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杜剑野在名剑山中陪着灵犀二仙时纳兰文轩便差了人过来召他去城主府,杜剑野心里清楚纳兰文轩定是要问他关于慕容琛的事情,昨晚也想好了对策,准备了今日的说辞。
快马到了城主府后轻车熟路的便走到了纳兰文轩的书房,在门外知会了一声后就推门进去了。纳兰文轩看他赶来,也顾不上往日寒暄,直接就开口问到:“剑野,这次你在武林大会是否也见到了慕容琛?”杜剑野稍稍反应了一下才道:“慕容琛?城主所说可是伤了万家小姐的那个歹人?”纳兰文轩听他这么说只点了点头。而后杜剑野则说到:“恐怕此人还真不是慕容琛,武林大会时万家小姐出手狠辣连败群雄,所使的就是寒玉真气,伤她的那人我虽然没见着,但听他们的描述与慕容琛完全不同。属下也曾怀疑过那人的身份,但后来看到万家小姐所使的寒玉真气,内劲纯熟,招法更是游刃有余,想来没个十年八载是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境界。但若说这十年间慕容琛都还活着,他又怎么可能任由寒玉真气的武功被外人所学?”纳兰文轩认真的听着杜剑野的分析,随后又有些不甘的问到:“但若是他亲传与万家小姐呢?”杜剑野想了会儿继续道:“慕容琛的脾气秉性相信城主比属下更了解,假若那人真是慕容琛,如今他成了武林的公敌,对我们北城的威胁自然也会小一些吧。”
杜剑野说的不错,慕容琛向来重视寒玉真气这门家传绝学,是断无可能传给外人的,再说以他的性子,要报仇也绝不会假手于人,可寒玉真气又确实是慕容家的不传之秘,难道其中还有什么别的隐情?想着这件事,纳兰文轩也没再说话,杜剑野看他似乎没有刚才那么肯定,只从旁打岔道:“城主,灵月、犀月两位道长恐怕再过五日就准备动身离去,属下与他们浅谈过,听他们的意思,二公子的去留全凭自己决定,不知二公子现在的态度如何?”
这个问题成功的打断了纳兰文轩想事情,又想到儿子之前的态度,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到:“翅膀硬了,管不了了,就随他飞吧。十年不见,现在他对我们都像是外人一般。看他现在的状态,强留他在北城也没有意义,只要他在灵犀观一切安好,我们也能心感安慰了。”纳兰文轩的回答倒是让杜剑野有些吃惊,先前纳兰文轩是十分希望次子纳兰晖回北城的,眼下也不知他受了什么启发,竟能将此事看开。不过纳兰文轩虽这么说,但慕容嫣恐怕并不这么想,这些年虽说她都很安分,可以杜剑野对她的了解,自然是觉得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儿子回去。毕竟往长远看,纳兰晖才是她的依托。
杜剑野从纳兰文轩的书房中的书房中出来时刚好遇上了回城主府的两兄弟,看见纳兰浩一脸担心,也只笑着说到:“你们俩今天上哪儿去了,不是说好了要让御先生带你们去藏剑阁给二公子选剑吗?”纳兰浩看剑野叔神色间没什么异常才放心些,只继续说到:“这事儿再缓缓吧,晖弟想看看北城,我便带他出去转了转。”杜剑野点了点头也不再问原因,只是想到灵犀二仙的事情,于是又对纳兰晖说到:“早上去看你师父和师叔的时候听他们说五日后便要离开了,我这几天去给他们准备些东西,你可知两位道长和观里的师兄们都喜欢些什么?”纳兰晖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惊讶,原本想着师父和师叔会再住上一段日子,却不想五日后便要急着赶回去。当下面对杜剑野的问话,也只礼貌的回复道:“有劳剑野叔叔,观中生活一向清简,准备些常用的药材就是了。”
杜剑野刚离开没多久,纳兰文轩便再次叫万管家将纳兰浩哥俩叫到了书房去,兄弟俩都有些不自在,不知道父亲今日召见又是为何。纳兰文轩看着两个儿子在自己眼前站着,二人都不说话,最终还是自己开口道:“五日后灵月、犀月两位道长就要返回灵犀观,你是想多在府中住些日子还是跟着他们一道回去?”纳兰晖想了想,终还是鼓起勇气抬头看向父亲说到:“孩儿跟师父师叔一道回去便是,也方便在他们身侧照顾。”
纳兰文轩听着儿子的回答,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他原本也猜到纳兰晖不愿多留,只是没想到这时问起他依旧没有半点对北城的留恋。或许是心里有气又有醋意,对儿子摆了摆手说到:“罢了,你多年不在家,想来也住不惯,随你师父他们回去便是了。我倒是羡慕你师父,有这么个孝顺的好徒弟。”纳兰晖听着父亲这么说自然是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可眼下也没再解释什么,只以沉默应对。
他这样子在纳兰文轩看来更觉不舒服,与其待在自己跟前一语不发,倒不如让他去做点想做的事,以还有事要处理为借口就匆匆将两个儿子叫离。独自一人在书房中,只觉他这忙活半生越发失败。
