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接慕容琛的这几人穿着黑魂剑骑的衣服、蒙着面,都带着佩剑可并非正常黑魂剑骑所持的重剑,他们共六人,两个身材清瘦另外的几人都魁梧壮实。六人骑着马前行将慕容琛所乘的马车围在中间,看似保护实则不让其有机会逃跑,带路的那两个瘦子并未往北城的方向走,而是往北城以北的地方去了。
御剑行出城后找了处无人的地方将准备的衣服换上,这次出来难免会有一番搏杀,为了不让人认出自己还是需要伪装一下,蒙上面罩拿上佩剑便朝着西边赶去。到二里坡时本还想继续往西边赶路,可看到岔路上有些许凌乱的马蹄印和两条车轮的印子,那条岔路是往极北之地去的,通常不会有人走,下马去沾了些马蹄印附近的泥土在指尖揉搓,见泥土上附着的冰雪还未化开,判断这伙人过去没多久。或许是下意识的反应,他总觉得慕容琛就是往这个方向去了,骑上马也朝着这岔路奔去,心里虽然还是有些忐忑和不确定,可也只能赌上一把。
那两个清瘦的黑魂剑骑引着马车到了一处林子里停下,慕容琛觉得不太对劲,这并不是回北城的路,心中知道大事不好,只能佯装镇定的开口道:“你们废了好大的功夫将我带到这里,定是收了极大的好处,我即将死是否也该让我死个明白?”
车外两个清瘦的黑魂剑骑听到后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开口道:“三爷果然是聪明人,若不是身受重伤想来我们也没那么容易,今日得令要取三爷的性命也无可奈何,还请三爷见谅,我们都是替主子办事的,很多事都身不由己。”慕容琛听到开口说话的竟是女子,心里知道来者定不是真正的黑魂剑骑,可还是顺水推舟的说到:“纳兰文轩想要我死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可我心里终是还有些放不下,不知我家里人一切可都安好。”
“三爷无需担心,一会儿到了地下就能与他们团聚了。”那女子说到。
这句话让慕容琛乱了方寸,听这人的意思他的家人都去世了不成?可怎么会这样呢?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还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中,那女子便拔剑刺来,海风秋见状下意识的迎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慕容琛前面,那一剑来的迅急,直戳海风秋的心口,鲜红的血液瞬间溢出顺着长剑滴落在雪地上,慕容琛这才回过神来,抱住海风秋的身体,黑衣女子见状将长剑从海风秋身上抽离,更多的献血涌出,虽然已经开春可这极北之地还有些零星的雪花飘落,片片雪花落在海风秋的身上像是也被染红似的浸入衣衫。
给他们驾车的小厮见到海掌柜被人刺死,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就要上去和这女子搏杀,可这行为无异于以卵击石,才抬手就被一剑封喉。几个身着黑魂剑骑服装的人看着慕容琛,他一手抱着海风秋一手与她十指紧扣,手微微颤抖着,像个无措的孩子一样。海风秋此刻卧在他怀里,脸色已经退了血丝,嘴唇也有些发白,身体因为失血和寒冷的气候也开始打颤,她轻启双唇有些含糊的小声说:“琛哥,我恐怕不能再陪着你了,若是有来生,还愿能早些认识你。”慕容琛眼中含泪紧紧的抱着海风秋,嘴里不断的叫着她的名字,心中充满懊悔,若是自己当日不上无边禅寺,没有失了功力,现在又怎会让人伤他们分毫。他满眼怒意的看向这几个刺客,几人被他这充满杀气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怵都拿起手中的长剑,生怕慕容琛还击。
慕容琛则突然转怒为笑,大声道:“都是天意,天要亡我慕容家那我今日便顺天而为。”说完捡起小厮手中的匕首就要刺向自己的腹部。正在这时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奔来,众人回头看去,只见马上并没有人,还在疑惑着就听到有东西击打匕首的声音,再回身看慕容琛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蒙面的剑客。他穿着较为贴身的素白衣衫,手中握着一柄银色的宝剑,不动声色的注视着眼前这些假冒的黑魂剑骑,方才他在骑马疾驰的过程中见慕容琛要自尽,情急之下用剑鞘划向地面,激起了些石子朝慕容琛打去,而后飞身一跃凌空落在其身后。
