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厅里骤然响起格莱恩·梅德罗斯演唱的英文经典名曲《此情永不移》:“此生没有你在身旁,日子将一直空虚,黑夜将更漫长,因你可以清楚看到永远,任何事情都不能改变对你的爱,除了你的爱,我别无奢求,前面的路如此难行,爱能引领你,一如引航星。”
听着听着,王芳放声大哭:“妈妈,我爱您,我想您,我要回家!”
女人花,凋谢在红尘中
慧子是我的大学同学。大学毕业后,我到省报当记者,她留在了母校当老师。然后,我们各奔东西,音讯全无。忽一日,她像风一样地飘进了我的办公室。这使我不禁惊讶。要知道,慧子是我们大学中数一数二的校花,许多男同学心目中的美丽女神,她咋会跑来看我呢?只见她戴着一顶像徐志摩在《我所知道的康桥》中的美丽女郎的宽边帽,浑身洋溢青春的朝气,极其的大方、洋气,加上她1.7米的高挑身材,把她衬托得越发娇艳无比。她来找我这个做记者的同学,原来是受学校领导的委托,想到省报上发篇新闻稿。我当然是很爽快地答应了,而且很快登出来了。这使慧子对我心存感激。
其时,我一直在省报负责党政学方面的政治报道,包括年年都要召开的省“两会”。忽一日,我们又在大会会场见面,慧子竟然当上了省政协委员、中文系的副主任。她是我们班最早走上处级干部的人之一。慧子的进步真是令人欣喜万分。当上处级干部也就罢了,而且还当上了少有的省政协委员,慧子真像一朵盛开的桃花。春风得意,天生丽质,高雅大方的慧,无论是其风度、气质、学识、形象在“两会”代表、委员中都无与伦比。慧子,就像一轮太阳照耀在我们的心坎上,走到哪光辉到哪,自然成了记者们特别是电视记者追逐的对象。当然对于我们文字记者来说,能言善辩、思维敏捷的慧子也是很受欢迎的,采访她,至少省事,记下来就是一篇文章。
慧子的祖籍是东北大连。大连那地方自古以来就是我们国家的美女基地。其美女是个高、肤白、丰满、性感,这些优点慧子都具备。我常常怀疑慧子祖上是否带有点俄罗斯血统,要不,为啥出落得像天仙一样呢?大学毕业后,我曾长时间地在北京工作,走遍北国大地,东北大地当然去得更多,有很深的北国情结。慧子趁开会的空隙会经常来找我聊天,一聊起她的故事便兴奋不已。有时候竟然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可爱极了。说着,说着,便问起我的衬衣号码?我死活不愿意说,约摸一个小时之后,她从街上回来了,扔给我一件红色的羊毛衫,当着我同事的面要我换,当然,我没有换上,也没有拆,更没有穿过,最后存在了我的记忆里。你想,在90年代初一件名牌羊毛衫也得三四百元吧,那不是去掉了她半个月的工资吗?她给我送羊毛衫的理由很简单,还是因为我去年买了她的账,宣传了她们学校。北国的女儿真是情重如山啦。
又是一年的夏季,忽一日,我汗渍渍地从外面采访回到办公室。同事告诉我,刚才慧子来了,放了一条红塔山牌香烟,在我的抽屉里。我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条在当时算是很高档的红塔山牌香烟。同时还留下了一张字条:“特来看你,不遇。憾矣。买了一条红塔山香烟,以解写作时之疲乏。”我深情地凝视着那条红塔山香烟,内心唏嘘不已。眼泪涌了上来。一个堪称大学校花的女同学,竟然惦记着我写作时的疲乏。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心里只有感谢、感谢再感谢了。如此表里如一的贤惠女子,真是少见难得啊。
常言道,红颜薄命。又过了一个夏天,不好的消息终于传来,慧子得了癌症。我一愣,不可能吧!那样鲜鲜活活如花一样盛开的艳丽女子是不会得这种绝症的,是不会死的。上帝也不同意啊!我和妻子急忙买上两箱苹果,驱车前往她家。慧子见到我们特别兴奋,又是倒茶又是切西瓜,忙个不停。她兴奋地告诉我,是误诊,没事。但我细细打量她,确实有很大变化,脸蛋憔悴了;身子瘦弱了;光彩退却了。那样子是大不如从前了,但既然是误诊,我当然是高兴无比,祈盼她早日康复。
