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了手术需要的手续后,李铬与老人来到医院休息区,老人拿出烟想要吸一根,但注意到旁边一位女士看到不共戴天仇人一般的眼神后,他将烟又塞了回去。
“给小锌做手术的钱,真的是网站给你的肖像权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网站都是白嫖党,想从他们嘴里抠出一块肉比在226行星发现新的晶矿还难。”
“钱是我打黑拳赚来的,我的身手你是知道的,五岁的时候我就能从你的私人储藏室里偷出烈酒!”
老人哼哼一笑,随后又叹了口气,“这些钱本应福利院出的,但这些年愿意捐钱的人越来越少,那些大公司将慈善做成了生意,宁可自己出资办福利院,也不想给我们这样的私人福利院出钱。”
李铬摇摇头,“你将我们养大就已经足够了,要是没有你,没有蒲公英福利院,我们早被发现死在某个垃圾箱里,何况小锌能变成今天这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的思绪回到了两年之前,那一天他永远忘不了,从天而降的巨大火球,火焰与电弧中走出的巨人……小锌就是在那场事故中受到的辐射伤害,而他自己是唯一幸存并且完好的人,在那场事故中,他失去了四名最要好的朋友!
那一次的冒险是他提出的,他的目的本来是去那些废弃的晶矿坑中寻找晶-125,事故发生后他带着重伤的小锌迅速离开,后来他再想去现场调查时,西区矿坑已经被当地政府封锁了。
“这不怪你!”老人还是拿出烟点上,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儿,“我想萧镍也明白这一点,她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得越狠,心里就越在乎,有时间的话去东部舰船大学看看她,她其实很尊重你这个哥哥。”
李铬舔了下嘴唇,“她永远不会原谅我,毕竟她的男朋友死在了那场事故里!”
“你们还年轻,没有什么痛苦是无法越过的,也没有什么仇恨是无法释怀的,要是到了我这把年纪,很多事就真的只能成为遗憾了,而你们不然!”
回到监护室,陈钨已经将那些生日礼物收回袋子里,“锌姐,医院不让放这些东西,我先帮你保管着,等你出院以后再给你!”
得知小锌能够做手术彻底痊愈后,陈钨和小铂脸上的阴霾也散去了很多,感觉生活又变得充满希望了。
屏幕上的卡通少女眨了眨眼睛,用电子合成的嗓音说道,“把哥哥送我的礼物留下吧,我会请求院长先生将它们挂在生命舱的上面,等我手术完成后,睁开眼就要看到它们,然后带着它去见哥哥!”
这时护士进来提醒众人,“探望时间已经到了,病人需要休息!”
小锌恳求的表情对护士说,“我并不感到累,请让我的家人多陪陪我!”
“时间处于激动的情绪将影响你的后续治疗,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女士,我并不想因为你而被院长责骂!”女护士有些不近人情。
老人摆摆手,“护士小姐说得没错,我们也该走了,等小锌的病好了,有的是时间说话!我的孩子就托给你们照顾了!”
护士没理他,自顾自地开始调整生命舱的数据,观测病人状况。
几人一一和小锌告别,李铬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缸中的少女,她的眼皮动了动,仿佛正在流泪。
李铬与福利院众人在环城轻轨站分别,李铬嘱咐陈钨和铂·弗拉基米尔好好学习,并约定2个月后的丰收节去福利院看望大家,之后他乘坐轻轨回到了西区。
回杠杆街的住处,李铬将舱门关死,并将所有透光的舷窗全都关闭,打开疝气灯,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微型动力泵。
只有瓶盖大小的装置充满了科技感,简直是机械与艺术的结合,能让每一个机械爱好者沉迷其中,“这么小的一个东西,就能将晶-125转化为庞大的能量,真是美妙啊!”
“你的种族有这种科技吗?”
艾娃的声音在脑海响起,“我的种族与你们人类走的是不同的科学路线,你们更倾向于机械,而我们更倾向于生物,我与你的融合就是例子。”
“那你觉得哪一种更强大?”
“这难以判断!但可以肯定,无论是机械还是生物,当走到了尽头都要不可避免地面对神学,这是宇宙的规律。”
“或许生命的存在本身就是神学!”李铬敷衍了一句,迫不及待地从墙上取下一条脊骨一样的机械和许多细小的零件,带着它们走进旁边的一间小工作坊,里面有多功能车床和小型数控激光仪,他熟练地将那些零件拼凑到一起,粗看好像人类的神经标本,只不过是由机械制成的。
“帝国第二代军用型辅助外骨骼!真是艺术品!”
“它所能提供的功能与我重叠,而且从性能上并不如我……”艾娃在他心间小声说了一句。
“你是在吃醋吗?哦,你可能无法理解这个词汇!”
“我理解!”艾娃辩解了一句,“我拥有你们人类所拥有的所有情感,甚至比那更丰富!我只是在描述一个事实而已!”
李铬嘿嘿笑道,“这不是我自己用的,等小锌做完了手术,在一段时间内她需要这套系统帮助她康复肌体。”
他将微型动力泵装到胸前的动力输出装置中,随着咔吧一声轻响,动力泵完美地嵌合在里面。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他戴上一副护目镜,然后神神秘秘地打开多功能车床上的一个滑块儿,这其实是一个隐藏的密码盒,在打开盒子的刹那,里面迸发出耀眼的光芒,瞬间照亮了狭窄的工作间,光芒好像流动的金色液体,从每一个细小的缝隙向外扩散,将隔壁的房间也照亮,那些葱郁的绿色植物被映成金色,叶脉好像血管一样充斥在叶子当中。
耀眼金光的中心是一粒只有米粒大小的晶体,如果仔细看,能看到里面的光束组成排列。
晶-125、光辉之泪、125号元素、太阳之石——它有着诸多名字,这种人类发现的第125号元素解决了研发可控核聚变失败后的能源危机,并一举将人类带入星际时代,稳定、高效、安全,只要用特定波长的光持续照射,这种元素就能源源不断地释放能量流束。
它就像上帝藏在星辰间的一个礼物,在人类即将步入星际时代前开启。
这一粒晶-125,就是李铬两年前和同伴们冒险进入西区矿坑的收获。
他打开微型动力泵,将金色的光粒放在里面,动力泵很快充满一层特殊的胶质,将晶石固定在中心处,随后能量流从喷射口持续输出,李铬脑海中下达了指令,与神经链接的外骨骼系统立刻做出回应。
嗡……轻细的嗡鸣声中,他测试着各种动作,“噪音过大,看来需要注点儿润滑油。”
他拿起一截拇指粗细的钢柱,在他手心被攥出四个指痕,钢柱轻松被他弯成U形。
“怎么样,艾娃,还不赖吧?”
“的确很好,人类的科技果然有其独到之处!”艾娃说道。
“今晚穿上它去和黑手帮的人谈谈。”
李铬穿上一件外套将外骨骼系统藏在里面,打开窗户站在窗边,屋外的夕阳投下一抹余晖,从两座老楼中间将光缕照进狭窄的房间,傍晚的风有些沉闷,但李铬的心情却十分舒爽,连糟糕的晚餐也不那么难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