众人惊讶于眼前这白衣剑士身手的敏捷,可是来人装扮的仔细,实在猜不出到底是何身份。慕容琛也回头向他看去,白衣剑士感觉到了慕容琛的目光,只往前走一步,一手轻按住慕容琛的肩膀又像是安抚似的拍了拍。为首的刺客看到这一举动知道此人定是和慕容琛关系非凡,领着众人抽剑便要向白衣剑士攻去,而白衣剑士并不慌张,看着这些人握剑时笨拙的样子他就猜到他们并非真正的黑魂剑骑,等他们一拥而上时白衣剑士手持宝剑的手往上一抖,将宝剑击出,同时另一手快速接剑,迈步往前,用剑横向的劈斩,一道无形的剑气扩散开来,为首两个女刺客旋身飞起躲过了这道剑气,剩下的几人反应不及只能用手中的剑挡在身前,可奈何白衣剑士的内功高强,直接将他们手中的剑震断,有两个武功粗陋的还被击倒在地。两个女刺客见状只能用本家内功联手使出天罡九诀剑中的剑招应对,慕容琛和白衣剑士看着这一招一式都熟悉不过,可总觉得他们所使的又不完全是天罡九诀剑的剑法,眼看那两个女子同时用剑刺来,白衣剑士挥剑招架,三人身手都异常敏捷,出剑似疾风一般,白衣剑士以一敌二,银色宝剑在他手中似有万般变化,映着点点飞雪在空中晶亮,对拆几十招后那两个女刺客变得只能防守一般,二人有些着急只得在出剑之余将袖中藏好的暗器击出,慕容琛看见两人袖中的寒光一闪大呼一声:“当心”。只看到白衣剑士将手中的宝剑甩出去,像回旋镖一般在空中把暗器击落,他飞身追剑乘着宝剑飞出的余力直逼那两个女刺客身前,那两人一时应对不及只能将一行中另外的人推了出去,宝剑掠过直接封喉,等白衣剑士站定时才见到那两个挡剑的人咽喉处血液喷出,另外两个身形魁梧的大汉见到赶快去查看他们的伤势,可人已经死了。其中一个大汉回头怒视着两个女刺客,正要开口骂到却被另一人拦下,女刺客给他们使了个眼色,又朝着慕容琛打出了几支毒镖,白衣剑士挥剑挡下两支,可还有一支却击中了慕容琛的肩膀,几人见慕容琛受伤这才飞身逃入树林之中。白衣剑士看到慕容琛中了毒镖也不好再追,赶快过去查看他的伤势,虽只是击中了肩膀,可这暗器上的剧毒遇到创口便会扩散。用内力封住慕容琛的云门和中府两个穴位,将毒镖拔出,再用匕首将其手指割破,又用内力顺着他手臂过天泉、曲泽、中冲将毒逼出,直到滴在雪地中的血液从深变浅为止才停手。
慕容琛方才看白衣剑士与那几人武斗,总觉得这人剑术卓绝像极了自己儿时的教习先生,可自己的教习先生好像又没有这般深厚的功力,两人四目相对见对方眼中尽是关切,这才开口言谢:“多谢前辈救命之恩,现下慕容琛无以为报,还请前辈告知名姓,今后好向前辈报恩。”
白衣剑士看慕容琛这样说,又看了看周遭、确认无人后才摘下面罩。慕容琛看着眼前这人,总觉得不可思议恍如隔世,御剑行看着一脸吃惊的慕容琛说到:“几年不见莫不是认不得老夫了?”
慕容琛看了半天才开口道:“御先生,当真是您。可您怎么会知道我在此?”
“说来话长,我也是听说了有人要截杀你才赶过来的,还好你命不该绝让我赶上了,不然老夫今日就算替你报了仇又有什么意义。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找一处安置了再说。”御剑行本想拉着慕容琛离去,但看了看躺在雪地中的海风秋和小厮又道:“先将他们放上马车吧,等找到合适的地方再葬。”将海风秋和小厮的尸体安置在车中后,慕容琛像是想到什么又回头去将之前那支毒镖用布包上一并拿走。
御剑行驾着马车带着慕容琛来到林子深处的一间草庐里,这里早已没有了人烟,四周安静得很,是个疗伤叙旧的好地方。两人一路无话,慕容琛一直在车中抱着海风秋的尸体,轻抚着她的脸想着这个曾经活泼灵动的女子,心中悲恸不已。御剑行看他这般也不打扰,独自到草庐里收整一番,又到附近的冰河抓了些白鱼、打了些水来。回来后见慕容琛情绪平复了一些,才又问到:“你身上的内伤是何人所致?”
“是无边禅寺的三宝大师所伤。”慕容琛答到。
御剑行虽很少出山庄,可是三宝大师的名号还是听过的,继续追问到:“你二人无怨无仇,又何必大打出手?”
慕容琛叹了口气,将他大闹无边禅寺的始末一一道来,后来又提到了北城的事,心下还是存着诸多疑问,便向御剑行问到:“先生可否告知北城这几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方才听那刺客的意思,我的家人朋友都已不在?”
御剑行向来不问世事,从进入名剑山庄起就只负责看守藏剑阁和教导山庄还有城主府的公子们练剑,对于北城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也只知个大概,还是将所知的都告诉了慕容琛。
慕容琛听完御剑行的叙述后,跪下来向北城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这是为已故的父母亲人磕的,之后又对御剑行磕了三个响头,答谢他的救命之恩,御剑行赶忙将他扶起。看着眼前这受到多重挫败的青年,心里终是有些疼惜,想慕容琛曾经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自小是天之骄子受尽众人的疼爱,而今却已一无所有甚是令人惋惜。御剑行想接着问他今后有何打算,可看他今日已遭受了那么多的打击还是忍住了,且让他缓一缓,给他弄了些吃食又让他歇下,御剑行在草庐中的长凳上躺着,看着床榻上已经睡着的慕容琛,心里难免有些放心不下,他现在失了功力那些刺客想必不会善罢甘休,而自己还得回山庄又不能长久的伴其左右,这草庐也只能藏身一时,恐怕还是得给他寻一处安静的地方好好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