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三月,慕容琛在山中练功时见梨花烂漫、柳絮飞残,想起自己月前让海风秋帮自己寄去北城的家书,那么多时日过去并无回应,心下还担心父母家人怨着自己当年的一走了之。心里不安也无法静下来好好练功,与其等着家中回应,不如直接带着风秋回北城去。
回到春风客栈,见海风秋在房中整理着要带回北城给他家人的礼物,心里流过一阵暖意。
“你看你,准备了这么多东西,之前不是跟你说过的让你随便准备些就是了。”慕容琛说这话时丝毫没有责备,都是宠溺的语气。
“你家中有那么多亲朋好友,礼物当然得人人有份,不然大家以后怎么看我。”海风秋说到。
“大家当然是把你当作我慕容琛的妻子看了。”说着便环住身前的人儿。
海风秋听后娇羞的把头靠在慕容琛怀中,任他结实的臂膀紧紧的抱着自己,也不再说话。慕容琛见怀里的女子羞红了脸,继续道:“风秋,我们这两日就回北城吧,家里的书信不知他们收到了没有,我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海风秋也有些担心,可是见慕容琛坚决也不再多说,有他的地方就有家,点点头同意了。两人在房中温存良久,海风秋想到客栈今日来了许多商旅队伍,怕人手不够,收拾了一下便下楼去招呼,慕容琛也跟了下来,往常他是不愿管客栈中事情的,但是现在随着自己对海风秋的情谊越来越浓,也越来越不愿她抛头露面。
慕容琛让海风秋站在柜台里算账,自己去招呼住店的商旅。那些商旅是西域人,常年来往于南方,每每运货经商从南方归来时,路过此地都要在春风客栈住宿,解解一路风尘。慕容琛看他们眼熟过去招待他们,但却偶然听到他们提起了自己家乡北城的事,本也并无特别之处,可是席间一客人说到北城自新城主上位后对天下广设通商惠政,这令慕容琛有些意外,父亲何时传位给大哥的竟也无人通知。
慕容琛为这几个客人倒酒的时候假装寒暄的问到:“我之前曾在北城生活过,那时的慕容老城主意气风发,正值盛年,不想短短数年就传位给了新城主。”
商旅中的一位客人道:“兄弟你有所不知也是寻常之事,北城地处北方偏僻之地,盛产皮毛,我们西域多炎热用不上那些东西,所以从未有通商之交。数月前北城广发消息,在通商的商品之中列入了寒玉等数种奇珍异宝,更将名剑山庄所铸造的武器也列入其中,这消息一出,全国的商队都往北城去了,眼看这北城短短数月到处都是繁华景象。这都还得归功于新城主纳兰氏高瞻远瞩,真是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慕容琛听到客人前头说的话还在为自己的兄长慕容兆而骄傲,可是听到最后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颠覆了,再三询问到:“你是说新城主纳兰氏?难道新城主不该是慕容兆吗?你确定是纳兰氏?”
客人见慕容琛突然急了眼,也不知道因何动怒,被吓的哆嗦道:“确实是纳兰氏,新城主叫纳兰文轩,这都是我们商队住宿北城时,当地人说的。”
经再三确认后,慕容琛双眼无神的呆坐着,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怎么可能呢?北城城主怎么可能是纳兰文轩那小子,父亲和哥哥呢?海风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到慕容琛突然变得神色异常,不放心所以跑来看他,谁知慕容琛口中呓语,一直不停的说“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是他。”
心下不解只轻抚慕容琛的后背。
在海风秋的安抚下,慕容琛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他只说自己要回房休息一下,也不管海风秋再说些什么便快步上楼关上屋门。坐在榻上良久,慕容琛从刚开始时的惊讶到现在逐渐冷静,他想尽了所有的可能终是没有理由让纳兰文轩上位的,即便是凌傲也比那厮强上不少。想到凌傲,慕容琛脑海中闪过一个片段,他突然回忆起那日三宝大师身边的独眼男子,那人是天狼族人,他曾经在天狼族中见过,只是那时他并未变成独眼。再想到三宝大师曾带着这独眼男子和一个一岁左右的孩童从北城回来,看来北城一定是有什么大的变故自己不知道,不再多想,慕容琛翻身从屋中的阳台飞出,独自上无边禅寺去了。