再过些日子,不好的消息还是传来了,她还是癌症,被转到了上海的大医院诊诒,而且效果没有进展。又到了开全省“两会”的早春二月,慧子被转回了江西医院,进行保守治疗,实际上是等死了。当我历尽曲折找到她的病房时,慧子的景象让我惊呆了,昔日如花似玉的大美女,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就像一具骷髅,脸黄肌瘦,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见我和妻子进来,她艰难地跟我们笑笑,气若游丝地跟我说了一句“你来了”,然后就是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眼眶里流了出来。一边流泪,一边说,谢谢你们,我们可能就此再见了。我的眼泪忍不住地掉下来,我说:“慧子,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过几天,我还会再来看你。”我没有买鲜花,我掏出了那个月的工资500元,放在了她的桌头柜上。这时,她对我说,不用给了,我用不上了,谢谢你们。然后想艰难地坐起来,送送我们。然而,那时的她已经没这个力量。泪水又从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我看得出来,她是不舍得我走的。
我带着沉重的心情返回了省“两会”报道会场。过了两天,大会闭幕的那一天上午,慧子走了,到天国去了。当我不顾一切地奔向医院的时候,她的遗体已被送到了昌北的殡仪馆。其时,由于公务缠身,我没能到昌北去送她最后一程。当然,忙是托词,实际上是我不愿面对那悲惨的一幕,我不愿意接受那个残酷的现实。那么美丽如花的人不会走的。然而,她走了,她走时,是1995年,其时她正如鲜花一般的年龄,32岁,香消玉殒,芳香四溢。
慧子,随风而逝,越飞越高,她已经离开我们十多年了,真可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多少次,我在睡梦中见到她迷人的倩影,还有她那温柔的声音。可我真的不知道,她的坟墓在哪一处?哪一方?十多年来,我一直没有去看过她,哪怕为她献上一束洁白的鲜花,但她却长存在我的心里,生生不息。她不知道,我在小城遥对着她坟墓的方向背诵徐志摩的名诗《苏苏》,“苏苏是个痴心的女子,像一朵野蔷薇,她的风姿,像一朵野蔷薇,她的丰姿……来一阵暴风雨,摧残了她的力量。这荒草地里有她的墓碑,淹没在蔓草里。”
多少个夜晚,我为她深情地吟唱高晓松的《同桌的你》:“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老师们都会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慧子,天堂里没有车来车往。你在天堂还好吧!你是否会想到,你的老同学十多年一直惦着你。
相见不如怀念
听说你走了,我真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即便耳边传来Z的声声哭泣,我还不敢相信。曾经是那么的生龙活虎,曾经是那样的侠肝义胆,曾经是那样的豪情万丈……一个走向成熟而又充满青春活力的北国汉子,怎么眨眼间说没就没了呢?我真的不敢相信,我更不愿相信……
然而,这一切却是真的,在生你养你的北国名城—天津,你走得那样突然,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向年迈慈祥的父母、温柔多情的妻子、活泼可爱的女儿,道一声珍重、再见,就悄无声息地走了。你似乎不想给你的亲人和朋友造成任何麻烦,就像你平时一样,襟怀坦白,光明磊落。杨光,你知道什么叫老年丧子、少年丧父吗?你想过你的父母、你的妻女从今往后道路怎么走吗?你现在已经不知道了。可是,活着的我知道,知道他们的泪已干、心已伤,我想过他们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事实,没有你的日子,生活便没有意思。
杨光,你知道吗?你是儿子,你是丈夫,你是父亲,他们老的老,少的少,他们不能没有你啊,你不可以走的,绝对不可以。然而你却走了,这叫爱你的人们如何是好?
