说,这是楚皓笙第一次正式在三界露面。他的出现,是不是意味着已有的神祇排名要更迭变化?
没有实力支撑的骄傲是愚蠢。楚皓笙到底怎么认识自己?
一时间陷入沉默。
玉儿眼巴巴看看老爷,再看看夫人,只想走。逃离这个不属于一家三口的是非之地。
碧霄殿神祇轩曦波澜不惊,他最关心的不是楚皓笙,楚皓笙还没有让他另眼相看。
轩曦说:“玉儿有些累了,文寿,麻烦你安排一下。”
“很乐意。”穹窿宫主人走近,把手搭在玉儿的右手脉搏上,稍停片刻,说:“多休息,多吃多睡,长胖点,就什么都好了。”
大家忽然都笑了。元道老爷也没有刚才那么冷漠,表情柔和许多。天牧元滔说:“文寿君,恐怕你还当初叫她小妖精,以后得叫胖妖精了。”
柔鸿夫人打趣说:“借你吉言,就想让玉儿胖点。我和老爷都盼着。”
栗旬和雨星儿听得一字不漏,不无惋惜的想:还是人界说话分量不够,楚大人话说的那么重,天界和水界的神仙恐怕并不在意。
楚皓笙也随着大家笑了,嘴角扯动,眼神冰凉澄澈,安静等待事情进展。他不相信自己的话是扔进风里。
玉儿脸红了,羞怯怯低下头。柔鸿夫人拉着她的手,领到一边落座休息。
没了女人的温婉,男人就无趣多了。
轩曦神祇冷冷说:“楚皓笙,你也进去。”说完,头也不回带头走进藏书洞。
羡慕嫉妒恨,现任形胜府主人元趣转过脸,看远方的碧波,翱翔的白鸥。不看渐行渐远的五个身影。
元趣盯视着五人背影,愤怒羞愧咬着自己的自尊和骄傲。
宗主,三界各出一名代表,元道。没有自己——形胜府主人。
文寿淡然说:“何必这个模样,进去就一定是好事?你先料理好形胜府,好事自然在后头。”
“师父,我错了。”元趣聪明至极,马上明白文寿话的深意。
他们交谈并不避人,柔鸿早把玉儿搂进怀里,轻声交代什么。
雨星儿吃惊瞪大眼睛,看着栗旬,仿佛在说:“难道元趣公子和文寿神祇是师徒?那岂不是和我们楚大人也是师兄弟了?”
栗旬也是出乎意料的模样,他熟知三界典故。廷尉府府正,自己的顶头上司楚皓笙,师从穹窿宫文寿神祇,是人界唯一的带有越界背景的狠人猛人。确实不曾听说元趣也出自穹窿宫。
转念一想,这件事也没有什么惊人之处。原因很简单:半年前,谁又关心元趣的点滴,元趣从未在大家视野范围。
因为元趣只是自幼投靠形胜府的,是柔鸿夫人的远远的亲属。形胜府收留了他阖家满门。
好吧,今天,元趣接任形胜府主人,正式认元道为父柔鸿为母,身份显贵。
元道流离天下,只身携带妻妾,在人界存身。
事情就是这样出乎意料。柔鸿夫人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元趣,偶尔搭上一眼,眼睛都是红的,恨不得痛骂出口。元趣呢,恭敬如常。
看清楚,和天界水界一起,以三界守护身份一起进藏书洞的,是楚皓笙,不是元趣。
楚皓笙是二代神祇中跃升得到承认的第一人。
这一刻,三界变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