在父亲那没得到什么好脸色,兄弟俩也不想在府中久待,想到师父他们五日后便要离开,纳兰晖只想去名剑山庄一趟,师父他们先前并没和自己商量离开的时间,他生怕他们要不辞而别。
拉着纳兰浩往山庄赶去,到上宾阁时正好看见师父和师叔在院中饮茶,灵月看徒弟急匆匆的跑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才赶忙问到:“你们俩怎么来了,可是城主府中有什么事?”纳兰晖摇了摇头,顿了片刻只道:“师父,咱们再过几天就要走了,可有什么想采买的,到时一并带回观中?”灵月很了解这孩子的性格,知道他这么问话背后的深意,也只笑着解释到:“我们也是今早才定的,和杜庄主闲聊时说起,还没来得及知会你,你就知道了。”一旁的犀月看着纳兰晖刚才有些着急的神色,只在一旁笑道:“放心吧傻小子,你师父舍不得将你落在这儿。”原本还有心结的事情,被犀月道长这么一说反倒都烟消云散。
晚上的时候纳兰晖坚持没有回城主府去住,而是在上宾阁中找了一间房住下,一来他不想再回忆起过往,二来在上宾阁与师父作伴也不会让他们感到不自在。下午时哥哥又提起了带他去藏剑阁选剑的事情,但纳兰晖依旧婉拒了这番美意,他知道藏剑阁中的名剑是何其的珍贵,可非北城之人也绝不可用里面的剑,这个规矩他自小听父亲说过,当下自己已不能算作北城中的一员,也无颜面跟着哥哥去选剑。
晚些时候慕容嫣想去儿子院中看看她,却见铃兰支支吾吾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了猜测,可又不愿相信的向铃兰问到:“晚膳时就看你有些不自在,可是晖儿出了什么事?”铃兰见事情已经藏不住了,只得躬身说到:“二公子一切安好,只不过今晚山庄那边差人来报二公子宿在上宾阁中,不回来了。”慕容嫣心里自是生气,自己的儿子与自己这般疏离,眼下为了陪他的师父连父母都不要了,普天之下哪儿有这样的道理,可生气过后换来的又是院落中的寂静,在屋中坐了片刻,这才无力的说到:“陪我去他的院中走一趟吧。”铃兰看她有些落寞,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也不再规劝,只让她搭着手往纳兰晖的院中去了。
原先在纳兰晖院里伺候的下人见嫣夫人来了,心里都害怕得紧,一个个连忙跪下身子低头认错,铃兰也是下人出身,又明白其中缘由,自是不想这些孩子受罚,可慕容嫣没发话,她也不敢说什么。
慕容嫣在院中站了一会儿,看着这布置精细的院落良久,才开口道:“去把仝大夫请来,我有事要问他。”铃兰领命正要去办,可看着那几个还在跪着的丫鬟小厮,又有些不忍想为他们求情,慕容嫣看她半天没出去办事,顺着她的目光朝那几个下人看去,随后只淡淡的说到:“让他们都下去吧,这也不是他们的错。”院门口跪着的几人听嫣夫人发了话,赶忙磕头道谢,随后起身跑走。铃兰心下感激,这才去找仝四全去了。
仝四全这些年本想着一切都消停了,每日在府中混混日子看看医书,过得也自在,谁知今日铃兰突然到来,心里知道嫣夫人又有吩咐,虽说心中有千百个不愿,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只能陪着笑问到:“铃兰姑娘许久没见了,不知今日来找仝某可是有什么吩咐?”铃兰看了看这堂中没什么外人,只轻声回答道:“嫣夫人有事找你,随我来就是了。”仝四全也不再多问,只照着往常出诊的习惯背了个药箱便跟着铃兰走了,只不过这次不同,平日里都是身旁的小徒帮他拿着药箱,今日知道是嫣夫人有请,自是得回避身边的人。二人在路上走着,仝四全也明里暗里的找铃兰问了些基本的情况,知道了这次是因为二公子不回府居住所致。
与铃兰在府中走了良久才到二公子纳兰晖所居的院子,刚进院门就看到慕容嫣已经在院中站着了,看她神色间有些落寞和疲惫,仝四全这才出声请安道:“老朽见过嫣夫人。”慕容嫣头也不回的看着天上云月,只开口说到:“仝大夫,你医术高明可算北城之首,不知有什么方子能医治思子之痛。”仝四全听她这么说也只小心的回复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嫣夫人想念二公子,将他叫回城主府便是。”慕容嫣听他这么说只收回目光转而朝他看去,随后声音中带着几分寒意问到:“那若是他不肯呢?”刚抬眼看到慕容嫣冰冷的眼神,仝四全就被吓到躬身说到:“二公子从小就听夫人的话,只要是夫人的意思,他定不会拒绝。”说话间身体弯曲得头都快碰到鞋面。
“儿大不由娘,女大不中留,你们口中的二公子早就不听我的了。”慕容嫣感叹完后又说到:“我身子本就虚弱,这些年思子成疾,今夜因为在院中站了良久染上头痛风寒之症,还需有人在侧照顾,你去备些对症的药今晚送来,声势做的响一些,别让人看出了马脚。”仝四全领了命便回去准备了,一旁的铃兰也很有眼力的赶忙上去搀着慕容嫣说到:“夫人身子不适,早些回去休息,莫要加重了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