今日禅寺中有许多当地的居民和僧客来此听法师们讲经,慕容琛在外面接待客人的大殿找了一圈没见到那独眼男子,想来那男子一定在僧人所居的后堂待着,便潜藏在寺庙之中,以待天黑后再继续寻找。
晚上用完斋饭后,桑克回到自己房中,他随三宝大师入寺以来将近一个月,在寺中剃度出家,入寺之后便装聋作哑,性情淡泊,寺中别的僧侣与他交流甚少,若是有事找他也是靠比划手势或写字沟通。慕容琛在寺内潜藏到晚间,直到在众僧人中见到一个独眼的才认出他来,等寺院中无人时便进入了桑克所居的屋中。
桑克见来者是慕容琛,心下明了慕容琛定是已知北城之变,可谁知慕容琛进屋后便质问到:“你是天狼族人,又怎会跟着三宝大师来无边禅寺修行?北城是不是有什么大变故,为何现在的城主会是纳兰文轩?”一连抛出无数问题,他本想等着桑克一一给他解答,可桑克却装作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说不出的给他比划,慕容琛当然知道桑克在装聋作哑,一肚子的疑惑和愤怒无处宣泄,不等桑克做出任何反应,上去就锁住了他的喉咙,咬牙切齿道:“你今日若不给我个明白话,我就让你和那孩子都去见阎王。”
见桑克还是不肯开口,一时怒极,接着一拳打向桑克的腹部。慕容琛自小习武手无轻重,出拳力道之大,只一下便让桑克口吐鲜红,看着在地长跪不起的桑克再次出言威胁到:“你若嘴巴真的这么硬,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说完指尖凝起真气便要朝桑克戳去,就在此时听见窗户纸“咻”的一下被什么东西击穿,室内的油灯突然灭去,屋内顿时一片漆黑。慕容琛方才感觉到了这阵强劲的力道,还未回头朝门口看去,只见窗户突然打开,有人以迅捷之势进出将桑克救出屋外。
慕容琛打开门追出去,只见来人并未将桑克带走,而是点了他的几个穴道让他坐在一旁自行调息。等到安置好桑克后才转身过来看向慕容琛,来者正是无边禅寺住持三宝大师,只简单的穿着一身僧衣,并未像开坛讲经时那般法相庄严。慕容琛自知理亏还在想该如何向大师说明,就听见三宝大师开口道:“施主夜袭我无边禅寺僧人所为何事?”
“大师有所不知,这独眼僧是我北城天狼一族中人,现今北城生了变故他装聋作哑躲在寺中肯定是知道背后不可告人的隐情。大师今日有意包庇于他,想来我今日擅闯禅寺的罪名落实,不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也出不去了。”慕容琛实在气急,一怒之下将刚才的愤怒也激了出来,横竖今日一战是免不了了。
被屋外的声音惊扰,寺中众僧也都出来应战,这无边禅寺内修行的僧人来自于天下众寺之中,要么精通佛法,要么各持绝技。他们在寺中修行时也经常见到慕容琛来此请教学习,谁能想到今日他要在寺中大战四方,这时往日与慕容琛相谈较多的妙缘法师走出来,他想慕容琛平日也恭谦有礼,今日强闯禅寺定是事出有因,若是加以劝解,方能回头是岸。妙缘法师自小在寺中修行,是三宝的师弟,精通医术、解毒之法,在武学上造诣虽远不及三宝,但也能将梵音驭魔经中的武功发挥到五六成。
慕容琛见妙缘法师要与自己较量,念在平日里的交情便开口道:“今日入寺只为求得真相,若诸位大师要阻止,那便多有得罪了。”说完便以寒玉真气凝力指尖向妙缘发出,妙缘见慕容琛攻势激猛,连忙闪躲,慕容琛接连数指发出,只见用寒玉指功所打到的地方皆是凝起一层久久不散的白霜。妙缘看慕容琛所使力劲不小,也不再手下留情,好不容易找到个回身出手的机会,卯足劲打出一记镇魂掌,却不想被慕容琛轻松躲过,打在了其身后的铜鼎之上,只听那铜鼎被震的发出回声嗡鸣,鼎中香灰四散,铜鼎之上竟留下了一个浅浅的佛手印。妙缘见状想要再次出掌,谁知慕容琛方才躲闪时直接凌空翻滚,还未落地便对着妙缘法师使出一招一绽冰心,攻其不备一击即中打在了妙缘后背的灵台穴上,这招一绽冰心是寒玉指功中的第一式,若被击中要害的穴道则会全身发凉,若不及时运功将寒气逼出,不出三日待身上寒气凝于心口便会浑身僵冷而死。慕容琛这一指凝力很足,他并不想拖延战斗的时间,见妙缘被自己击倒,本想上前搀扶,谁知一旁的末善和尚不由分说便挥拳向慕容琛打去,末善是妙缘法师的徒弟,见师父被人出手伤到,心中不平便要上前比试。可他哪里会是慕容琛的对手,慕容琛想到刚才自己下手重了伤到妙缘法师,现下也无心再伤末善,只靠躲闪也并不出手。刚扶师傅坐下调息的初善和中善见师弟被人耍着玩似的,也气恼的出手向慕容琛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