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听他呼吸急促状似牛喘,眼神热切直要吃人,哪还不明白,“仁儿,我,我没能想出办法……”
“不管了!”张友仁大吼一声,张开双臂扑向了云霄。
呯!
张友仁扑了个空,头撞在庙墙上,额头立时肿了起来,“哎哟~”
早已闪出庙门的云霄听他叫痛,冲了回来,见他额头大包,又是心疼又是羞恼,“活该,叫你使坏!”
她嘴上说着,边伸出葱白似的玉手帮他揉那个包。
手刚碰到他额头,张友仁筛糠一样,全身哆嗦,起了一团团的风疹。
这次的风团足足肿起了一扁指高,比上次起码严重了一倍。
张友仁全身直如针扎,更似蚁咬,又痛又痒,哪还有煮饭的心思。
半个时辰后,风团褪去,额头上的包却更大了。
“还使坏不?再使坏可就变成南极仙翁了!”云霄爱怜地调笑道。
“你也见过南极仙翁?”
“还不都是你!又是威逼利诱,又是收买拉拢的,看你费那个劲,人家就只好勉为其难,代你跑一趟了。可别说,那娇滴滴的模样,我见犹怜呢!”
云霄语气怪怪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山西老陈醋的味道。
张友仁装作听不出,还是关切地问道:“她还好吧?没遭什么罪吧?”
“不知道!”云霄没好气地答道。
回想起在地牢与那蟠家园瑶瑶会面的过程,云霄再见到张友仁的喜悦,被冲了个一干二净。
因为此女也叫瑶瑶,云霄格外地上心,搬出通天教主来,才以监斩官的身份见到了瑶瑶。
见此瑶瑶非彼瑶瑶,她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心地善良的她还特意关心了那瑶瑶几句。
哪想到,那瑶瑶开口闭口就是仁郎,竟然还要张友仁代为照顾她的母亲,心中吃味的云霄哪还愿意听她多说,随口应付了几句,就出了地牢。
赶来这破庙的路上,她越想越是伤心。
不周山下,张友仁突然被一只金色虚影大手抓走,她认得,那是元始天尊带走了他,这一路上没了命似地飞奔,半路上接到将与张友仁一起监斩瑶瑶的法旨,心才放下一半儿。
即便知道张友仁并未出事,担心张友仁吃亏的她哪敢放慢半点儿速度。
心急火燎地急奔了来,这一见面,还没说上两句体己话,张友仁反倒先问起了瑶瑶,那一脸的关切,看得她心里酸酸的,小脾气立时就上来了。
走出庙门,被冷风一吹,她一下清醒了过来,心底暗暗责怪自己:云儿啊云儿,不是说好了,一切都依他的嘛,怎么可以再使小性子?
可是,那瑶瑶都称呼昊昊为仁郎了,可见关系早已突破了那一步,这样的事情又如何能忍?
可不忍又能怎样?谁叫自己喜欢他呢!
她待要回庙内,安慰张友仁两句,让他不用担心,又有些抹不开女孩子的面子。
正踯躅着不知怎么办才好时,张友仁走了出来,到她面前站定,柔声道:“云儿,那瑶瑶于我有大恩,所以,我是一定要救她的,还请你能够帮忙。”
“凭什么?”
云霄纵然心中万般柔情,可一听到瑶瑶这个名字,心中还是来气。
张友仁怔住了,就是啊,凭什么?
我与她素昧平生,只不过因为这具身体的缘故,云霄才会一心一意地对自己好。
等到水落石出、真相暴露的那一天,说不定比那使桃花雨阴招的瑶瑶还会恨自己。
罢了,自己于这个世界只是个过客,跟圣人们作对,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何苦拖如此美丽善良的女子下水。
见张友仁愣神,云霄“噗嗤”一笑,道:“傻样,我不帮你谁帮你!”
“免了!”张友仁说完,扭头向山下走去。
“哟,还真生气了?”云霄浅笑着追上来。
张友仁也不答,只管把步子越迈越大,越走越快。
云霄小跑着跟上来,一把扯住他的袍袖,“你去哪里?”
张友仁既然打定了不再连累她的主意,哪会再理她,胳膊一摔,挣脱了云霄的手,走得更加快了。
云霄情急之下扯了他的衣裳,还怕他会起那吓人的风团,见并没有事,一跺脚,跟了上来,始终落后他两步的距离。
张友仁知道凭自己的修为,肯定是甩不掉她的,索性放慢了些脚步,以免她在崎岖的山路上跟得辛苦。
云霄哪还不明白,心中暗自一笑,哼,小样的,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小性儿,我说不帮就不帮了吗?
要不是我帮你遮掩天机,就你与朱子真还有那只老鼠谋划的事,早被圣人们听去了,你哪还有半点儿机会!
张友仁来到昆市,时值下半夜,黑灯瞎火的,只有远处的一座木质两层楼的院落还亮着灯。
他直奔那灯火通明处,见楼上挂了个牌子——楚秦一品,心道正好,先吃饱喝足,养精蓄锐一番。
楚秦一品大门紧闭,只在十几丈外的院墙上,开了个角门。
门口守卫的两个彪开大汉看是一男一女同路而来,心中诧异,但见张友仁气宇轩昂,一看就是山上的神仙,忙闪开一条路,非常客气地请他进去。
云霄就没有这待遇了,张友仁一进去,两大汉立时铁塔一般堵住了角门,弯臂抱膀,冷冷地瞪着她。
“请让一下,一起的!”云霄柔声道。
两大汉不为所动……
张友仁见云霄被拦下,心中暗喜,这下你总不能再跟着我了吧?
穿过挂着一排红灯笼的迂回长廊,张友仁越走越是纳闷,吃个宵夜还得如此麻烦?
待听到密林深处的三层楼里,传来的莺啼燕叫,他哪还不明白这是什么地方,楚馆秦楼,一品红尘!
怪不得云霄会被拦下,这种地方当然女士止步了。
他转身便往回走,到门口,云霄正站在远处,两眼直盯着角门,右脚把一块石头辗入土里,用脚尖挑出来,再踩进去。
见她还在等,张友仁心头阵阵歉意涌起,但还是一扭头,转向了旁边的一条小路。
信步而行,不知不觉间,张友仁来到了一处荷塘。
张友仁沿青石砌就的台阶拾步而下,蹲到水边,彻底洗净了手上油腻,一抬头,看见有条独木舟。
他轻轻地跳了上去,两手划水,荡入了莲花深处。