杨光,你的同学来看你了,你过去的同事来看你了。他们不远千里,从英雄城南昌,辗转天津,为的是最后看你一眼,用热血和良心为你送行。可是,你已经不认识他们了,任他们怎样号啕大哭,千呼万唤你的名字,却再也听不到你的任何回声了。
可是你是那样的年轻,年轻得叫人心碎,36岁的男人,正是书写璀璨华章的时候,正是为祖国为人民贡献才智的时候,黄金般的年华啊,你却走了。新世纪、新千年的第一缕阳光离你远去的日子,仅仅只有一个多月。
杨光,你还记得我们共同成长的大学吗?一座开满火红夹竹桃的美丽校园,一座偎湖流翠的知识殿堂。在那里,我们谈人生、谈社会,写散文、写诗歌,好不快活。曾记得,每当夕阳西下,清风徐来,同学们轻松地散步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学校的大广播里,多半会传来你那富有磁性而又动听的男中音,而多半播的都是我的散文或诗歌。杨光,你可能不知道,打那时起,我的心里对你就有一份感激。正是因为你的出色播音,才使我的拙作显得些微动人,才使我为广大同学所知晓,才使我对自己,对生活、对人生、对未来充满信心。就为这,杨光,我不能不长记你。
杨光,曾记得,在无数个美丽的黄昏,在江西大学门口的一间低矮小酒馆里,我们就着一盘花生米,两盘香喷喷的南昌炒米粉、两瓶啤酒,推杯换盏,其乐无穷。我们谈天谈地谈人生,直谈得晚霞西落,霓虹闪烁,曲终人散,好不惬意……
感谢命运的垂青,大学毕业后,我们一前一后都进了省报。无独有偶,我们两家又是前后邻居,且离单位很远。于是,晨风中,我们迎风而行;夕阳下,我们结伴而归,一路上有说有笑,有苦有甜。多少年的风风雨雨,我们结下了深厚的友情。记得有一年的冬天,大雪封锁了所有的道路。风雪中,我们俩像幽灵似的一人骑着一辆破自行车,艰难地前行。无奈天冷雪大路滑,车没骑两步,人便摔了下来,我们只好相互搀扶着,相互鼓励着,推着破车往家赶。20分钟的路程,我们足足走了两个小时,到家时,已经是晚上8点半钟了。杨光,你知道吗?那一晚,我真的好感动,我不敢想象,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没有你的鼓励、陪伴,我如何能找到回家的路。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南昌、天津,远隔千里,路途遥遥;1999,2009,阴阳相隔,天上人间,正好十年。杨光,我的好兄弟,我知道,我们已经越来越遥远了,当我含泪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的心中已经无语了,泪流了又干,干了又流,我甚至想,假如可以,我愿意以我的生命去换取你的生命。然而,纵使我们流干眼泪,哭哑了嗓子,终不能唤你回来。杨光,我只想告诉你,你驾鹤西去了,痛苦和悲伤烙印在我的心里,永远挥之不去。好兄弟,一路走好,千里万里,我们永远怀念你……
问世间情为何物
忧郁王子姜育恒在《梅花三弄》里深情地唱道:“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人世间,情为何物,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就是说,情是可以为之死、可以为之生的东西,是美得没法言说的东西。然而,时过境迁,忧郁王子的深情吟唱,只能成为水中月、镜中花了,甚至是一种戏谑之词了。现实生活中,被日益物欲化的人们,心浮气躁,不少人视情为蔽履。君不见,兄弟之间为遗产大打出手,父子之间为钱财对簿公堂,同事之间为升迁明火执仗,夫妻之间互不忠诚,红杏出墙。以至于手机短信中竟然出现“朋友妻,不戏白不戏”的段子。而所谓的情侣之间,信誓旦旦,执子之手,与之偕老,更是谎言。骗婚骗财者,屡见不鲜,触目可及。凡此种种,不一而足,见怪不怪。渴望真情的人们不禁要问,这世道到底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